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知道，在我心里其实早已有一个自己爱的男孩了。但我却不知道他是否爱我，是否在我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来帮我。于是我就给他打了电话。我问他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我又问他，假如有一个女孩很早就喜欢上了他，而现在那个女孩要被逼出嫁了。女孩问他愿不愿意帮她逃脱，他居然说没有。听到他的真心话后，我很气愤，决定不再祈求别人。所以我答应了我妈，答应了那门我并不愿意的婚事。”韩洁叹了一口气后问胡闵：“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会那样问你了吧？”
胡闵还是没有回答她。也许在这时候，保持沉默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他不能对她说自己爱她，不能告诉她自己在后来已经知道了她所要表达的含义，他更不能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患有绝症，说不定很快地就要与她永别了。
“后来我真的嫁给了大我十岁的张齐。他对我真的很好，就像大哥哥呵护着小妹妹一样地呵护着我，什么事都迁就着我，他父母也很喜欢我。虽然那时我并不喜欢他，但我还是感到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也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给我这种感觉。
可惜好景不长。我嫁给张齐半年了都没有怀上孩子。后来在他父母的劝说下，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没有生育能力。再后来，我接受治疗，能治疗的药都吃过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刚开始在我治疗期间，他父母还并没有对我产生厌烦之心，可后来见我治疗仍没有效果，就慢慢对我产生了排斥之心，最终逼迫张齐与我离婚。我与张齐只维持了不到一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他父母倒还很通情达理，他们将房子给了我，还付给我一笔钱，而他们自己却另买了一套房子。”
韩洁简单地将她这半年多来所经历的事讲给胡闵听，最后她再次问了一句胡闵：“小闵，难道当时你真的没有听明白我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吗？你就真的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吗？”她目光中充满期待，期待着胡闵能回答她说有，并且这个人就是她。胡闵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后，他说：
“虽然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但后来我再想到你当时说的话时，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对我说那些话的，你也不会问我那样与己无关的问题。为了弄清楚我判断的是否正确，我就打电话问我妈关于你的一些情况。当我妈告诉我你已经出嫁，并且是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后。听了我妈所说的话后，我才真正明白过来，明白那次你在电话中所说的那些话。我本想赶回来弄清楚，看你是否真的嫁了，可惜我无法赶回来，我没买到车票。
后来，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与你有关的事，我也曾想彻底忘记你。那时我认识了另一个女孩，我想让自己爱上她而忘记你。但，我始终都无法忘记你。你知道吗？我也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但我不敢说，我怕因此说出来而毁了我们之间多年的友情。当我得知你嫁人后，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可痛苦又能怎么样？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胡闵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似乎是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虽然告诉韩洁自己已经知道她出嫁并且也告诉了她心里的想法，但他没有告诉她母亲告诉他的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个“婚约”。
“既然你以前喜欢我，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会不会因我结过婚而嫌弃我？”韩洁深情地看着他说。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能再喜欢你了，也不可能与你在一起了。”胡闵痛苦地说。
“为什么？是因为另一个女孩吗？”韩洁问。
“不是为了她。”胡闵将那张化验单给韩洁看，说：“医生说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胡闵本不想让韩洁知道的，但最终他还是决定让韩洁知道。
韩洁拿着化验单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对吗？小闵，你在骗我是不是？你并不爱我，所以就拿这张化验单来欺骗我，是不是？”她不相信地追问胡闵。
“没有，我没骗你，这是真的。”胡闵双手捂住脸，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那医生怎么说？还有没有救？”韩洁流着泪急切地问。
胡闵摇了摇头。“医生要求我立即住院，否则……”
“那你为什么不住院？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韩洁泪流满面地问他。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就算我告诉你了也没用，我不想多一个人担心。再说，我也交不起那昂贵的医药费和住院费。”胡闵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那你告诉了你爸妈了吗？他们知道吗？”韩洁停止了哭泣，她轻声问胡闵。
“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也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难道你就要这样瞒下去，直到死去吗？”韩洁大声质问他。
“那我能怎么样？你教我怎么做？”胡闵哭着说：“我也不想死啊，可我除了等死外，还能做什么？”
“你可以的，你还有我，我可以帮你。”韩洁激动地说。
“你帮我？你怎么帮我？医生都说没得救了，你能救我？”
“相信我，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韩洁坚定地说。
“我不需要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再欠你的任何东西，恐怕我已经没有偿还能力了。”
“你忘了吗？在我爸躺在医院时，你不也帮过我吗？那一千元钱我还没有还给你，难道你忘了吗？所以你没有欠我的，而是我欠你的，所以我要还给你。”
“……”
“明天就去住院好吗？你以前不是很听我的吗？就再听我一次吧！”
“……”
“铃，铃，铃”。正在这时，韩洁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打来的电话号码后，望了胡闵一眼，然后将手机递给他，然后她走进了胡闵的卧室。
胡闵接过手机，电话里响起母亲的声音。
“妈”，胡闵对着手机说。
“小闵，刚才有个女孩打电话过来说是找你，我告诉她你不在家，她问我你的电话号码，但我不知道小洁的手机号码，所以就没告诉她。后来我问了小洁她妈后才知道了小洁的号码。那女孩说她叫韩清雪，她还说她现在在武汉，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你打电话给她。”然后母亲将韩清雪留给胡闵的电话号码报给胡闵听，胡闵拿过笔记在纸上。挂掉母亲的电话后，胡闵按母亲给的那个电话号码，用韩洁的手机拔通了那串数字。
“喂，请问韩清雪在吗？”胡闵对着电话问。
“你等下”。接着便听到韩清雪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喂”。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胡闵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小雪。”胡闵说。
“小闵，真的是你吗？”
“是啊。你什么时候来武汉的？”
“昨天才到的。其实在你走后第二天我就辞了工。”
“你不做了？为什么？”
“为了……那封信。”
“哪封信？”
“你留给我的那封信啊？”韩清雪说。
她突然对胡闵说：“小闵，我想到你那里来。”
听到韩清雪的这个请求，胡闵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说心里话，他真的很想见到她，特别是在这人生最后的时刻，他更想见到她。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韩清雪见胡闵没有回答，忙问道。
“如果你想来就来吧，到时你到后打这个电话，我来车站接你。”
“好，那我明天就过来。”韩清雪在电话里兴奋地说。
胡闵挂掉手机，将它还给韩洁。
“她是你女朋友吗？”韩洁突然问胡闵。
胡闵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想承认是，但又不敢在她面前承认。
“她很不错吧？爱你吗？”
胡闵点了点头。
“你们是在你以前打工的地方认识的吧？”
胡闵回答说：“是”。
于是他将与韩清雪认识的经过都说给了韩洁听。
韩洁听完后，柔声对他说：“有这么一个好女孩，为什么要拒绝她？”
“因为在我心里还放不下另外一个人。”胡闵看着她说。
也许不用胡闵回答，韩洁也已猜出他所指的那个人是谁。所以她没有问，而是问胡闵：“她说什么时候来？”
“明天”。胡闵说。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她。”韩洁说。
那天晚上，韩洁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从胡闵住处离开。她回到自己的住房时已经将近十二点。她回到那空荡荡而又宁静的屋子，发觉有一些失落，一些空虚，一种说不上来的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