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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煞之子

雨水穿过厚重的乌云,如刀子一般锋利地击在地上,这片用泥沙修成的公路顿时变得坑坑洼洼,像极了一张面目全非的人脸。

这里是神乐大陆,极音帝国,中等城市华光城百里开外的一个无名村落。没有人记得它的名字了,这个村子里的人,也不屑于做如此无聊的事情,在外界看,他们都是有一天活一天的“死人”。

冰冷的风从北方吹来,更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增添几分痛楚和悲凉。

正值酷夏,也正是雨多风多的时候,刻这里的风却如湿粘的潮汐般无常,雨亦如冰刃般闪烁寒光。

这个村落一共才有三十一口人家,除去留屋人空的十家外,仅仅五十一人还滞留在这片不毛之地上。

可谁也不知,八年前的这里,仍是华光城周围最富有的村落,人来人往,贸易不绝,盛产的小谷和瓜果是人们最爱的食物,手工艺品也丝毫不逊色于其它的村落,各种娱乐休闲设施合理规划,有些人家甚至可以做到过节时毫不吝啬地开一瓶红酒,十几道盛宴美饱一餐。

没错,可也就是在八年前一户新来的人家打破了这里所有的宁静。

以至于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人,已经对他们没有戒备了,那是因为所有的肮脏陋习仿佛如天灾一般降落在除这户人家外,所有留在这里的人的身上。

一处土灰色的水泥屋舍中,一个小男孩病快快的躺在只有一层麻布相隔的石板床上,所穿的衣物简直陋不可吉,皮肤被冻得发出细密的小屋子,身体微微发颤着,手脚冰凉,呼吸的频率也显得是十分不规律,看起来大病临身的模样。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它的皮肤生孔间透出微不可察的黑气,充满了迷幻的味道,只不过,这丝丝黑气刚离皮肤表面,就消失在空气中了,只留下一阵捉摸不清的残影。

“辰星,我回来了。”

“爸爸?”稍有惊喜的声音叫起,男孩睁开双眸。就是这一双眼睛,让整个昏暗不清的陋舍都添了几分光彩,他就像是这陋舍的无源一般。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大大的双瞳旁,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双翅一般灵动,像是拖拽出一连串的涟漪。微微散发白玉般光泽的眼仁里,裹着一双如星空一样的瞳孔,从中甚至可以看到宇宙的万千变化,浩瀚无涯的深黑里,不时闪烁几缕靛紫、亮紫、深紫色的星云,无数行星在其中连绵不断秩序井然地悠悠徘徊,每一颗都像一枚星星在眨着眼睛,忽闪忽灭的亮光。

开门的男人似乎也被这一刹那的星光吸引了,忍不住朝男孩的眼睛看去,可浩瀚的星河怎会有尽头,即便以男人四级精神系异能者的实力,也是呆愣了半响,才忽地发现自己失神良久。

这就是八年前村落里搬过来的那一家,那人叫做叶茫沙,男孩叫做叶辰星,他们是父子关系。

“爸爸,你今天去了哪儿?”叶辰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动听,但因为久久卧床不起的原因,原本明朗的音色变得有些柔糯,少了一份男子气概。

反而是他爸爸的声音有一种中气十足的感觉,可偏偏有些低沉:“去卖一些吃的怎样?辰星,你今天还好吗?”叶茫沙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变得低沉几分,就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水牛一般。

的确,如果有人单看它的外貌的话,一定会被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米八的身高、挺直躯干,也许是他唯一值得被关注的地方。可除了这两点,他短发的每缕发丝的发根已然变白,一直沿向发尖三厘米,显得十分刺眼,两鬓发梢间更是全白。脸上的褶皱不多,但每到都很深刻,脸庞、额头、眼角都有一些皮肤更有些发黄,长短不齐的细小的白色,渣也从下额和脸庞两侧生出眉宇间也不禁有了几分颓唐之气,仿佛只剩下这一身硬挺的骨头来维持他的生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

可这个男人的实际年龄,才不过二十九岁。

叶辰星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出现一丝痛楚:“我没事,爸。您放心吧。”

