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啊,槿儿认输了,你们快出来吧,不要躲了。”霜槿站在空无一人的后院里喊道,却没有一人回答。
“碧璃,你跑慢点,等等我。”望不到边际的花圃,霜槿追着前方不停笑着朝她招手的碧璃,喘着气低喃着。“啊!”一个不小心,霜槿摔倒在地,看着碧璃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远,想要开口,越急却越说不出话来。
明亮的婚堂之上,霜槿噙着笑,与对面自己最爱的男子相叩首,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盖头,眼前的男子渐渐模糊,与那红晃晃的礼服融在了一起,满世界全是红色,缓缓的流动着的,那是血!
“不要!咳咳,咳咳。”霜槿猛然坐起,似乎还未从那梦魇中走出来,脸上惊吓不定,全是冷汗。心口撕裂的痛,让她咳出声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应是听到她的呼喊,急忙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满脸含笑的少女,手里还端着一个药碗。
看着来人,霜槿不由心下警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开口:“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少女见她这幅模样,扑哧一笑:“姑娘问我这般多的问题,我该如何作答呢。”
怕她心急,又开口道:“姑娘也是命好,被我家公子所救,你刚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神志不清的,可吓坏竹儿了。幸好只是些皮外伤,不过,姑娘倒是睡得有些久了,让人有些担忧了。”
“我...睡了多久?”顿了片刻,霜槿开口。
少女将手上的药碗放在床边,回道:“姑娘你可是足足昏睡了半个月呢。”
半个月......竟然过去了那么久,不!她要回去,爹爹,娘亲还在等着她。
“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霜槿心中一阵焦急,迫切的眼神望着她。
见她突然情绪激动,少女收回笑容,忙将她扶躺在床上:“姑娘,莫要激动,小心伤了身子。此地是公子在皇城郊外的一处别院,离汴城已是万里之遥了。”
霜槿错愕:“什么......”蓦然又拉紧她在侧的衣袖硬声问道:“爹爹,娘亲,他们在哪?告诉我,告诉我!”
“姑娘,竹儿不知。”她垂下眼眸,说完这句话,便一言不发。
当日,恰巧竹儿一行人路过汴城,见这城中红幅飘烁,丝竹阵阵,一派喜乐之景,却没想到这红绸罗缎相衬的寒府竟硝烟四起,哭喊厮杀声不断。一时惊疑,便进了寒府,恰巧救下了霜槿。
在竹儿的支吾声中,霜槿心中已经明白,除了自己,整个寒府,无一人生还,包括宸哥哥......在她重新燃起新的生机之时,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亲手在她面前斩掉了这一丝希望。
霜槿不再言语,转过身去,竹儿轻叹一口气,默默走了出去。听到闭门声,霜槿忍不住哭出声:“爹爹,娘亲,碧璃,宸哥哥......呜呜...呜呜...”
可能是这无数条人命的消逝和至亲至爱的离去,让霜槿在苏醒过来了四五天仍卧病在床,竹儿请了很多皇城有名的大夫前来为她诊治,最终都摇摇头,这是心疾,若是霜槿自己无法走出来,再好的名医也束手无策。
“姑娘,今日的气色似乎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呢。”如往常一般,竹儿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嘴角噙笑。
竹儿,名叫清竹,是这府内地位颇高的侍女,自将霜槿救下,便将她派遣到霜槿身边照料她的起居。
见竹儿进来,霜槿难得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啊,多谢竹儿姑娘的悉心照料,这份恩情霜槿无以报答。”
竹儿忙摆手:“姑娘可别谢我,要谢就谢谢我家公子吧。公子吩咐竹儿定要好好照顾姑娘,竹儿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说完,竹儿调皮的眨了眨眼。
听她多次提及她家公子,霜槿不免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在这生死关头将她救下。“竹儿,你家公子在何处,我想拜谢他的救命之恩。”
吹了吹还微烫的药汁,竹儿执着汤勺,慢慢喂向霜槿:“姑娘不必心急,我家公子前不久有事出远门了,算算时间,估计也快回来了,到时候,等姑娘养好病,再去致谢也不迟。”
“恩,也好,咳咳。”霜槿应下,安静的喝着药,一阵安静之后,突然又开了口:“竹儿,你家公子,如何称呼呢?”
竹儿握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随即又喂向霜槿,嘴角的那抹笑却是显得有些温柔:“我家公子,名唤流年。红颜长流,浮生忆年。公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公子。”
流年吗......霜槿在心里默念,不知为何,心底的暗流涌动,竟显得些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