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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重阳劫

重阳节。

如此的日子,本该是阖家欢聚、登高赏秋的大好时光。

只是,那一年的九月初九,注定成为人类难以忘记的时刻。

重阳劫。

那一日,人类终于回忆起,被妖族支配的恐惧。

……

一望无际的云海,时而如风平浪静的湖水,时而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云雾流转,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昂首望天,湛蓝辽阔;俯视云海,雪白如沫。

好一个人间仙境!

苍穹之下,云端之上,一座山峰若隐若现——这是一座怎样高的山,竟能冲破云霄!传说中的天柱,也不过如此!

就是在这样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屹立之上。

清风拂过,云雾稍稍散去,这白衣身影缓缓露出真容。

这个身影,真的是一个人吗?

一袭雪白蚕丝轻衫下,隐隐露出他白皙的肌肤;面若冠玉,眼如丹凤,如此俊俏柔美的容颜便是女子见了都要为之生妒;白发白眉,更添一份悲天悯人之神韵。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仙神吗?

除了那流传在神话中的仙神,还有何人有如此风采?

他脚下的山崖,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高处不胜寒,更何况这矗立于云海之上的山巅。再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若是失足跌落下去,必会粉身碎骨。

只是,他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的神色始终那样淡然,即便如此壮丽秀美的景色摆在他的面前,他都视若无睹。

忽然间,一道蓝色身影冲破层层云海,扶摇直上,紧接着,降落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个蓝衫少年,脸上虽稚气未脱,但目光中却是透露出一股与他形貌年龄不相符的沉着与老练。少年背生双翼,双颊后侧还长着几根蓝色羽毛。只见这少年轻轻走到白衣人身后,忽的单膝跪下,恭敬讲道:“妖皇大人,鼠王赤婴大人已经成功潜入人族残枫城内!”

白衣人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蓝衫少年恭敬退下,展开那巨大的湛蓝羽翼,又俯冲至云海之中。

妖皇。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或许现在,青域之中的亿万人类还并不知晓。但自今日之后,这两个字已然成为神州上下千千万万人类最讳莫如深的一个名词。

但谁又能想到,日后这个被人们提及便会战栗的称谓背后,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妖媚的男子?

他究竟是仙佛?亦或是魔鬼?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全身被黑袍覆盖的人如同鬼魅一般凭空出现。这黑袍人身材矮小,形如侏儒,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木杖,自头到脚透着一股诡异气息;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黑袍之中,脸上带着一张恶鬼面具,狰狞而神秘。此时已然快至正午时分,山巅阳光正盛,但这神秘人的黑袍似是连阳光都能够吞噬,整个人如同黑洞般深邃,更添一分可怖,与白衣翩翩的妖皇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辰快到了,准备开始吧。”

黑袍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言语之中,竟是丝毫没有像那蓝衫少年般的恭敬,语气之中,甚至于还有些许命令的口吻。

然而妖皇似乎并不恼怒。他缓缓转过身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上第一次露出些许的惆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好。”

随后,二人并肩而行,来至山巅的另一端。

在这里,一座古老的祭坛,静静地沉睡于此。

整座祭坛共有三层,皆是正方形区域。

底层的四个角,分别指向正东正南正西正北,且各有一根灰色石柱,表面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符号,静静矗立在祭坛上。

祭坛二层,与底层石柱同样的方位,却是变成了四座淡青色的祭台。

祭坛顶端,却是只有一个朱红色的圆形祭台,样子与二层的那四座小祭台近乎一样,只是个头稍大一些。

黑袍人淡淡道:“你知道要怎么做。”

妖皇神色复杂地凝视黑袍人半晌,继而长叹一声,随后缓缓登上祭坛。他来到祭坛第二层的一处小祭台旁,手中白光一闪,出现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他轻轻将那锦盒放在祭台之上,继续走向下一个祭台。不多时,二层的四座祭台之上,已然各自放置了同样的锦盒。随后,妖皇缓缓走下祭坛,驻足观望。

那黑袍人则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登上祭坛的最高处,站在那朱红色的祭台之旁,仰望苍穹。

此刻已近正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忽然间,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闪耀在蔚蓝的天空之上,似乎是一颗星辰。

这星辰的光芒越来越盛,即便是在地面上的人们用肉眼也可以清晰可见。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并不知道这闪烁着妖冶红光的星辰究竟是何物。然而对于一些精通天象之人,他们确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

青域,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矗立着一座颇为华美的宫殿。在这宫殿大门之上的牌匾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穹苍殿。

此刻,宫殿内的阁楼之上,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看到这闪烁的红星,眉头不禁微皱。而他的身旁,则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

老者见那道人皱眉,苍老的声音响起:“主人,发生了什么?”

