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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留步?凄落】

【十年前——酒吧后街】

淅淅沥沥的细雨在傍晚来临前就落了下来。

屋房后窗里烘着蜡烛一样微弱的光,细雨倾倾斜斜的拍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微的水花,跳在晕黄的光线里。

一只受惊的野猫嗖的一下从堆积如山的巷口里蹿出来,慌慌张张的,眸子里闪着墨绿色的光。

雨夜里。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紧身衣里的人影拖着一只受伤的右腿仓皇的跟在黑猫的身后,从另一条巷子口一路奔逃,最后拐进酒吧的后街,踉踉跄跄的脚步溅起一大片又一大片的水迹来。

“啪、啪、啪”脚掌践踏着雨水的声音越来越明亮,清晰的响彻在这道黑影的身后。

两个不明身份的伪装者裹在黑绿色的雨衣里像两只索命的厉鬼急促的跟在那道身影的身后,他们宽袖下的手掌里握着枪,雨珠顺着雨衣的长袖不停的滑下来,滴滴答答的滚向地面。

那道受伤的身影喘息急促,逃跑的速度变得愈加缓慢,鼓起的胸脯起起伏伏,黑色长发被雨水牢牢的贴在后背,刘海上的雨珠全都灌进眼睛里。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右腿肚上的那道裂口还在不停的朝外冒着鲜血,血迹与水珠混杂在一起,一滴又一滴的溜进脚掌,血液的大量流失与长时间的逃亡所带来的疲惫,终于令她抵挡不住这份突然涌向大脑的眩晕感,就在失去最后意识的前一秒钟,她从那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看到一道打着雨伞的身影,修长,像个善良的死神。

终于,她在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倒向了那道身影的怀抱里。

查佐撑着一柄黑伞,嘴角叼着香烟,面目冷峻,的确像最后定格在她眸子里的那道幻影,是个善良的死神。

那两名狩猎者的脚步嘎然止步,细雨拍打在他们雨衣的遮帽上,在帽檐上周旋了一下便全都淌向了地面,他们的眸子里同时闪过一抹杀戮的光,他们瞬间举起枪,朝他们射过来。

“乒乒……乓乓”

查佐将举在头上的黑伞挡在身前,子弹落在上面像是碰到玄铁一般,划成两道弧度就朝两侧飞出去,戳出两道飞散的火星。

见此情形的两名狩猎者的脚步瞬间加重,他们彼此凝视了对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朝身后逃出去。

“开了枪就想逃,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查佐重新将黑色雨伞举过头顶,同时将指尖的一根丝线朝他们射过去。

射出的丝线紧紧缠在他们的脚裸上,两人几乎同时摔倒,溅起一片更大的水迹来。

他们惶恐的挣扎起身,却没料到嵌在脚裸处的丝线变得越来越紧,很快就隔着裤子割向他们的肉皮。

查佐将那个受伤的女人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脚步踏实的朝他们走过来,他停在他们的身前,将随之出现在掌心的左轮手枪指向他们,用威胁的语气问“说?哪个组织?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Please……please……letisgo……”二人操着满口流利的英文紧张的张牙舞爪,遮帽从他们的头上滑下来,漏出两副外国人的面孔。

“嗤”查佐把烟头吐出来,“滋”的一下瞬间熄灭在积水里,“两个外国人?怪不得这么兽性勃勃”查佐收回指尖射出的丝线,然后将枪口移向他们的额头,满脸煞气“滚,快滚!”

两个外国人面面相视,他们并没有听懂,不停的摇头,泪流满面的朝查佐作揖,祈求能够放过他们。

“听不懂吗?”查佐问。

他们仍然不停的作揖摇头。

最后查佐只能无奈的将枪口指向巷口,说着自己仅会的几句英文“goout….这回懂了吧?.”