叶辰星走了过去,握起叶辰星那冷诺冰霜的小手,眉头一皱,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哪里都不准去,等熬过了这几天,你就会好很多了。”

叶辰星怔怔地抬起头看向他,点了点头。他知道,每年到自己生日的这个时候,村子上方的天就会完全阴下来,大雨会连续下数天,也由于村子是建在群山之间,在这几天不是会有洪涝出现,就会引发规模大,次数多的泥石流,这也是村子现在只剩下二十一口人家的原因,在村子外围那些的残缺的房屋残骸,和十户完全空荡的房子,根本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就怕是天灾忽降,谁也逃不过那泥石流的淹埋。

也有道士来说,那是鬼怪在暗中作祟,邪气已经填满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唯有祛除祸根,才能继续这里的风水。只不过,即便如此,想要把村子修建成八年前的模样,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了,难上加难。

叶茫沙接着道:“我给你买吃的东西了,下床,去吃饭。爸爸还要再出趟门,你在家里休息就好了,不用惦记我。”

叶辰星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竟然到了这么的虚弱的程度,急喘了一口气。他血管中的堵塞令他险些吐血,视线有些模糊了,明显大脑的供血量不足。那一双星光般的眸子,这一刻也黯然下去不少。

叶茫沙脚步一停,似乎也被叶辰星的身体状况吃了一惊,刚起身欲走的他又折了回来,赶忙道:“停下。你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不要乱动,也不要下地了。实在太饿的话,就先挺挺,睡一觉就不会感觉到饿了。但爸爸有事,现在没有时间陪你,你自己要好好的。”

“是。”

叶茫沙走到门前,又看了一眼叶辰星,眼神出现一些异样,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不再说什么,立刻拿着伞出去了。

感觉眼皮又沉重了几分,叶辰星轻轻咳嗽了几下,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又无聊地侧翻了一个身,微微叹息一声,挪到身子往枕头上移了移。发的布枕补丁间已有多处潮湿的棉絮暴露出来,又有许些霉味,但叶辰星依然进入了梦乡。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明明牛毛细雨却如麻针一般,且坚硬无比,淋在路人身上,如冰锥刺骨一般的疼,就连雨伞也挡不住那可以渗入灵魂的寒。

夜色渐近,月色渐深,土墙石路上,散落的行人变得愈加依稀,走着、跑着,低着头试图用手遮挡住他们头上那一片天地。

这时,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叶辰星家门口,忽然,旁边的道路上飞快跑过一个行人,吓得这两人立刻窜到被房子遮住的阴影里。

这两个人都穿着宽大的雨衣,帽檐下的阴黑遮住了半张消瘦的怪脸,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我看了一下,这户子里边的长的走了,出去已经好一会了,咱们现在就倒了吧,时间一长恐怕会被人发现。”其中一个矮子说道。

“闭嘴,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倒,你再去附近看看,安全的话,咱们立刻下手”,这个声音除了严厉,还有几分粗旷,定然是一个壮汉。

只见那个矮子低笑着点了点头,轻声从这条道路上消失掉了。

粗声壮汉的气息明显不算平静,在帽檐下一双几乎能发出光的眼睛不停地四处扫描。

矮子走后,不一会儿,他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确定了,没人。”

粗声壮汉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好,那现在就下手,你给我看紧点。”

矮子应道:“哎。”随后,他一转身,在一片阴暗中四处闪烁。

粗声壮汉上前一步,瞄了瞄,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嘎吱,嘎吱,牙酸的声音响起。

粗声壮汉心中骂道:“妈的,这什么破门,这户子的人真是寒酸,这家被倒了孩子真是活该!”

