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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虫迹

踏入森林第一步,唐教授就感受到了森林的不同寻常,前一秒身体还带着外面阳光照射的温暖,紧接着就被森林扑面而来阴冷潮湿淹没了,唐教授一伙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停下了脚步。看到唐教授等人的反应,森林外的村民们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小声的议论着,唐教授回过头笑了笑,冲他们一招手示意没事,村民们的议论声也随即停了下来。之前唐教授无数次在森林外转悠向里望,看到的只是一个幽深的森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此时唐教授身处森林里向外看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边的潮湿昏暗和森林外的阳光刺眼,这种强烈的反差甚至让唐教授感觉他与村民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墙的两面就像两个空间,看着村民们在阳光中向他微笑招手,外边的景像就像晚上关了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场景。这些感觉只是瞬间闪过,回过头唐教授拍拍身边老李的肩膀,说了声继续走,六个人踩着腐烂厚重的枯叶,扶着布满苔藓湿滑的树干,继续向森林深处行进。

虽然森林里古木参天,枝繁叶茂,但阳光还是偶尔能从树缝中照射进来,从高处射下来的一束束光柱零零散散地投在林地上,尤如天光,如梦似幻,让人惊叹。唐教授等人可无暇欣赏美景,他们全部心思都放在脚下了,数米厚的腐叶叠加起来,夹杂着浓重的霉味,丝丝缕缕地织成了厚厚的垫子,这垫子厚到一眼看去分不出哪有坑哪有洼,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心试探,好在陈天师他们一百多人密集的队伍已经在这条厚重的“地毯”上留了一条浅浅的痕迹,顺着他们的足迹就好走多了。看样子陈天师队伍走的也不是很顺利,这一路上看到了大大小小十几处塌陷的深坑,想到这些坑里曾经陷进去的人,现在还生死未卜,老李就不禁一阵感叹。继续向森林的深处行进,地面上的全是青苔覆盖,这里是低等植物苔藓的世界,也不知道这些苔藓有没有毒,厚厚的苔藓里是不是隐藏着危险的蛇虫,唐教授招呼大家停下,把皮靴和裤子之间缠上厚厚的绑腿,扎上腰带,戴上手套,尽量做到安全,不要把皮肤裸露在外面。密集的绿色占据了大部分视线,地面的痕迹渐渐地已经是很难找到了,小刘和小张打头,他们俩是特种兵,对痕迹追踪很在行,他俩仔细的搜寻着陈天师队伍留下的痕迹,这样下来速度明显降了很多。

这期间唐教授让每个人检查了各自的对讲机是否正常,测试了下信号顺便跟村里报了平安,只要这里经常报个平安,细凤儿在村里就能安抚好村民的情绪。眼下森林里除了路不好走之外,这一路的平静让唐教授感觉到很不安,竟然什么危险都没发生,这似乎有点不正常,地面上除了枯木和苔藓什么都没有,静得有些可怕。走了一天,眼中都是重复的景色,单调乏味,只有身体的疲惫感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大伙来到了一处长满灌木丛,古木稀疏的开阔地,陈天师队伍的痕迹又清晰起来。唐教授提议大家晚上不要赶路,休息好,白天尽量多走,特种兵小刘和小张倒是没感觉到累,这点行程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李家父子和大陈明显有点吃不消了,但大陈还坚持说能走,倒是老李扶着树干已经开始喘上了,小李也直喊着胳膊疼腿疼的,说什么也不想走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把睡袋吊在了树上,靠近树的一头喷上煤油,这样可以防蛇防虫,虽然他们并没看见什么。他们各自在附近挑了合适的树,就找好地方挂了上去。整理完毕,他们把疲惫的身体塞进保暖睡袋里,寂静的夜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大陈自告奋勇负责守进森林的第一夜。夜晚的森林温度降了下来,雾气弥漫,潮湿阴冷,透过参天古树的间隙能看见一轮血色的圆月,蒙胧中又增添了一丝妖异,黑色的古树在迷雾中只剩下张牙舞爪的轮廓,像一只只从腐烂的地面伸出的鬼爪,似乎想要抓向天上那一抹血红。

