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坐北朝南,二人在酒楼外站了约半刻钟,也放松心情,假装食客进了酒楼。
只见这酒楼楼下一共设了十四副桌椅,分为四列,东西临窗各一列,每边四副桌椅,酒楼正中的过道两侧各三副桌椅。
江风用余光见那三人就在东北角落的临窗桌椅,一人在那坐着用膳,两人在其身后立着。
江风和虎子在西北角相对而坐,虎子身后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人左边靠窗,这时可以看到窗外的云霞已经暗淡,不远处还有一颗老柳树随风摇曳。
两人装作食客,点了四个菜。
右边坐着四个壮硕大汉,在喝酒划拳,正好挡在了江风和那三人之间,大汉们右边的一张桌子还在空着。
江风身后坐着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孩子约有七、八岁了,时不时地和母亲叨唠几句,稍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菜是由两个侍女端来,江风丝毫没有胃口,不过还是不时夹着菜往嘴里送,眼角余光在那三人和周围来回跳动。
“小二,再来三壶酒!”一个大汉高喊一声,又自言道,“他奶奶的,酒好喝就是忒少了点!”
“哇~”一个小儿啼哭声从身后传来,许是大汉刚才的声音惊扰了孩子,只听一个妇人在身后哼哼唧唧地哄着孩子,过了片刻,哭声嘎然而止。
小二和两个侍女不时在店里来回走动,忙上忙下。
“哎哟!老爷,你慢点!”江风抬头,只见一个妩媚女子正扶着一个头戴锦帽的,年近六十的男子下着楼梯,那男子走路飘忽,明显一副醉态,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打扮的人缓缓从楼上下来。
江风正扫视楼梯下来的一行人,只见虎子神色不对。
此时虎子正看着窗外,嘴巴大开大合,江风细看,发现后面说得是:“身——后——老——头!”
江风缓缓低下头,微微抬起右臂,余光从腋下往门口瞧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拄着拐杖的人正站在店内距门的三步之处,虽是没看见脸,但是这身打扮让江风想起了那个白眼老汉。
只见这人缓缓侧过身子,就在过道右侧的桌边坐了下,江风看见了此人的脸,正是那个白眼老汉。
那白眼老汉好似发觉有人看他,突然在店内一扫,江风急忙转过眼神,缓缓抬起头,轻轻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虎子也端着碗挡在嘴巴边狼吞虎咽。
恰是从楼上下来的那群人从身边过道缓缓而过,江风心跳剧烈,细汗密布。
过了片刻,只见无事,江风也不敢再去看那老汉。心下碎念,“这老鬼怎会来这里,难道和那三人有关?”
江风又用余光瞥了下那三人,只见那人表情悠哉,还在慢慢吃着菜,两人在其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目无表情。
这时,只见店小二往门口跑了过去,声音嘈杂,这楼梯出入口处又距门口太远,那老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江风也丝毫不知。
“这老鬼功力深厚,千万不能被他察觉。”江风只得不时观察周围和那三人的动作表情。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响动,江风听见声音,知道是身后的一家四口已经离席了。
这时,小二也从江风右侧而过,不知是不是来了新客人,两个侍女也来回端送着饭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江风手心沁满了汗,心下盘算着如果那三人现在离去,自己要不要不顾那老鬼直接跟上去?
“风哥,那老头走了。”虎子看着碗里的菜,低头小声呜呜说道。
“呼——”江风缓缓出着一口长气,不敢丝毫放松警惕,余光瞥见那三人还在那依然如故。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右边之前喝酒大汉的位置上已经坐上了一位素袍老者,对面是一对像是夫妻的年轻男女。
只见那年轻女子眼圈泛红,面容悲伤,她身旁的男子却是一副愤怒之情。
一支两头系着红绳,似唢呐的乐器,被老者轻轻放在了三人桌上,随后老者从怀里掏出一页折纸递给了那年轻男子,男子一把夺过,皱着眉头轻轻打开看了起来。
突然,那老者目光向江风扫来,江风只觉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冰冷,急忙假装镇定地回过眼神。
“呼~这老者究竟什么人?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把我看穿!”江风内心震惊,不敢再看。
正当江风出神之时,却突然感觉桌子一阵轻微晃动,江风抬头一看,只见虎子表情怪异。
江风用余光一扫,只见那三人座位一空,心下大叫不好,回头一看,只见那三人已经走到了酒楼门口。
“虎子,快!”
江风和虎子出了酒楼,圆月当空,清风徐徐,只见三人转过路口朝北去了。
街上行人众多,倒为两人的跟踪提供了不少掩护。
约过了一刻钟,行人越来越少,只见三人转进了一处巷子。
江风和虎子急忙跟了进去,刚走不远,只见前方拐角处突然现出一黑衣男子,阴恻恻地道:“两位公子,不知跟着我们所为何事?”