裹在被子里的叶辰星翻了翻身,嗯了一声,但没睁开眼睛。

但就在这时,一道雷电闪过,呼啸的风顺着门,吹进了屋子,好像要把叶辰星抓起来一样。

叶辰星睡意朦胧地睁开双眼,看着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的人,轻声道:“是爸爸回来了吗?爸爸……嗯?呜呜,啊,呼,放开我,放……”叶辰星顿时感觉有股咸腥的味道从鼻孔吸入,有点湿凉,紧接着就是传来一阵麻痹感,大脑像是被电了一下。舒服的感觉将大脑浸泡,意识涣散。

粗声壮汉眨了一下眼睛,呼出口气,试探着把一块白色棉布撤回,把他裹在棉被里,抱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前,道:“成了,快走,向西”

矮子看了一眼他背上的人儿,笑眯着眼点了点头,快步跟上粗声壮汉,视线几乎一刻没离开叶辰星。

“大哥,怎么处理掉啊?”

粗声壮汉瞥了一眼矮子,低声道:“中转的就在西面的一个山洞口,咱们把货放到那就会有人取了,他们看到货后会有办法提示你钱在哪,放心吧,我这几票干完,一个子儿也没少我的。”

矮子笑着搓了搓手道:“那大哥,您看兄弟我那份......”

粗声壮汉看了他一眼,语气停顿了一下,道:“你第一回干,就多给点好处,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五五分成吧,这一票的钱是……”

矮子一听数字,看壮汉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笑意,道:“谢谢老大,跟着老大就是好,没想到这个小崽子居然还值这么多,嘿嘿。”

粗声壮汉眉头一皱,道:“够了,废话真他妈多。你懂个屁?这次幸亏是运气好,来了位大客户,要不然,能有这么多子儿吗?你以为这钱是那么好赚的吗?要送到这个洼地上的那个山洞,这多引人注意!如果不是赶上个雨,能有这么顺利吗?这鬼地方连草也不长,几颗枯树能顶个屁用,他们是拿我们当枪使的。你个傻子,就算死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呢,干什么事都给我放机灵点。我先前找了一条隐蔽一点的道儿,虽然难走,但安全的很。你也别说了,他妈那么尖的声音太引人注意。”

夜风呼啸,雨不知何时停住了,但天却变得更加阴森,几道黑色光芒不时在云中闪烁着。

一个男人走到家门前,推开了门,刹时,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双眼紧盯着那个地方,呼吸几乎瞬间停住。

“辰星呢?”男人失神的道出了这一句话。

胸中一闷,促使他猛咳了几下。叶茫沙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灵能通讯器,一连串的号码快速拨动,马上,通讯器那边“嘟”了一声接通了。

男人不等那边说什么:“喂!辰星不见了,叶辰星不见了!你快帮帮我,在村子外面找找,他很可能遇到不测了,快!”

通讯器那边的声音似乎比他还着急:“什么?他不见了,我立刻去找,等一下,你确定是被人弄走的,而不是他出去找你?”

男人立刻道:“他连同被子一起消失了!快去!我会在附近找!”

对方立刻挂了通讯器,男人也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大叫道:“叶辰星,你在哪儿......“

男人的声音不免引起几家的注意,很快,空空的房子里依稀几间亮起了几盏黄光。其中一家人推开窗户,大叫道:“大半夜的,你瞎嚷什么啊?赶紧滚回去睡你的觉,真是。”

男人立刻奔到那家窗户边上,地上的积水溅了他一裤脚的泥,也浑然不知,他道:“你看没看到我家辰星,你看没看到我家辰星?”

那个人不耐烦地嘁了一声,撅了撅嘴,道:“原来是老叶啊,你家丢孩子了?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看着点你家孩子,算了,没事的老叶,指不定那小鬼上哪玩儿去了,没事,赶紧回去睡觉,孩子玩儿累了就回去了。”

“你见没见过我家孩子!”

“干嘛?你他妈有病啊,丢个孩子至于么你,真有病,快滚!别烦老子睡觉。”

男人没理他,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男人,理智让他保留了一丝冷静,他知道,像那样胡乱去找肯定是不行的。除了那位能帮忙找外,只能寄希望于可能看到的人身上了。他也不是没想到过门前的泥脚印,只是,这雨天要避雨的、奔跑的人也不少,门前有很多脚印,又都是通往不同方向。

找到下一家,又是同样的问题:“你看没看到我家辰星,你看没看到我家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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