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萝卜也提着探照灯上来了,他把下面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比较棘手,老盖只是打破了外壁一小部分的墙砖,这种空心砖受压不受打。如果从侧面进去,会改变整堵墓墙的承重结构,从而引起连锁反应,整座墓葬都有坍塌的危险,现在只能从墓底开洞上去。
正好我和老盖都不想再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眼球,换条路走正合我意,老盖第一个举手表示赞同。
这次我们是一起行动,彪子爬在最前面,老盖跟在后面,我和林姗在中间,萝卜垫后。爬到刚才清理出外侧墓墙的位置,彪子和老盖两把工兵铲起飞,我们在后面帮着顺土,没一会的功夫就直达墓底。彪子看活干的差不多了,拿出伞兵刀,沿着墓底的砖缝切了几下,接着用工兵铲的铲柄猛地一凿,墓底就破出一个大洞。
彪子提前让我们带上防毒面具,这处墓穴沉睡地底上千年,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真空环境,里面空气不流通,腐烂的尸气、朽木,和一些陪葬品腐坏的气味,也会形成对人体有害的气味,一旦吸入这种气体,轻则头昏脑涨、恶心干呕,重则当即毙命。
墓底破开的时候,彪子点燃Zippo火机,测了下氧气含量。接着拿起工兵铲当做扇子一样,不停向里吹风,促进空气流通。然后回头对我们说“没有危险,上来吧。”
我们接连顺着墓底的大洞爬上了上去,我拿出狼眼手电四处照射,里面的空间很大,在这种强光的照射下,居然还照不到头。我身旁两侧都是用墓砖整齐平铺的墓墙,两墙之间间隔五十米左右。我们现在处于墓葬外围的回廊位置,墓顶上方应该都是山岩,我们距离地表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彪子看了个大概,回头对我说道“看这规模,可不是一般的砖室墓,墓主最次也得是个诸侯王。”又转头对我说“理论知识我不行,实践经验你不行,有多少干考古的,一辈子没亲手发掘一座像样的墓,跟着你彪爷,了了你这桩心愿,在后面跟紧点,别给我惹什么乱子。”
我们向前走了没多远,发现一处南北向的夹墙,也不知有多长,突兀的竖在当间,正好将整个回廊分为两个部分。彪子拿这狼眼手电往里扫了扫,一头雾水的问我“墓里好端端的,怎么修个夹墙,你之前见过这种结构么?”
我看着也奇怪,说实话我也就是个半吊子考古工作者,考古这专业最注重的就是实习环节,而我大学四年连地都没下过,这就相当于当兵没摸过枪一样,许多考古方面的知识和见解都仅限于书面上。
这种构造我之前也没有见过,造墓和建房是一个原理,都要考虑承重问题,结合墓壁是用空心砖打筑的,这堵夹墙应该是起到承压的作用。我抬头看了一圈,这种砖石地宫所采用的是古人常见的构架式承重结构,顶壁用横梁、顺檩等主要构件建造而成,各个构件之间的接点以榫卯相嵌合,这种结构完全可以抵消上层所带来的压力。就算出于加固的原因,造几个立柱就完事了,何必费劲巴拉的建个夹墙?
我看这夹墙修的也是不伦不类,从建筑构造上看,完全是画蛇添足,从工艺角度上讲,又影响美观。两墙之间的间隙不过三拳的距离,像我这体型,侧着身都够呛能进去。不知道墓主怎么异想天开弄出这么个玩意,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林姗打着手电,边照边小声说“夹墙上面像是有些浮雕。”她侧着身,想要进去看看。萝卜拦住了她,告诉她,像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尽量离远点。
我顺着手电的光线往里看,靠近我的这边,墙壁的表面十分光滑,颜色有些发青。而越往里看,颜色越泛红,也不知道这堵夹墙是用什么材质筑造的,怎么还能出来两种颜色?在夹墙的中间部分,我好像真看到一些不规则的凸起。我们所配备的狼眼手电不是正宗的德国货,射程根本达不到百米之外,等我照到那些凸起的地方,光源已经非常弱了,具体是不是浮雕,我也看不太清。
我骂道“墓主真他娘的怪,鬼使神差的弄出个破夹墙不说,上面还刻了些东西,也不知给谁看。”老盖说“你就当墓主是个精神病,管那么多干嘛,赶紧去主墓室,你们拿了东西,我们顺点冥器当劳务费,谁也别耽误时间,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座夹墙就这么突兀的竖在回廊中间,让人觉得怪异诡秘,不过我们也没再过多的研究它。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沿着左边,要么沿着右边,无论选哪边,结果都是一样的。
老盖说“我也做回主,左眼财,右眼灾,咱们先从左边走吧。”我们沿着左边回廊走到头,经过了一个拐角,前面出现了一个甬道。这条甬道和先前我们所碰到的夹墙在一条直线上,甬道很窄小,几乎容不下两个人并行。甬道口被人用上下两块塞石封住了。彪子下意识的拿出地图,想看看墓葬的整体布局,我说“那地图现在没用了,还是想办法把这两块塞石搞出来,要不然咱们只能打道回府了。”
古人在建造较高规格的墓葬时,会在墓道及甬道中放置巨石堵塞来阻止盗墓贼的进入,奇怪的是这两块塞石的体积并不大,感觉我们几人完全有可能推动,这样一来塞石已经失去存在的意义了。更为奇怪的是,上下两块塞石中间,留有一拳高的空隙,难道会是工匠的误差?不应该啊,即便是有,受重力的影响,缝隙也应该开在上口,而不是中间。
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林姗弯折了一根荧光棒,这种荧光虽不比LED光源强烈,但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更显柔和。
