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会护着陆天香的，自然是方家那边的下人。
仔细一看，陆云翔终于认出了刘德旺家的，顿时瞪大眼睛，怒视刘德旺家的，怒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忤逆本老爷？“
刘德旺家的，呆呆地看着曾经和自家小姐花前月下，漫步林间，温润如玉的陆家大老爷。
“说，谁给你的胆子？方蕊儿吗？”陆云翔几乎嘶声力竭，如若不是方家，陆家有怎么没落到如此，处处看别人脸色。
常言说得好，有后娘就有后爹。
自家小姐死得早，一命呜呼之后，留下大小姐，哪里还能入得了大老爷的眼。以前的姑爷已经死了，眼前怒打香姐儿的人只是陆家大老爷。
眼下，首要做的就是护住可怜的大小姐。
刘德旺家的擦擦眼泪，跪下道：“大小姐还小，大老爷饶了大小姐吧！夫人走得早，只留下这边血脉，您这样会打死大小姐的。”
不提夫人还好，陆云翔伸手又要打陆天香，但刘德旺家的挡着，不让他得逞。
“放肆，没有规矩的东西，拉出去打五十板子！”陆云翔上去几脚，踢倒了刘德旺家的。
陆天香赶紧去扶刘德旺家的，然后转身跪下地上，道：“父亲，乳母只是心疼我，求求你饶了乳母吧！”
陆云翔不过是一介书生，几脚下去，累的气喘吁吁。
“不知好歹的东西，没听见吗？拉出去，谁求情，那也打五十板子！”陆云翔冷声道，对自己祖母不亲，反倒是对外人亲近。
“姐姐，你就不要气爹爹了！”陆天丽虽然被父亲吓到了，但看到挨打的是陆天香，心里无比畅快，非常解恨。
陆天香眼里已经没有泪水，麻木地看着所谓的父亲，假意拉着大老爷的戚氏，火上浇油的陆天丽。
就是这些人上辈子葬送她的一生，这辈子他们还想做贱她，利用她？
别说门没有，窗户更没有！
“父亲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陆天香站起来，拉着刘德旺家的后退两步。
陆云翔不敢置信，眼前这个脊背挺直，语气铿锵的小女孩，就是刚才苦苦哀求的陆天香吗？
“你······”陆云翔指着陆天香，“你这个不孝女！”
“难道被你打死，就是孝顺？”陆天香冷笑反问，“人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可以打我，但绝不能打死我。我这条命，是我母亲拼死生下来的。被你打死，那也是对我母亲不孝！”
“你是陆家的女儿，是生是死，都是我说了算！”陆云翔感觉被一个小孩子盯着，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发毛。
香姐儿的眼睛好像能够穿过他，看到他的内心一样。
“呵呵，那你就打死我试试！看看满京城的人，会不会知道你打死亲生女儿？”陆天香自信说道，“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人乎？”
听了陆天香掷地有声的话，陆云翔差点没吐血，这不正是在骂他不是人嘛！
“好，好！我不能打死你，打死她总可以吧？”陆云翔嘲弄的指着刘德旺家的，今日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以后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父亲。
“方家就算倒了，但也是陆家三媒六聘定下的岳家！若是大老爷想有容不下先夫人留下的人薄情寡义的名声，你大可以打死乳母。”陆天香站在刘德旺面前，护着乳母。
刚才乳母为了她，已经被大老爷踢了好几脚。乳母是她最亲的人，她不能看着乳母被打死。
“好，好啊！”陆云翔不怒反笑，“居然学会威胁长辈了，果真是方蕊儿的女儿！”
戚氏知道陆天香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而且牙尖嘴利。
若不用计策，是不可能正面讨到好处。
陆天香死了，不管影响到陆家的声誉，更是会损了她的名誉。昨日大哥还交代，不能让戚家清誉受到半点影响。
她可不能光在边上看戏，以至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一旦影响到戚家的大计，那她就是戚家的罪人。
“大老爷，香姐儿还小，你已经教训她了。”戚氏上前轻声道，“明日就是父亲七七，家里要做法事。要是打死了人，不吉利。传扬出去，大老爷，二老爷还怎么做官啊！”
陆云翔一听，火气小了些，不过今日他真的被陆天香气到了。如此不孝之女，还不如死了好！
“香姐儿，还不给你父亲认错！”戚氏假意关心道。
陆天香拉着刘德旺家的手，道：“父有错，女儿指出，才是真孝顺。近日女儿没错，女儿告退！”
陆天香快速行礼，拉着乳母，转身离开。
“你······”等陆云翔反应过来，陆天香已经走远了。
戚氏上前，道：“老爷，您别生气，消消气！”
陆云翔后退两步坐在榻上，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他反被陆天香教训了一顿。
若不是为了陆家名声，他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陆天香的存在，是他当年错误选择的后果，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出了福宁苑，陆天香已泪流满面。
刘德旺家的瘸着腿，一瘸一拐地由着陆天香扶着，一路走到香园。
彩云，彩凤看到陆天香来了，尤其是看到刘德旺家的跛着脚，就猜到这一趟不是好事儿。两人缩在侧间，不去触霉头。
刘德旺家的虽然感动大小姐挺身而出护着她，但却让大小姐和大老爷彻底撕破脸。本就没有几分父女之情，现在更是成了陌路，甚至是仇人。
刘德旺家的拿着帕子，轻轻擦拭陆天香的脸，问道：“疼吗？”
陆天香摇摇头，道：“一点都不疼！”
一脸漠然，脸上只有残余的泪水，哀莫大于心死。
“大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吧！”刘德旺家的看着静默的大小姐，她没用，没有能力保护大小姐。
陆天香听了，反而笑了，眼里的泪水闪亮闪亮的，道：“乳母，我刚才不是为了自己哭，而是为了母亲哭。当年母亲瞎了眼，才会看上陆大老爷！”
“哇！”说到这，刘德旺家的先忍不住了，她也想知道，小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刘德旺家的才止住哭声，心里发苦，以后大小姐以后怎么办？
“大小姐，以后怎么办？”刘德旺家的问道，从今天的对峙，她看出来大小姐是个厉害的，主意正着呢！
陆天香搂住乳母的脖子，道：“乳母，没事的。他们不敢弄死我，顶多是把我送出去。”
刘德旺家的惊道：“这如何使得？”
“为何使不得？连亲生父亲欲置我于死地，祖母厌弃，戚氏虎视眈眈。继续待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陆天香缓声解释。
刘德旺家的眼泪又来了，道：“若是我们方家还在的话，陆家也不敢如此待大小姐！”
“乳母，我希望暂时离开陆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托人去西北打听舅舅的下落。并不指望他们能够帮助我，但也想替母亲完成心愿。”陆天香道。
刘德旺家的像是想起了往事，苦笑道：“是啊，夫人在世的时候，起初也花了不少钱，派人去查找大老爷，二老爷的下落，可一直杳无音讯。后来陆老爷子被免官，陆家人认为是方家连累了陆家，便不准夫人继续打听。夫人临死之前，虽然没说，但奴婢知道，她希望方家后人好好的。”
“嗯，权衡利弊，还是出去好。”陆天香郑重道。
刘德旺家的叹息，陆府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出府，前路漫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