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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五年之约(上)

晨初之际,荒山之上建有一座方正寺庙,庙门青瓦之上站立着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小和尚,他痴痴望着上山的石子道路,眼中满是期待。

后天就是时限,不知是不是那人忘了,否则怎到现在都还未出现。

忽而,小和尚猛然提神,瞪大眼睛,只见来此的道路上多了两个人影,虽仅仅是两个移动的人影,但已经确定,要等的人来了!

小道上,两名女子正向山上行走,此刻她们的步伐已是有些散漫,豆粒般大小的汗珠直往下掉,看来从山下走到这山上都未曾停歇。

“前面就到福缘寺了,空明大师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承诺了。”

其中一女子自语着,她身着粉衣,脸颊已是热得略带红晕,仿如涂染上的胭脂。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体型微胖的女子,年纪稍小些,从着装打扮上辨识,应是那粉衣女子的随从丫鬟。

山路上只有她二人孤寂的脚步声,再多的什么也听不见,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地方,感觉上颇为诡异。

“小姐,你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后面那小胖丫鬟喃喃着,她已是累得够呛,山路本就难行,二人的脚都有些疼痛,更别提那微胖身子所提供的重量。

“你怎么这么慢呐,”粉衣女子说着,回身去扶她,“平时让你少吃点,我倒是没胖,尽把你给养胖了。”

小胖丫鬟皱着眉头,哀声道,“小姐,这不能怪我啊,就是因为你平时吃的太少,夫人怕你饿着,又给你准备的多。我嘴又贪吃,你吃不完的都交给我,能不胖么?”

“好了好了,我的错,行了吧?”

粉衣女子不禁摇头,她乃是扬州温家小姐温如玉,因事才上这荒山。身边那丫鬟名叫小翠,是与其从小玩到大的同伴。若不是念及二人情谊,她才不舍得让母亲准备的东西让丫鬟吃,现在倒好,把那丫鬟吃成了个胖姑娘。

“小姐,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扬州有名的佛寺有的是,为何要来这无名无姓的山,有名无人的寺,还走这么远的路……”

“你就别抱怨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拜佛,是来找人的。”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那时候温如玉十四岁,遭人劫持,才被带到这寥无人迹的地方。她温家虽是有钱有势,可如此之地,本就难寻,更就别说有人会想到这里。

她本以为要命丧于此,竟没想被一名叫空明的高僧所救。空明带她到福缘寺,并且传信给温家,让其家人来此接人。

空明似是挺喜欢这孩子,临行时便赠了她一本曲谱,名曰《白一字》,且说,只要五年后温如玉能学习曲谱的第一曲,并且再来此处,他便会再送一物。

现在回忆起来,温如玉不禁担忧,毕竟五年的时间,也不知空明大师现在究竟如何。

“可是小姐,你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小翠跟着……”小翠吱吱呜呜的说着,像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温如玉停下身来,瞪了她一眼,扭头道:“哼,那好啊。那你你回去吧,如果路上遇到山贼土匪什么的,我可救不了你。”

小翠听到这话,忙是缩了缩身子,要论起胆量,她远不及温如玉,山贼土匪这些东西足以让她提心吊胆、害怕至极。

“小……小姐,你可别吓我,听说那些人都很残暴的……”

见小翠来了点精神,温如玉忙是又扶着她继续走,“这算什么,我还见过有人被砍了腿脚,然后把盐撒在他的伤口上,哎呦,别提多恶心。”

“小姐小姐你别说了。”小翠忙是捂住耳朵,不敢再多听进半个字,生怕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

这丫头就这点有趣,稍微有点恐怖的事都能把她吓到,遇到温如玉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她倒霉了。

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响起,继续向前,一间寺庙近在眼前。庙墙高约丈余,门口只有五六层的小台阶向内部延伸而去,庙门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福缘寺,然而因岁月的残蚀,牌匾已是有些老旧,并不像五年前的时候那么新,想来空明大师很少会顾及到这点。