这时,从两人背后也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背后也站了一个黑衣大汉。
江风笑道:“笑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说我们跟着你了?”
“牙尖齿利!”背后黑衣大汉说完,率先发难,拔刀而上。
“风哥,此人交给我了。”虎子回头大步跃出,与黑衣大汉战成一片。
这时,江风面前的黑衣男子也突然腾空而起,举刀朝江风面门劈来。
只见刀刃只距江风额前寸许之时,已是间不容发,一道剑光闪过,江风伫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刀气寒芒震得江风黑发倒卷。
突然刀锋禁止,仿佛时间暂停一般,只听“咚”的一声,黑衣男子重重地掉落在地。
“好……快……”话音未落,只见落地男子颈处鲜血溢出,已是死于非命。
江风回头只见黑衣大汉刚躲开虎子一掌,一个横刀掠过,向虎子腰间而斩。
刚才虎子一掌打出,此时力道已然还未收回,眼看刀尖即将掠过虎子腰际,江风一个纵步,剑势临空而挑。
“铛~咚~”只见那黑衣大汉右臂带刀,齐肩而落。
江风顺势挥剑指于大汉颈处,厉声道:“快说,那个人去哪呢?说完可以饶你不死!”
黑衣大汉面目狰狞,见同伴已死,“喋喋喋~”,看着江风阴森怪笑,随后用力咽了下嗓子,顷刻间一口黑血溢出,摔倒在地。
虎子急忙上前探查鼻息,回头道:“他已经断气了。”
江风见此人嘴唇乌黑,口吐黑血,心下了然。
看来这帮人还真是训练有素,现在那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和虎子,再想找到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怎么办?怎么办?母亲和妹妹肯定就是那个人抓去的,怎么办?江风满脸是汗,心急如焚,双手捂着脑袋坐到了巷子里的石墩上,冷静!必须冷静!
从那三人出现,倒地的小男孩,三人进了酒楼,四个大汉,一家四口,那老爷一行人,小儿,侍女,那个白眼老汉也来了,然后仙风道骨老者带着那对男女……场景变换,历历在目!
只有那白眼老汉和老者略微可疑。难道真是去了唐家堡?可是唐家堡却在城南啊,而且那白眼老汉也就待了一刻钟,其间那三人也是神态正常,双方根本没有什么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虎子劝道:“风哥,要不俺们分头到处找找!”
江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从那黑衣大汉自尽开始,想找那个领头人就已经不可能了。
虎子轻叹一声,“今天没被那死老头发现已经是走运了,要不俺们别说找人,就是有没有命回去还不定呢!”
见江风还是毫无反应,虎子也心烦意乱,发泄道:“你说那死老头怎么会跑到酒楼里喝酒吃菜,是不是快要嗝屁了,所以想出来尝尝这人间美味啊?”
江风听了还是没反应,稍后猛然站起身子,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虎子一愣,想了想道:“俺说今天幸亏没被那死老头发现。”
“不对!下一句!”江风目光无神,一动不动。
“下一句?俺说那死老头快要嗝屁了!”
江风眼睛一眨不眨,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对!上一句!”
“上一句?俺说那老头都快死了还跑来喝酒吃菜!”
江风低喃:“喝酒吃菜,喝酒吃菜?喝酒吃菜……”
江风念叨着,猛然抬头大笑一声,狂喜道:“对!就是喝酒吃菜!虎子,快!通知剑气宗的人,就说唐家堡阴谋不轨,五年前派人抓了数百个女童,今日就是交易之期。”
“唐家堡?唐家堡不是在城南么?那人怎么往城北去了?”虎子疑惑道。
江风急道:“你快去,没时间解释了!”
江风说完就匆匆跑出了巷子,只见前面客栈门前拴了几匹马,江风当下拔出虎啸剑,斩断马绳,跃上马背,拍马而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身后的传来的呼喊也全然不管啦!
江风骑在马上,心有算计,那个老瞎子刚来不久,侍女端着方盘从后堂出来,其上有三个菜,只不过侍女是往左侧去了。
过了不久,又一侍女出来,端着方盘就是从中间过道向门口而行,那方盘上就只有一道菜和一壶酒。
那菜分明就是一条鱼,而且红色汁液横流,明显是一道“糖醋鱼”,而那酒,照那些大汉的话,分明就是“驾云七两”,再加上这“宝丰府”三个字,答案呼之欲出,“糖驾宝!”“醋云丰!”
想来那三人中必有人认识那老汉,是以老汉点了什么吃食,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而虎子和那三人坐的位置正面对老汉,所以虎子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老汉吃的是什么。
若不是虎子提醒,自己还未能破解其中关键。
最后那人去了城北,也不知何时会带人去唐家堡交易?现在只希望剑气宗的人能快点赶到。
“驾!”江风骑着马卷起尘土,一路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