对于兵器一事,龙傲天已暗中调查许久,也有了一些眉目。江湖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大量兵器的铸造已违背了现有的和平,或许一股强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手中握着鹤东海送来的喜帖,独自在房内来回踱步,久久无法决定是否赴宴。一旦赴宴,是否会被风暴连累,无从知晓。若不赴宴,与鹤南山本以兄弟相称,而且他的势力庞大,必然会影响将来的感情。
龙傲天左思右想,这股风暴会袭向何方?四大家族中鼠族势力相对薄弱,仅靠着那只碧眼灵鼠撑起门面,若要除去,根本无需大费周章。若是龙都呢,自己的家族?会有敌人将这么重要的信息泄露给即将要对付的人吗?这无论在逻辑上还是兵法上,都是绝不可能发生的。那么所剩下的便是将要联姻的两大家族,他们的结合,势力会空前强大,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会牵动着整个江湖的命脉,这是可怕的结合,不该发生的结合,破坏平等的结合,重新规划次序的结合,是统治的结合。
总之,有着深远的影响,会令许多人惶恐不安。难道就因为这个理由,招来了一场风暴?
风暴的主体会是哪个门派,或是哪个组织?
龙傲天沉思许久,在当世的江湖中绝无可能存在与鹤族或凤族对抗的势力,更何况他们现在紧密的关系,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势必倾尽全力支援。既然如此,那又会是谁策划着这场注定失败的阴谋?
心机!人一旦有了它就会变得强大!是何等的心机,可以让人无谓生死,让诸多人士追随其后?
龙傲天实在找不出——猜不到——那个暗藏实力的策划者,对于江湖,他自以为了解透彻,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仍是一个懵懂的探路者。
对于不赴宴的理由,他已经过周密思索,而且十分有说服力,这还得感谢那位道士。玄九子大闹龙宅,逼得龙鑫出家,以至自己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故而无法赴约,还望南山兄海涵!
他坚信这个充足的理由可以让鹤南山减少猜忌,至少不会记恨。可是,这么重大的场面,江湖中人必定云集,倘若真的不赴宴,必然会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如今,已是二月二十七,离三月初三近在咫尺,必须做一个痛快的决定!然而,徘徊了一天,他始终还是犹豫不决。龙夫人推门而入,仪态端庄,见他并未出门,并且步履无章,一反常态。她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小嘴微微一抿,温柔的说:“原来夫君并未出门!”
“夫人来了。”龙傲天一见到她,烦闷的情绪犹如拨云见日般,渐渐退去。
“夫君是为何事所忧?”龙夫人淡淡地问道。
“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龙傲天以暗示的语气道。
“风暴?”龙夫人眨了眨眼,似乎有所心领神会,又无法确定,复述着反问道。
“一场即将到来的未知风暴!”龙傲天盯着她的眼睛,交汇着某种信息。
“风暴欲向何方?”龙夫人敏锐地接收着这些无需言明的信息,冷静地问道。
龙傲天轻轻摇了摇头,既是未知自然不会知晓!
虽然他没有发出声,但龙夫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回复,若有所思的迈着小步,慢慢地来到窗口,望着窗外庭院中盛开的鲜花。她一边细细观赏,一边清晰的说:“三色堇穿梭在迎春花间看起来很特别,矮牵牛却嗜好攀附高枝显示着它的娇艳,而春兰花总是喜欢孤芳自赏。它们各有芳华,可是,若遇风暴来袭,再美的花终将片片凋落,化为泥土的饲料。风暴洗礼后,满园春色依旧,只是不在五彩缤纷,剩下的色彩也许单调,但谁也无法否认春天已至的事实!”
“夫人所言甚是,春天已至,焕然一新。无论风暴所向何方,摧毁得更多的是争繁斗艳的花,而非平凡却蓬勃生长的绿草!”龙傲天豁然开朗,争斗一时的荣耀,不如脚踏实地,步步为营,方可立足于不败之地!
龙夫人依旧将视线放在窗外,言不由衷的淡淡一笑,带着些许苦涩。她微微皱了皱眉,咬了咬嘴唇,试图不让眼里潜藏的泪水流出。片刻后,她的情绪得到缓解,叹息道:“可怜我的鑫儿,那么小就要被迫闭关!”
龙傲天听出言语中透着的怨气,关于这件事,她已纠缠数日。他朗声道:“夫人若想鑫儿,为夫带你去见他便是。”
“关在笼子里的鸟雀,见了是该逗他玩,还是还他自由?”龙夫人吐着平稳的气息,不开心的质问着。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作为龙族的继承者,闭关修炼是必经之路!”龙傲天坚决的口吻道。
“女子的小脾气,男子的大道理,从来无法相融一体。奴家只是一个小女人,所关心的更多的是那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它们铺缀着许多人的路,带来许多美丽的风景,所换回的代价却是无情的踩踏!”龙夫人转过身,她的声音始终保持着温柔,但并不喜悦。
“我爱夫人,天地可鉴!”龙傲天听出了隐含中的意味,激动地说。
“那就放了鑫儿!”
“为了此事,夫人已有数日生我气了。可夫人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啊!怎么就不理解呢?”
“奴家仅是一介妇孺,一个疼爱自己孩儿的母亲。”
“鑫儿就在我们身边,不是吗?”
“可与那关在笼子里的鸟雀有何区别?”
“只要他武艺有成,随时可以出关!”
“十年吗?或是二十年?夫君至今尚未练成,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正因为他天资聪颖,又年纪尚幼,极有可能冲破玄关之境!”
“那又如何?称霸江湖吗?”
“大丈夫本就应该有一番作为,更何况他是我龙族将来的继承者,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又是一统江湖!”龙夫人轻蔑一笑,“有野心的人不计其数,最后还不是躺在永无止境的黄泉路上!”
“不成功便成仁,亘古不变!江湖需要霸主,天下需要领袖,未来的趋势必会如此。为了将来,现在必须这么做!”
“我恨你!”
“只要我爱你就行了!”
龙夫人只觉一阵悲凉的风从窗外袭来,已无言以对。为了此事她不止一次失态得与龙傲天争辩,皆已失败而告终。她心中的郁结越来越深,为什么男人总是这样,为了渺茫的未来不惜牺牲当下的幸福?
在这件事情上,龙傲天也是相当疲惫,他深知夫人疼爱鑫儿,绝不会同意龙鑫过早闭关,故而未与她商量便做了这个决定。只是没想到,平日温婉贤淑的夫人半步也不退让。
男子的家是天下,女子的家是墙院,两者互相冲突时,何尝不是一场永无休止而沉闷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