两个外国人突然像见到福星一般,不停的朝查佐点头道谢,随后连滚带爬的消失在酒吧的后街。

细雨“嗒嗒”的落在黑伞上,声音回响在街巷里,那只野猫早已消失不见,未来那些失踪的老鼠,似乎始终和它脱离不了干系。

查佐站直身体,撩开受伤女人的刘海,这个有些熟悉的面目,之前好像在哪见过。

对,他们见过。

两个星期前,在咖啡厅的街角,她奔跑着朝他扔过一包香烟,查佐万万没有料到,那包香烟是一颗被伪装起来的定时炸弹,他手忙脚乱的逃离人群密集的地段,炸弹滴答滴答的频率越来越响亮,吓得他汗如雨下,他绝不能扔掉就跑,那可是关乎着千百人的性命呢……

结果,在倒计时最后一秒到来的时候,炸弹并没有爆炸。

查佐无比气愤的扔掉炸弹,点起一根香烟来,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包香烟,有那一瞬间,像极了那块冒牌炸弹,差点再次丢出去,最后,他只能独自苦笑被人白白摆了一道。

为此,三秋和小达米笑话了他一整个夏天,三秋时常将一包香烟像扔炸弹一般扔向他,结果从香烟盒里爆开一大堆金花。

时常会吓得查佐直打哆嗦。

三秋会在酒吧柜台的另一面大声呼喊“Surprise”

【save酒吧】

“查佐,你怎么将她带了回来?她可是国外组织【code】的特工杀手,代号Blackrose,我们交过手……”Aaron举杯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面目沉重的看着查佐。

“酒吧正好缺一个管账的管家!”查佐靠在吧台上,说的含糊其辞。

“我看是缺个老板娘吧?”Aaron揭露了查佐的小心思,随后将大拇指使劲往胸口上挫,继续打趣道“别忘了,我才是酒吧的大股东,如果你确定她能乖乖的臣服与你,没有怨言的留在酒吧,那么酒吧经理的位置就送给他了,但是……”Aaron像个孩子一样撅起嘴巴来“上次交手吃的亏,我一定要找回来,奶奶的……竟敢踢我的老二!”

查佐点起一根香烟,摆摆手,嘲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吃了一个小弱女子的亏,还好意思开口要回来,你是怎么想的!”查佐将手中的半包香烟扔给了Aaron。

“切……”Aaron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接过查佐的香烟,手足舞蹈的说“她也算是弱女子吗?都不知道被组织秘密策划杀了多少人!”

“那你总不能占人家便宜踢回来吧?亏我把你当成来到人世后最好的朋友……没想到哦!”查佐裂开嘴不停的唏嘘摇头。

“喂!查佐……你个没人性的家伙,反咬我一口……”

“诶!正巧,奇亚,你给我们评评理……”查佐快速走到门口,将手臂搭在刚刚走进酒吧木门的奇亚的肩膀上不停的耳语。

“喂……你还找个帮手……”Aaron气的快要蹦起来。

“……”

【one组织地下医院】

两天后,受伤的女人在Aaron自己组建的地下医院里苏醒。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道举着雨伞的幻影身上。

“呦,妹子,醒了?”Aaron坐在窗台上,没有正气的说。

女人下意识将一只手伸向腿侧,眼睛闪过一道敏锐的光,企图拿出匕首进行抵抗,却突然发现,原本的那道行装早就不在身上了,此时的她穿着的是一身医院病服。

“别找了!不愧是【cote】赫赫有名的特工杀手……”Aaron跳下窗台,突然变的一本正经。

查佐拦住继续走向病床的Aaron,转身将头上的黑色高筒帽扣在Aaron的脸上,情绪半真半假,但声音尖利“出去!”

