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金雕排着整齐的队列自高空俯冲而下,温暖的夕阳给他们披上一层金黄的战甲。
“金雕王是佛祖座下的灵宠,是吗?”莫同心抬起右手遮住些阳光,高原之上视野极其开阔,即使是温和的夕阳,直接照射过来也是非常刺眼。
“金翅鹏王才是。”嘉言大师瞥了一眼天际,答道,却也并没有做其他的解释。
“那为何民间许多百姓家里都挂着雕的画像呢,我以为是因为佛祖呢。”莫同心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失望,原来自己一直认定的东西是错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天边的雕群快要飞到两人眼前,却又突然折返,这才没有人直接打个照面的危险。
嘉言大师目光随着重回天际的雕群,开口道,其声如钟鼓悠扬,“鹏与雕也神似,只不过其神通却是雕无法匹敌的。佛祖无上金身,无人能看穿,无人可参透,其灵宠,亦是如此。”
“原来如此。”莫同心似懂非懂,却也是连连点头,又忽的停下,转过头看向嘉言大师,一双如墨般的眸子在夕阳下闪着明晃晃的光芒,“大师虽清楚这些,但百姓却是不甚明了,还是依旧将金雕当做神明般崇拜,它们,怕是受多了这些信仰之力吧。”
莫同心的眸子太过明亮,嘉言大师忍不住想起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梦里的那张蓄满泪痕的脸,忙不迭地转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似是透着些疲惫,“或许吧,不过若是真受了那些信仰之力,总得为百姓们做些事情的。”
对于嘉言大师突然变得疲惫的声音,莫同心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私下里觉得是嘉言大师在忧心若金雕王真的被邪气影响,怕是要伤了那些百姓的心了,忍不住出言安慰。
“若是有大师出手的话,金雕王的邪气肯定会轻轻松松就被压制,到时在经过大师的好言相劝,那金雕王定会带着他的那些弟子徒孙们好好为百姓造福的。”
嘉言大师深深看了眼眉眼里都是笑意的莫同心,背后温暖的橘黄色夕阳将她照衬得如同九天的神祇,突然觉得时间若是停在这一刻便好了,再也不去管什么尘世中的痛苦亦或是正在作乱是的邪气,就这样安静的停留在这个瞬间。
莫同心难得见嘉言大师出神,顿时觉得好奇,伸出手便探到嘉言大师眼前不停地晃晃悠悠,却见嘉言大师无神的双眼渐渐染上笑意,清冷的嘴角也缓缓向上勾起,原本只是存着恶作剧的念头,这下子自己的脸却是红到了耳根。
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在嘉言大师眼前晃悠的手放下,便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禁锢。
“大师,你……”莫同心盯着被嘉言大师抓住的那只手腕,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嘴中间或冒出一两个不成句的字词。
“储物镯呢?”嘉言大师终于回过神来,对自己抓着莫同心手腕的事情毫不在意,缓缓放开自己的手掌,盯着莫同心稍微有些发白的手腕,眼神突然移到莫同心早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的脸上,“怎么不在手腕上了。”
听到嘉言大师的提问,莫同心突然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一股隐隐的失落感,却也是强压下,从怀中将镯子掏了出来,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道:“这镯子未免太招摇,你我又不能同凡人动手,若是被山贼盯上总是不好的。”
“原来如此,”嘉言大师点头,将那造型精致的储物镯拿到自己手中,又拉过莫同心的手重新替她带上。
莫同心再一次愣住,面上好不容易消下的红晕再次飞到脸上,发出结结巴巴的声音,“大师,你,你这,这是……”
“这镯子造的如此精致,藏起来未免委屈了,若是有山贼劫道,贫僧自有方法,施主还不需要为此担心。”
那储物镯本就是上好的整块灵玉雕刻而成,外面围绕着的是一圈圈镂空的金色细线,是由灵力高超的锻造师缠绕而成,其上有着深不可测的技法,光是看着就十分不凡,更何况是其能藏纳万物的灵力了。
如玉般的皓腕上配着相差无几的手镯,当真是另一番美景,遮遮掩掩岂不可惜。
“既然大师说不必担心,那我就安心戴着了。”莫同心再次吐出一口气,但是面上的红晕却是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了,像是高原上居民被太阳晒久了自然而成的高原红。
“莫施主这个样子,倒是和当地百姓有几分相似了。”嘉言大师突然笑出声,莫同心在后面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听着嘉言大师那声从未听见过的愉快的声音,便觉得这个世界突然间就变得温暖了。
身体突然像是变轻了,整个人都像是处在云端,莫同心踏着轻快的步子,在嘉言大师身后亦步亦趋,“无论和谁相似,我都是我啊,只要大师还认得我,无论是谁都没所谓了。”
“是吗?”嘉言大师的声音依旧愉悦,只是隐隐透着些缥缈。
有九个轮回,我都将你忘记了,但是不知,还没有下一个千年,若是还有的话,再忘一次还是能将前世记起,再怎么样都没所谓了。
“大师,金雕王的住所还有多远啊,听闻高原之上的夜晚极其寒冷,若是在入夜之前还无法到达的话,我们就要在外忍饥挨冻整整一个晚上了。”
莫同心跟着嘉言大师住惯了最好的客栈,一想到可能会有在寒冬的夜里露宿在外的可能,即使是有灵力护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嘉言大师笑,看着前方光芒亮的异常的一处,道:“不远了,就在前方。”
“啊?”
莫同心心中纳闷,循着嘉言大师的眼光,除了一望无际的天际,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