“荧惑守心……恐怕天下要兴起血雨腥风了。”那道人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回答那老者的问题,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掐指推算,忽然间目光一亮,转身对那老者道:“老程,我要出门一趟。你好好打理殿中事物,还有,督促风儿修炼。我可能要在外面待一段时日。”

“是。主人慢走。”那老者恭敬道。

只见那道人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幻,继而化作无数金色蝴蝶翩翩起舞,随后缓缓消散在天地间。

……

祭坛之上,黑袍人见那赤红的星辰光芒已然大盛,心中知晓时机已经成熟,口中低声颂念着那古老的咒语:

踊跃之金,凝为枷锁;

天河之水,环为狱牢;

大椿之木,化为桎梏;

流沙之土,结为囚笼!

黑袍人的身上泛起一抹诡异的黑色光芒。紧接着,那摆放在祭坛二层的四个锦盒突然打开,自其中缓缓漂浮起这四样物什。

与此同时,祭坛的地表浮现出一个个神秘的图腾符号,古朴而凝重。

“荧惑之火,封为绝印!”

随着黑袍人一声怒喝,苍穹之上那妖冶的红色星辰赤芒大盛,直指祭坛中央。反观祭坛之上,那四样物什陡然迸发出耀眼的四色光芒。刹那间,祭坛被这五种光芒所笼罩。

“天煞五行阵,成!”

那五色光芒瞬间融为一体,化作一团巨大的白色光团,悬浮于祭坛之上,宛若皓日!

“去!”

黑袍人大喝一声,那白色光团化作四道流光,如离弦之箭飞射出去,不知所踪。随后光芒消散,一切恢复常貌。

黑袍人“扑通”一下跌坐在地,胸口处不住起伏,似乎这一番施法耗去其不少元气。

白衣妖皇脚下微动,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黑袍人身旁。他将这黑袍人缓缓扶起,关切道:“师尊,您没事吧?”

“无妨。只是神力消耗太多罢了。”黑袍人喘息道,“如此一来,那几个老家伙就无法干涉这场战争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妖皇点了点头,嘴中轻声唤道:“寒羽。”

那蓝衫少年感受到召唤,再度飞落在妖皇面前,恭敬道:“妖皇大人!”

“传令赤婴,准备动手。”白衣妖皇淡淡道,用最平静的语气,宣布着将要掀起腥风血雨序幕的命令。

“是!”

“同时,传令六大妖王以及各部部队,严整待发。一旦收到赤婴的信号,便以最快的时间攻下残枫城!”

“遵命!”

蓝衫少年受命恭敬道,随即羽翼展开,振翅飞入那无尽云海之中。

“前方还需要你去指挥,速速离去吧。”黑袍人道,“我神力消耗太多,恐怕要沉睡一段时间。这段日子里,全部要依仗你自己了。”

“是。师尊还请放心。”白衣妖皇恭敬回答道。

黑袍人凝视这妖皇片刻,只是有面具遮挡,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接着,他叹了口气,说道:“若想要我妖族长久兴盛不衰,你还需要一人相助。”

“什么人?”

“荧惑之子。”

……

同一时刻,花果山,水帘洞。

早已修成正果的斗战胜佛孙悟空,此刻盘膝悬浮于水帘洞外的瀑布之前。

忽然间,孙悟空双目陡睁,一双火眼金睛之中闪过一丝异色。

“劫数……”

他心中忽然间浮现出这样一种怪异之感。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破空而来,径直向孙悟空袭来。

只见其身形一动,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那如意金箍棒。那道白光便这样径直撞在金箍棒之上。

然而这白光的力量极为强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金箍棒竟是脱手飞出,那白光结结实实得打在了孙悟空的身上。

孙悟空的脸上并未有丝毫痛苦神色,只是那白光缓缓将其包裹住,而后慢慢缩小,不多时,便已然消失无踪。而整座花果山上下,却是再也找不到这位昔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的身影。

……

青域,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内。

一道清脆的啼哭之声响起,一个崭新的小生命降临人世间。孩子的父亲接过产婆手中那娇小的婴儿,喜极而泣。而躺在榻上虚弱的母亲,望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孩子,亦露出温暖的笑容。

只是他们都没有察觉,就在自己房屋的上空,不知何时竟是汇聚了一大片黑云,堆积成一团火焰的形状。而黑云中心,正是那赤红妖冶的星辰。

房屋之外,一个诡异的身影突兀出现,凝视着半空中逐渐消散的黑云,而后又望向那屋内襁褓中的婴儿,面有凝重之色。

……

这一日,有太多的地方,发生了太多离奇古怪之事。

这一日,沉寂已久的妖族突然发难,大举进攻人类居住之所青域。人类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这一年的重阳节,注定成为了无数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世称此日为“重阳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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