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走了自己原先的上司吏部尚书毛澄,又赶跑了权倾天下的杨廷和,张璁本以为这个朝堂之上再没人敢和自己唱反调。蓦然回首,他发现这个杨一清不瘟不火,云淡风轻的一直矗立在那,在大礼仪事件之后,他是唯一留下的重臣了。从这两次有关夏言的弹劾来看,皇上在他和杨一清之间,两次都站在了杨一清的一边,张璁越想越怕,他的首辅之位得来不正,朝中的人大都面服心不服,他唯一的依靠就是皇帝的信赖,他不能容忍有其他人凌驾自己之上,更得皇帝的信任。下朝之后,张璁惺惺地回了家,在路上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整倒杨一清。
于是他找来了桂萼,霍韬和汪宏,这个御史汪宏瞅准了新首辅这棵大树,任其差遣。张孚敬一声叹息道:“我半年前应了郭侯爷的事,到现在我都没办成。”汪宏低声劝慰说:“首辅请宽心,这夏言最近只是运头好,只要我们盯住了他,迟早要他翻船。”桂萼冷笑说:“此言差矣,他可不单单是运气好。”霍韬道:“不错,夏言有人撑腰,上次我参他就是被驳了,这个杨尚书不得不防啊!”
桂萼提醒说:“我们好不容易从南京六七品的小官爬上来,斗走了杨廷和,可别被这杨一清摘了桃子。”
张孚敬理了理思路,问道:“最近这个杨一清,可有什么动作?”
桂萼回:“推行新政以来,施行官员稽考,各部气象焕然一新,唯有这兵部阳奉阴违。”
张孚敬闷了一天,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地笑了。
可郭勋却笑不起来了,他穿着长长地外衣急匆匆地来到了刑部大牢,利用了自己的权势与关系,进了一等囚室。老狱监拿着一串钥匙,边走边说:“侯爷,这可是皇上点了名的案犯,若不是您,其他人我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入的,您老可要快点,别让小的难做。”郭勋漫不经心地哼了两声。
穿过昏暗且仄长的狱中过道,老狱监指了指最里的一间,“就是这了!”未等郭勋走进去,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侯爷,你终于来了!”郭勋取下帽毡,抬头望去,只见这牢中之人,上身赤裸,四肢被铁索栓住,悬在空中。郭勋准备走近一点,狱监阻拦道:“这要犯凶恶,侯爷不可贴近。”郭勋一摆手:“你出去吧,我自有分寸。”
“看来刑部是要审我了,侯爷坐不住了吧!”这一等要犯便是白莲教主李福达。
“我来,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要和我说说的。”
“我只要活命,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犯的可是谋反之罪,我怎么救得了你?”
“您一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我没有办法呢?”
……
“只要我一死,半月之内,你我的来往书信就会到都察院,您是聪明人!”
“你在威胁我?”
“不,我们只是在做个交易,你救了我,也是救了你自己。如果御史们看到我竟然是你的心腹手下,会怎么想?信中好像你还密授我除掉夏言,您不会不记得了吧,哈哈哈!”
“当年我见你颇通人情,又阵中勇猛,收你为心腹,不想你狼子野心,居然是个邪教教主,还想造反,我真是瞎了眼了,”郭勋越说越急。
“都这个时候了,侯爷说这些也是无益于事。”李福达吊在上面,轻松地摇晃着锁链,郭勋的到来,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郭勋在徘徊,计算着得与失,然后停住坚定地道:“你答应我一事,我便能保你性命无忧。”
“侯爷请说!”
“刑部过堂第一天,你只可说白莲教之事。”
“白莲教之罪就可定我死罪,侯爷不会诳我吧。”
“我有把柄在你手中,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到时我自有办法来救你出去,就像我今天能随意出入这个牢房一样,明白吗?”
李福达信了,一声长啸,老狱监闻声连忙赶了过来,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侯爷您看……”郭勋披上衣帽,冲着李福达点了点头,转身诡异地笑着走了出去。
而另一方面,张孚敬为杨一清准备的罪名是:蓄意阻挠新政,居心叵测。杨一清得知自己被人参了之后,不慌不忙地上了奏折为自己辩解了几句,便提出了致仕的请求。在得知杨一清要致仕的消息后,张孚敬和桂萼等喜不自禁,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轻松。可是现实就如同故事一样,远远没这么简单,朱厚熜叫来了张孚敬和桂萼,痛骂道:“杨太傅,三朝元老,股肱勋臣,尔等以撮尔小事,攻讦诋毁,欲陷朕以不仁不智?是何居心?”张、桂二人这是第一次被朱厚熜如此痛骂,跪地唯唯,噤若寒蝉。张孚敬没想到自己的这份奏章正式拉开了嘉靖一朝庭斗党政的序幕,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