“这特么是老子的医院!”Aaron抓起查佐的帽子就摔在了地上。

“你的命……是我的……”查佐平静的捡起高筒帽,重新戴回自己的头上。

Aaron咬了咬牙齿,没在继续争执,选择开门离开。

是的,查佐说的没错,他的命是查佐的,查佐也曾像救下这个女子一样在枪林弹雨的交涉中救下了他的性命。

也救下了刚刚在地下发展起来秘密组织——【one】。

以至于让【one】在接下来的数年间发展成东邻目前为止最为庞大的地下组织,所谓道上的人,在听到【one】的名号后,都如仓鼠见猫,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在Aaron离开后,查佐走向女子的床边,打趣问“怎么样?想喝杯酒吗?”

“你是谁?”女子盯着查佐,极为警惕的问。

“我若说,我不是人类,你会信吗?”查佐低着头,看起来十分神秘。

“哈哈,玩笑啦!”查佐突然站的笔直,阳光洒向他翘起的嘴角,他上前一步,继续回答她“一名酒吧老板,同时是救下你性命的人,在我那里有个快乐的家庭,你愿意来吗?”查佐翘起眉头,真诚的盯着她看,不眨眼睛。

女子的防备在瞬间遁走,脸颊迅速铺上一层粉嫩的色泽,与两天前夜里的黑衣猎手简直判若两人,她突然发觉,她抗拒不了她面前这个令她呼吸急促的男人,他的笑能将她融化成浓汤,她甚至渴望流进他的胃里,隔着小肠,去听他的心跳。

一个星期后的深夜里,女子穿着酒吧礼服,和查佐一起屹立在酒吧的屋顶,远方的灯塔忽闪忽暗,像极了她那急促不安的心跳。

“斯娜!”查佐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她在空气中颤抖了一下,没有转头,紧张的只顾着喘息。

“放弃特工杀手的身份吧,留在这里”查佐的声音平淡,像甜的过分的蜜糖,黏在斯娜的喉咙里。

“我……”斯娜吱吱呜呜的讲不出话来,似乎是被那蜜糖黏住了嘴,她低下头,还是没敢看向他。

“不回答,可就当你答应啦!”查佐随手便摘掉高筒帽,轻轻的扣在斯娜的头上,还故意压低帽檐,遮上她的眼睛。

“那,那你要答应我……”

“怎样?”查佐笑着打断她。

“你要戒掉香烟……我就答应你”斯娜突然抬高头,真诚看着查佐,脸颊一点点铺上粉嫩的色泽,突然鼓起勇气的样子很是好笑。

“好啊!早就想戒掉了呢”查佐痛快的答应她,随后趴在她的耳边,悄悄的问她“那个炸弹你还记得吗?”

两个月后。

Save酒吧。

“Aaron……把你的腿从桌子上拿下去!”斯娜像那爆发的母狮子一样拿着扫帚指着正沉醉在酒香里的Aaron。

Aaron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斯娜面红耳赤的脸,乖巧的将腿拿下,呢喃道“这野女人,简直太可怕!”

“你说什么?”斯娜眼睛一直,将扫帚戳向Aaron的脸。

“没,没什么”Aaron举起手,轻轻的摇头。

“还有你,奇亚,是不是没说你?”斯娜走到奇亚的身后就领起了他的耳朵。

“呦……呦……呦,错了,错了,真的错了,老板娘”奇亚龇牙咧嘴不停的认错。

“你说什么?”

“错了,错了,我说错了啊……”

“后面的那句?”

“老板娘……不不不,经理,经理……”

“……”

自从斯娜来到酒吧后,酒吧几近焕然一新,无论日常氛围,还是夜间迎客,都被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查佐、奇亚、Aaron毕竟是三个糙老爷们,不能说其不懂生活,只是生活中那么多细节,不容易发现,尽管三秋他们经常来这里蹭吃蹭喝,但毕竟他们大部分时间留在路尔德的面馆,再有,用达米的话来说“三秋还不如个糙老爷们呢!”