大陈坐在一棵巨树的枝丫上抱着步枪百无聊赖地把身边这五个人,从头数到尾,从尾数到头,数到自己烦了,又去看天上红色的月亮,他看着月亮出神,慢慢地他感觉月亮就像一颗充血的眼珠,像是在恶狠狠地盯着他,大陈一激灵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它,浑身一哆嗦反而让他精神了不少。唐教授说夜晚是很多昆虫动物活动的时间,让他只能在树上呆着,不要下去乱走,怕有危险,一有情况就马上喊他们。大陈心想好笑,这除了你们几个的呼噜声连个虫子屁都听不到啊,这大晚上又湿又冷的,想让我下去,我还不想去呢。

百无聊赖的时候,大陈想起了二柱,他看着幽深的森林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二柱你可要活着啊,你的恩情我还没报答呢。”大陈回想起了多年前和二柱相遇的情景,那天他独自划着小船回老家看父母,谁承想半路竟碰上了鳄鱼袭击,虽然大陈有些功夫,无奈手中没有一件像样的工具,眼看小命不保,危机关头,一艘机械渔船快速驶来,在相隔一丈远的船上,二柱撑竿凌空跃起跳上了他的船,一叉子把鳄鱼打了下去,一把拽起了快要栽倒的大陈,手持渔叉威风凛凛地守卫住小船,救下了大陈,送他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此大陈和二柱就结识了,大陈总想找机会报答二柱,苦于没有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报答二柱了,想到这,大陈的心里舒服多了,这心情一放松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尤其是这几个人均匀有节奏的鼻息声,在这个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感染人,大陈连连打着哈欠,强睁着眼睛,他甩着头,拍着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努力地和睡意作着斗争,经过一番较量,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知不觉眼前就模糊了,人也慢慢失去了意识,恍忽间他仿佛听到四周涌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下一秒就随着他的呼噜声一起带到梦里去了。

当清晨再次来临的时候,大陈被老李推醒了,他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揉了揉惺松睡眼,哑着嗓子说:“对不住大伙啊,没坚持住,睡过头了哈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一听谁也没回话,就四下一看,大伙一个个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他搓了把脸,使劲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后小声嘟嚷道:“至于吗,不就睡着了吗,多大点儿事。”他顿了一下,感觉不对,冲着大伙换了个语气接着问“你们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不是出啥事了吧?”唐教授没理他低头沉思,小张则在周围转悠着,时而蹲下摸摸,时而站起来向远处看看,小刘从高处的树叉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青苔,头也不抬地对大陈说:“你看看地面。”大陈一愣,嘴里念叨着“地面……地面……”转悠了两圈往地下瞅半天,挠着脑袋又窜回小刘身边,一脸茫然地问道:“没看出什么呀,地上除了烂叶子还是烂叶子,哎我说你小子能不能不卖关子啊,给哥来句痛快的,说!到底看啥?”,小刘让他弄得哭笑不得,提高了声调,冲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脚——印——”,然后动作麻利的上了树接着往远处眺望。大陈再一次向地面看去,突然“嗷”的一嗓子,把正在沉思的唐教授吓了一跳,小刘也险些脚一滑掉下来,骂了大陈一句,小张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接着忙自己的,老李拍着胸口有些埋怨地开口了:“你说你这孩子,俺老李还好没有心脏病,要不然就让你给吓死了,一惊一乍的”,大陈没管大家的反映,像是有重大发现了一样,呼喊着:“脚印没了!一百多人的脚印都没了!”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又是一声惊呼:“怎么身后的也没了?昨晚还有呢,奶奶的,见鬼了!”大陈显得很慌张,可其他人却很平静,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李,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们早看见了。”大陈还在惊讶里没回过劲呢,小刘和小张已经来到了唐教授身边,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发现,大陈这才回过味儿来,有点尴尬地问唐教授:“唐教授,那现在咋办呐?”唐教授其实和大家一样,也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只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到:“这个森林,果然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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