在这种光线下,我们反倒看的更为清楚些。这时,我才发现这两块塞石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的红色痕迹,我靠,就像人的毛细血管。相比之下上面比下面还要密集,这要是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当时非吐白沫了不可,就连我看了心里也一阵发麻。
老盖麻着胆子说“这******什么玩意,怎么看起来这么渗人。”
萝卜皱着鼻子,在努力的闻着什么。我问他干嘛呢,他说“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隔着防毒面具,我也不太确定,这处墓葬哪里像是不太对,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彪子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拿起狼眼手电顺着中间的缝隙往里照,这些红色痕迹顺着塞石还在向里延伸。彪子暗骂了一句,下意识的把手放了上去,想摸摸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忽然听到“咯楞”一声,萝卜紧接着厉声说道“小心!”话音未落,直接脚上一发力,冲着彪子的胯骨就踹了上去。彪子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登时侧身飞出两米开外,而就在塞石中间的缝隙里,飞出三只只弩箭,其中两只直接射进我身后的墓墙上,中间那只弩箭贴着夹墙飞了进去,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赶忙过去把彪子扶起来,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得亏萝卜那脚没顾忌情面,速度快力道狠,要不然刚一进斗就得埋一个。
我拍着彪子说“进来之前,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乱跑乱动,结果你以身犯险。怎么着,想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在斗里乱摸乱碰,结果就是个死?”
彪子顺了口气,有些后怕的说“****的墓主,机关埋的这么阴险。我就是摸了一下,还没敢有大动作,这都能引发机关?”
我想想也是,只能说墓主的机关太过高端,跟触屏手机似的,一碰就点火。墓内设有刀剑暗弩的机关并不罕见,这种防置措施自春秋战国开始就有史书记载,但要设置此类暗器需有个先决条件,即空间必须宽大敞亮,有一个刀出箭发的空间。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而且灵敏程度如此之高,可见工匠技艺之精湛。
林姗看到彪子没事,也长吁了口气,问道“这些红色像脉络一样的痕迹,会不会是墓主人故意留下的,本身没有什么含义,就是为了引起盗墓贼的好奇心,以求触发机关?”
萝卜沉思了片刻,摇头说“应该不会,就算没有这些痕迹,要想进入主墓室,一样得搞定两块塞石。”
我让其他人都站开些,脱下鞋子,离着老远砸到了塞石上面,来确定墓主还有没有后手,好在没有弩箭发射出来,我又不放心的摸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这下应该安全了。
老盖有些小心过头了,说我力道没给足,自己照着下面那块塞石,又是狠狠的一脚。我靠,塞石居然动了!虽然挪动的幅度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是动了……
老盖也很诧异,瞪大了眼睛说“我也没多使劲啊,这他娘的也叫塞石?中间留缝不说,还这么不吃劲,要我说筑石的工匠应该挖出来鞭尸,偷工减料,太没职业道德了。”
彪子打趣道“你这业余水平,还好意思讲职业道德,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我也没想到,这块塞石竟会这么轻,老盖提议,上面的塞石不用管,几个人合力把下面的推进去,既省时又省力。
我们觉得老盖的提议没什么不妥,正要动手,萝卜拦住了我们,有些不放心的说“刚才老盖踢石头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到响声?那声音很小,我不太确定。”
我当时的注意力都被老盖吸引了,没听到有响声,林姗说“我也听到了,声音很轻微。”我说会不会是塞石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萝卜摇着头说不太像,提醒我们不要掉以轻心,让老盖再踹上一脚,来确定声音的来源。
老盖不明所以,只好照做,脚上的力道比刚才又大了几分,这下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很小,被老盖踹塞石的声音盖住了。不仔细听很难发现,给人的感觉很干涩,像是……像是……我也说不上来。
萝卜这下确定了,他说塞石的后面很可能还藏着机关,他前些年在陕西的斗里见过类似的装置。这种装置能拉不能推,一般用于墓门后。在墓门的后方,工匠会放置一个触点装置,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会触发,也就是盗墓贼完全推开墓门的时候。触点装置上方连着置于墓壁顶端的机关,这样一来,盗墓贼踏入墓室的时候,机关就被引发,会发射一些箭弩、巨石,或者喷出一些强酸性的溶液,使盗墓贼当场毙命。
我们试着按照萝卜说的,把下面的塞石慢慢拉出来。这塞石,说重不重,却也着实不轻,而且光秃秃的石面没有着力点,根本无从下手。
彪子在塞石上打出个石眼,把登山用的挂钩嵌了进去,勉强拉出五公分左右的距离,之后我们在侧面也帮着使劲,这才一点一点的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