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闺女,到付大叔这来……”付大叔含着泪蹲下身,面向小花张开怀抱。
小花走了过来,哭着唤道:“付大叔……”
“不!闺女,今后,你就……就叫我爹,好吗?”付大叔心疼地看着小花,将她抱在怀里。转而面向刘大娘说:“您老没了儿子,也就没了依靠,以后就让我做您的儿子吧。锦川也做我的儿子吧……”
这也真难为他了,丧子之痛是多么让人难以面对!或许付大叔见小花没了爹娘,刘大娘和赵小哥也死了亲人,为缓和大伤大痛,便将三个残破的家庭合为一家。在付大叔的带动下,在场的乡亲们都三三两两地合并着家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在悲痛中的抗争?还是给自己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雨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向被我们姐弟几个是为主心骨的大姐,此时也没了主意,擦干了眼泪问凭日里最为机智聪明的二姐,希望她能有个好的主意。
二姐摇了摇头……
大姐和二姐又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看三姐,三姐也摇了摇头……
最后,三个姐姐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这一年多在沧化界这个陌生的世界颠沛流离,我已经长大了许多,承担起许多。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在姐姐们怀里撒娇的徐峰了。如果说姐姐们是我的主心骨、我的腿,那么我就是姐姐们的后盾。不论什么时候都是!
“把这些武者身上带的东西和钱财收了,带着乡亲们去青羽城安家落户吧。竹溪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这是我的主意,姐姐们都不置可否。
我们查看了一下从这些黑衣武者的虚空间掉落出来的东西,算到一起有23个金,其余的都是一些武器,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之前从柳橫通那里得了30个金,又在陈老大和三大派的青年男子那里得到18个金,除去已经被我们花掉的,还剩下42个金。此时我们拥有的加在一起足足有65个金,足够这几十个乡亲去青羽城里安家落户了。就算我们倾囊相助,也挽不回那些死去的人了……
想到这里,我悲从心来,急火攻心。呕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村子,还是那么安静祥和……
……众乡邻,还是那么笑容可亲……
……爷爷,还是那么慈祥可敬……
如往昔一样,我和小花勾着手指,开着玩笑答应等她长大了就娶她。和赵小哥大咧咧地说笑着……
爷爷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我们,可是……爷爷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我想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抓在手里的确实空气。
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们开始杀人放火……周围充满了乡亲们的哀嚎和惨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
姐姐们和黑衣人殊死搏斗,却寡不敌众,一个个倒下,死去……
“姐……”我的喉咙终于发出一声悲愤的呼唤……
一个黑衣人宁笑着向我走来……
“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师父!我杀你全村!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地死去,最后……在杀了你!这种滋味,一定很舒坦……”他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异常凌厉:“你杀了我师父!又一刀一刀凌迟了我!我要你来地下陪我们!哈哈哈哈……”
一把锋利的长刀斩下,将我的身体劈为两半,我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看到了自己流了一地的搀着脑浆的血……
我死了吗?我死了……因为的我身体被斩为两段……
可是……我为什么能看到自己的脏腑和血,还能听到那黑衣人的狂笑声……
“不!我不想死!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姐姐们围在床边,焦急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们几乎同时唤道:“峰……你终于醒了!”
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房梁和熟悉的家,还有相依为命的姐姐们。没错,这是爷爷的家,也是我们的家。那刚才的那一幕……是个梦。可是再之前呢……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我真的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包括这个沧化世界也是一场梦。醒来时能见到爸爸宽厚的臂膀和妈妈温柔的笑容。这个梦让我做得太累太累……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不断发着抖。我可能病了……姐姐们的脸上都挂着泪痕,看来我的样子把她们吓坏了。
“姐姐,我没事!只是一场小病而已……”
“峰……你的样子把我们都吓坏了!你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还不断说着梦话……”大姐说完,一把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二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峰……你让姐姐们担心死了……”
三姐也啜泣着说:“弟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是姐姐们的脊梁骨、心头肉啊!”
我伸出双臂,搂着大姐的脖子,闻着那淡淡的香味。这种从大姐身上散发出来的,能令我醒脑安神的香味……好久好久……
“姐姐……”我轻声唤道:“我刚才梦见……梦见咱们都死了!我不怕死,可我最怕离开你们……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一秒钟都不可以!”
“我们也是……”姐姐们柔声说:“我们也不愿意和弟弟分开!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不!”我打断姐姐们的话:“不!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好好地活下去。在这沧化界,闯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来!”
说到生与死,我想到了梦里的场景,想到了发生在早晨的那一幕幕,心里像是有万根钢针扎着一样,痛不可忍。二姐见我沉默了,便端来药碗让我喝下。虽然村里的郎中聂伯也和爷爷一样失踪了,不过即便没有郎中,聪明的二姐也学会了一些治病的法子。开简单病症的方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喝完了药,我的心里仍然许久不能平静:“九湖帮!你们好狠!这回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灭你全帮,如何能祭奠全村乡邻的天灵……”
天灵……这个词好熟悉!我开始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词……想了不到一炷香的时刻,我的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天灵复生三魂归,佛主慈悲七魄回。在遥远的西漠最深处,有一个佛门净地,据说在那里可以找到让人起死回生的法门。只要带着尸身前去,就能有希望让死者复生,重回人间。在沧化界,虽然也有六道轮回之说,可是没有阴曹地府之论。人死后,灵魂所去往的是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与沧化界重叠,却不在同一个时间轨道上,因此两个世界没有交集。那个佛门净地是处在不同时间轨道的两个沧化界的一个交点,在那里举行一定的仪式,便可以让死者复活。当然这些只是传说而已。因为西漠路途遥远,荒无人烟,又异常险恶,没人会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去冒这个险。不过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丝希望,为了这些乡亲们,我愿意去试上一试!纵然前路又千难万险,我也要去!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