此时,原本立身在那庙门瓦砾上的小和尚早已不见踪影,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小翠跟着温如玉的步伐一同进了寺庙。过了庙门,是一小庭院,一条石板小路延续到前方大殿,大殿与庙门中间是一尊铜鼎,鼎内插着寥寥几根燃尽的香火,看起来已是好久没人来过。

“小……小姐,这地方好诡异,不会有鬼吧。”小翠指着殿门说着,拉着温如玉的衣袖紧紧不放,脸上满是惊怕。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殿门微掩着,看起来已是没了当初的色泽,甚至有些蛛网密布在上面,就连温如玉也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小翠……”她小声唤道,良久却无人回应。

“小翠?”她又唤了一声,转头向一旁望去。

只见小翠呆愣在那里,双眼早已失神,抓着温如玉的衣袖,手瑟瑟发抖。

“小……小姐,”她颤颤巍巍的说,“后面……后面有人戳我屁股……我……我不敢回头……”

她已是吓得冷汗直冒,哪里还敢动弹半分。看到小翠这副样子,温如玉也开始有些心慌,脑袋缓缓向后看去,却寻不到半个人影。

“你是不是产生错觉了?”温如玉又问。

“真……真的,小……小姐,真的有人戳我屁股。”

小翠说话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骗人,可温如玉刚才回头确实什么都没看到,难道真的有鬼?

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也在她屁股上轻轻戳了一下,猛然一震,立马是握紧了拳头。她虽是有些吃惊,但却并非怕了那鬼怪,心里念念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若是再敢动一下,老娘和你拼命!

果然!那东西再次戳了一下,温如玉心里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猛然回头,抬手就是一巴掌。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动老娘屁股!”

“阿弥陀佛。”

她的手才刚抬起,竟发现是一年约八九岁的小和尚站在身后。小和尚依旧穿着那件红色袈裟,手持佛珠,微笑着双手合十向对方行礼。这倒是令一向就喜欢孩童的温如玉停下了手,原本的怒火亦是荡然无存。

小和尚个子不高,才到温如玉大腿处的样子,刚才小翠扯着她的时候,想来是被其身子遮挡住,这才没看见这小和尚。

小翠听到一声“阿弥陀佛”也是回过头来,一见是这小家伙,紧张的心也算是放松了下来。

“两位施主好,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小和尚开口问道。

还未等我温如玉答话,丫鬟小翠先行插话道:“小和尚,你刚才为什么动我屁股?”

小和尚一听,忙是鞠躬道歉,“两位施主,实在不好意思,我看两位施主都挺面生,怕是什么不速之客,所以先行试探。得知两位施主不会武功,小僧也就放心了。”

“方丈在吗?”温如玉问。

小和尚一听,又是行礼,坦然道:“阿弥陀佛,小僧便是。”

温如玉一听这话,顿时蒙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空明大师的时候他至少也有五十多岁,怎么五年过去,竟成这般?难道是返老还童,坐定成佛了不成?

“小姐,你不会是找错人了吧?”小翠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着。

“应该不会吧,”温如玉细细思量着,看着那小和尚稚嫩的脸蛋,丝毫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再问问。”

她蹲下身去,个头与那小和尚平齐,开口道:“你真的是空明大师?”

小和尚一听,倒是他愣住了,刚才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态立即消失,忙反问道:“施主可是温如玉,温姑娘?”

“……呃呵呵……是。”温如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这小家伙才多大,应该叫她姐姐才对吧。

“施主稍等片刻。”

小和尚说完,双手提着宽大的袈裟,蹑手蹑脚地向偏殿方向跑去。只见他那如同兔子一般的跑姿,小翠不禁嘿嘿作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看起来甚是有趣。

约莫半刻钟过去,小沙弥从偏殿了出来,又是双手提着袈裟,蹦跶着,只是此刻右手多了个褐色小兜,看起来里面应是装了个小物件。

“阿弥陀佛,施主,让你久等了。”小和尚说着,先从袈裟里掏出一支金龙镶嵌的玉笛,递给温如玉,“此笛名为‘龙环碧玉笛’,是师傅圆寂后留下的遗物之一。师傅说,只要施主应约来此,此物便赠予你。不过,还有件事情要交由你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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