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槿儿,大哥哥......”
“槿儿怕,天好黑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大哥哥......霜槿紧闭着双眼,在无限循环的梦魇中无法挣脱,额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竹儿在一旁不停的拿着巾帕给她擦拭,脸上满是担忧。匆忙中被清月唤来,便见到她与公子沉默不语,霜槿昏睡在公子怀里。就算是她心眼粗,也是感觉到霜槿与流年之间不同的气氛。
她将那玉佩还给流年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他无奈的苦笑,只是吩咐她几句,便离开了。竹儿看着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霜槿,心中沉沉的,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霜槿昏睡了整整三天,醒来后,却是不肯开口,眼眸无神。对于竹儿支支吾吾说不能离开院子也无动于衷,每日就坐在窗边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姑娘,该喝药了。”竹儿看着霜槿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心中微酸。那么多天相处下来,竹儿知道霜槿不是个如此阴郁的女子,相反,她同自己一样,天真烂漫,充满生机,只是,她心里积着太多事了。
霜槿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药碗,苦涩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这算什么,将自己囚禁起来,当个摆设吗?微愣片刻,霜槿拿过药碗,仰起头,一饮而尽,竹儿见此,不由惊呼。
药虽苦,霜槿却没有蹙眉,也对,还有什么能够比起自己心中翻涌不停的恨意来的更苦。
“她喝药了吗?”
“姑娘喝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公子,心病,是治不好的。”
“......”
天气微有凉意,连带着几日的风雨,倒是让霜槿染上了风寒。流年虽自那日之后,似乎消失在别院之中,霜槿能看到的也就只有竹儿一人。
“姑娘,今日初晴,随我出去走走吧。”竹儿眼里带笑,看着日渐消瘦的霜槿心中有些心疼。
这次霜槿倒没有拒绝,终于开了口:“也好,那便走走吧。”
竹儿脸上笑意更深了:“竹儿来扶姑娘。”
许久未见到如此明亮的日光,霜槿不由微眯双眼,明黄的光线打在她的手上,暖暖的,不由得,霜槿笑了。
“姑娘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竹儿认真的看着她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
“哪里不同?”霜槿问道。
“竹儿觉得,姑娘笑着的时候,才是姑娘原本的样子。所以,以后,姑娘不要皱着眉头,要跟竹儿一样,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竹儿咧着嘴笑,眼里尽是真挚。
听后,霜槿一愣,似乎回想起一些旧日时光,但又隔着太远,模糊了许些。正如这一丝丝暖意,慢慢包围了她那颗日渐冰冷的内心,慢慢复苏。
“竹儿,以后你别称我姑娘了,叫我槿儿便好。”
“是,竹儿领命,槿儿姐。”
“真是个傻丫头。”
傍晚时分,竹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唤霜槿过来用膳。放下了一些芥蒂,两人相处起来倒还真像是两姐妹。竹儿依旧是絮絮叨叨的,霜槿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偶尔回答几句。
蓦然间,竹儿提及流年,霜槿一愣,脸色也暗淡了几分。竹儿见此,心下暗叫不好,但她又是个藏不住事的,干脆也就开口说到底了。
“槿儿姐,你与公子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就好了,竹儿见你们两个这样,竹儿心里难过。”
霜槿放下碗筷,看着竹儿,开口:“竹儿,若是灭你满门的仇人却是救你的恩人,你当如何。”
“仇人,恩人,真的是仇人,又怎么会是救自己性命呢,竹儿不懂。”
是啊,为何,灭寒府满门,便是连顾轩宸也不放过,却为独留下自己。流年说是因为自己,可他们却从未见过。数几日深思之后,霜槿心中埋下了一个个疑问,却不知如何解开。
“槿儿姐,难道你认为当日事情是公子所为吗,那可真是误会公子了,那日竹儿也在,我们到达之时,便是惨祸已生。竹儿从未见过公子如此紧张,一句话都不说,便跑进去,随后,便将昏迷的你带出来了。槿儿姐,竹儿从不骗人的。”竹儿知道霜槿心结所在认真答道。
霜槿垂眸,或许流年未必是凶手,但是他杀死顾轩宸却是自己亲眼所见,这到底是为什么。“竹儿,我并非不相信你,你家公子或许不是灭我满门的罪魁祸首,但他杀了我的夫婿,这是事实,我亲眼所见。”
“槿儿姐......”
案几上放的红烛,点亮了一室悲欢,霜槿收拾好行李,静静地坐着。过去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心里的伤痛没有了当初露骨额撕心裂肺,反而藏得更深,更加不动声色。
她不想要仇恨一辈子跟着她,挥之不去,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再找流年说清楚,不管真相是什么,自己都接受。
一阵轻风刮过,虚掩的窗楣半开,烛影不甘的晃动,最后恢复平静。一只灰白色的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停在了桌子上。
霜槿一愣,见那鸽子腿上绑着的信帛,心里惊疑不定,想了片刻,还是将它取了下来。
砰的一声,放在桌上的茶盏在这昏黄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