所以,渐渐的,斯娜已经完全融入他们的生活,成为这个大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也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个像24小时贴身保姆一样的斯娜,他们知道,斯娜刀子嘴豆腐心,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他们好,有时候,她爆发起来的样子,也的确可怕,Aaron与奇亚都深有体会。

她从来没对查佐发过暴脾气,为此Aaron和奇亚总是挑查佐的理,然后她就躲在一旁偷偷的笑。

她不知道查佐给予她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但是当有一天查佐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不是人类”的那一刻,她的心真的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那样痛,她努力把所有的话、所有的痛、所有的泪全部咽进肚子里,她就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直直的看着他。

因为她知道,她爱他。

爱,就是默默陪伴。

一陪,就是十年。

直到死亡的最后那一刻,她还在坚硬的蛹壳中努力的挣扎着幻化成蝴蝶,奋不顾身的飞到他身边,去寻找烙印在她生命里最深刻的印记。

她记得查佐摘掉高筒帽转手扣在她的头上,微笑对她说“不管我今后在与不在,都要照顾好save酒吧,好吗?”

她庆幸,她自己那一日没有点头,没有答应他。

【酒吧后街】

半个后街都铺满了花神的蓝色花瓣。

花神手握长刀,笔直的站在雪夜里,雏念和加索全都抵着巨大的伊咒立在他的身前。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吧?”声音像带血的刀片一样从花神的嗓子里蹦出来,他抬起头,阴影落向他的脸,那一刻,他像极了一个手握镰刀的死神。

“呵呵……”充满邪气的笑声从雏念尖锐的鹰嘴里传出来,他将扛在肩膀上的食嗜放在地面,后背鹰一样的羽翼瞬间膨胀“杀了一只伪鬼,你们所有的同伴都要一起偿命,这个道理,你们也应该懂吧?”

花神抬起长刀,准备用锋利的长刀回答他的问话。

查佐的脸顿时沧桑了有十岁,眼睛里充斥着裂纹一样的血丝,他颤抖着放下怀抱里的斯娜,将高筒帽轻轻的扣在斯娜苍白的脸颊上,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雪地里瞬间萌芽出四朵巨大的花瓣,将斯娜的身体牢牢的维护在花蕊里。

他转身,站在花神的一侧,沧桑的脸上勒满青筋,指尖的丝线交叉在胸前,像隐形的猎爪一样,他看着雏念,立着眉毛对他说“不用偿命……一命抵一命,总该合理了吧?就用我这条低卑的命,抵你这一条高尚到让人厌恶的性命吧!”

查佐瞬间迸发出去,尖锐的丝线环绕在空气里,像一支形状多变的隐形利器,它们穿梭在雪夜里,将雪花刺得粉碎,它们像两双巨大的尖爪一样,朝雏念进击而去。

雏念满脸邪笑着将身后两只挂满尖刀一样的羽翼抵在身前,五道清晰的爪痕在眨眼间浮现在羽翼上。

“嗤……”挂满尖刀的羽翼在瞬间四分五裂。

“斩断了?”雏念突然惊呼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他惊疑的瞬间,一根丝线瞬间缠上他的脚裸。

“扑通”一声,雏念摔倒在地。

查佐闪现到他的身前,将一只脚掌狠狠的踩向他的胸口,左轮手枪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他的掌心,他毫不犹豫的将枪口移向他的额头,眼睛里充斥着无数血丝“你的命,那个女人已经抵过了!”

他企图按下扳机,但是就在这时,加索后背的一只伊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直奔他的脑袋进击而去。

一朵巨大的蓝色花蕊转瞬间在蛇头前绽放,花神在突然绽放的花蕊里进击而出,将拔出的长刀抵在长蛇巨口的尖牙上。

又一朵巨大的蓝色花蕊在刀锋与尖牙的缝隙间绽放,瞬间爆满蛇头,随后花神就拎着长刀顺着长蛇的身体奔向加索的后背,将长刀牢牢的抵在加索的脖颈上,腾飞在加索后背的其它几支伊咒顿悟在空气中,一动不动。

“砰……”扣动扳机的声响,在这一刻响起。

一道闪亮的光辉,将雏念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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