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经常下,而且都是漂泊大雨,常常一下就是好几天。
洪水一遍一遍的洗涤大地,阿希由原本的每天出去打猎到三天出去一趟,有时候还得不到任何猎物,他就要省出食物给重洛吃。
这几天,两人又面临断粮,重洛身上的伤原本慢慢好转,如今又开始发痒。
天气很冷,她没有兽皮,一直在流鼻涕,要不是她日夜呆在篝火旁,恐怕早就撑不过这几天了。
今天外面也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要是搁在以前,她一定装深沉念两句无病呻吟的句子,比如天也在哭,为我流泪什么的。
可如今她哪里还有那心情,对着洞口发呆,脑海里全是生活这些杂碎事务。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是一句全天下最实在的话,比那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更有艺术感。
阿希看着她饿,蒙着头又出门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淋雨,可这几天他好几次都是冒着大雨出去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雾中,重洛突然惆然若失,不顾冰冷,迎风走出洞穴,洞穴在一座半山腰上,下面是开始清退的洪水,依旧汹涌。
湍急的河流让她想起小时候回老家,春季的时候老家也会发洪水,每次发洪水的时候爷爷就会带着她去沟渠或者河边抓鱼。
爷爷说这时候的鱼都被大水冲走了家,它们无家可归只能停留在岸边,最容易抓。
对!她眼睛一亮,可以抓鱼!
她立刻撒腿就往山下的河流跑,同时在路旁拔出大把青草,长长的,捆在一起。
来到河边的时候,雨已经由漂泊大雨变成毛毛雨,阵阵冷风一直吹打在脸上,有些疼。
沿着河道,找到一处茂密草丛,刚好看见一条鲤鱼在草丛里冒出头来。
她远远的将手里的青草猛的插进草丛里,顿时“噼啪”几声,一条鲤鱼被青草插中。虽然不致命,但终归是将它困在青草中。
这青草是重洛特意选的,杆很粗很硬,一把捆在一起猛扎在一处稳如泰山。
她惊喜的跑过去,还很浑浊的河水泛起一条不规则的血红,看来鱼已经受伤。
她伸手在水里摸了会,鱼激烈的甩动尾巴,可它哪里还逃得脱重洛的手?
当将鱼从水里举起来的时候,重洛第一次有了自力更生的满足感。
对,没错,她做到了,以前在家吃爸妈的,穿过来吃阿希的,现在她终于可以吃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条鱼。
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
有句话,老人家常说,知足常乐。她想,此时她就是知足了。
手里的鱼是鲤鱼,很大,起码有两斤,鱼肚子的鳞片雪白雪白的,闪闪发光。
找来绳子拴住鲤鱼,她又继续寻找下手的机会,雨飘满她全身也不觉得冷了。身上的伤此时也显得柔和起来,不那般狰狞了。
找了一会,重洛终于再一次找到下手的机会,青草猛的扎下去,鱼似乎傻了般都不会跑,她抓了好几处,很顺利的抓到五六条鱼。
有草鱼,有鲤鱼,有鲫鱼,一般都是鲤鱼的多。
重洛猜,这个时代还没人会抓鱼,所以鱼没那么聪明,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抓到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才想起要回去,将所有鱼都拴在一起提着往回走。
走着走着却发现忘记了来路。
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路,一眼望去全是山,漫山遍野都是原始森林,就算有些山矮些,也根本分不清。
重洛傻了,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她一颗心开始砰砰直跳,捕到鱼的喜悦消失殆尽。
声声乌鸦叫声传来,为这原本就幽深的山间添了许多诡异。
怎么办?找不到路,找不到住的地方,不会生活,没有衣服换。
难道要死在这里吗?都活了那么长时间,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脑海里各种片段闪过,现代的,萨塔人的,电视里的,书里的。
求生的,野外生存的,走马灯般闪现。
现在,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吃生鱼,因为她不会生火,就算知道原始人是钻木取火,但知道是一回事,不会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是没想过阿希会来找她,可是没有电话,没有留纸条,没有路,他怎么找?而且她刚才走过的路经过雨水的洗涤,早已恢复原样,阿希怎么找?
阿希不是人类,他会来找吗?重洛是他阿希的谁?人家凭什么来找?
越想越悲凉,越想越寂寞,越想越无助,以前嫌弃人心险恶,现在连险恶的人都没有了。
带着湿气的风吹来,窜进衣袖里,直冷的哆嗦。
也不知道阿希会不会来找自己,重洛忍不住想,这是唯一的奢望吧。
以前学过摩擦生热这个原理,重洛一直试着走,寻找原来住的那个山洞,同时手与手不停在相互摩擦,冷得冒冷汗。
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前方一百米处完全看不见了,唯一的鞋子也被荆棘钩破,全身没有一处干的。
周围都是不变的山峦,几乎长得一样的山峦,只要稍微失神走几步,回头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像个迷宫,天然迷宫。
“阿希!”她突然大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