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就是你。”李华顿了一下，酝酿语言。“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圣人，谁都有不成熟的过去，都会犯错。”
“嗯，刚才我说的还不够准确。好人不一定做的都是好事，好人也会犯错。‘九九八十一难’是泛指的，所以无论你做过什么，也可以算进去。”
好人一般只是指有善心的人，那么有善心的人就不会犯错了？不可能吧。
李华解释完这段，再做休息的期间，双树绫濑没有追问。只是眼神低垂，默默得想着什么。
谁又想做一个坏人呢，可是冲动的选择真的能回头？无数次夜里梦见被夺走灵魂宝石的少女们，曾讨伐的魔女们，心性本就不够坚强的双树绫濑，哪有表面看来这么轻松。
想成为恶人的人，实在是少数。李华是普通人，双树绫濑也是普通人，她们成不了圣人，但绝不会自愿的想要成为恶人。
“接下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等等，你说的我承认很有道理。但你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我又为什么要把灵魂宝石还给你？”双树绫濑打断道。
“是因为你没有签订契约才能这么轻松的吧？真好啊，即使要变为魔女，也只有变成我手里这颗灵魂宝石的人格会死，你自己则平安无事。”
从之前在小巷里开始，双树绫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现在才发现，李华实在太过“客观”了，就好像丘比的背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从头到尾，李华都没说过丘比哪里不对。凭什么被丘比骗了，作为受骗者就不能任性，为什么要自己承受后果？
逆反心理一旦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且连锁反应般，随着第一个疑问的出现，更多的怀疑也不断浮现。
事到如今，双树绫濑在意的已经不仅仅是李华的特殊所在了，因为问题正围绕她而展开。
“……不凭什么。”李华无法回答双树绫濑的质问。他对自己的定位始终是普通人，否则他现在还会像个笨蛋一样傻傻地幻想怎么一个人拯救世界，而不是提出建立论坛的想法。
“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什么哲人，现在甚至连魔法之力都不具有，只是一个普通国中生……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你交流想法不是吗。”
“我并不是要你听我的，只是交流一些问题的意见而已。你完全可以有自己的看法，而我刚才也是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李华的淡定应对，令自觉被逼至风口浪尖的双树绫濑恨得暗咬银牙。
她对抢夺魔法少女的宝石的实质是取人性命有一定自觉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认可这个事实。相反，她一直在刻意忽略这个问题。
“哼！”
同样无可辩驳，双树绫濑只好以此发泄自己对李华的不满。
明明才刚见面，就一副很了解的样子，这算什么？同情吗？
心生抵触之后，双树绫濑很自然得便开始感觉到烦躁不安。李华始终还是说得太直了，这种说话方式绝不会讨人喜欢。
毕竟一下就能听出你暗着把人否定了，人家又怎么会乐意接受你？不是谁都有那么好心态去认真听人说话的。
不过李华对双树绫濑的哼声恍若未觉，只是反问：“至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又何尝不是九九八十一难？”
好人最大的好报是什么？那就是他是好人，他眼中的世界始终是有“好”的。
坏人最大的业报是什么？那就是他是坏人，他眼中的世界总是被“坏”盘踞。
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同样的一个世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体验。
但一个人能看到什么，不仅由外部的客观世界决定，还受到个人的主观反映。
比如一棵树在画家、植物学家、农民、造纸厂老板眼里的价值，就完全不同。这浅显而又实在的道理，在各种故事里都有提及。
“一切都挑明了说，就会失去意义。关于这点，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好好想想，然后才和我交流意见。”
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李华即使不说顿悟，也好歹是看开过一次的人。就双树绫濑的情况而言，对她说这些还算不得刻意装逼。
“另外，在那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为了你一个人的不幸，而造成更多的死亡与哀伤，不惜代价也要追求绝对安全……你……能认同这样的自己吗？”
人为什么要做好人？反正坏人当道，身边的人又不理解，经常被当成傻子。
不负责任点的类比回答可以反问：你为什么要活着？反正没钱没权，长得不帅又不够聪明，跟个dio丝没两样。
（咳，自爆伤害真tm高，我一定是抖m。）
“为什么……”
双树绫濑的双目中已经明显得出现了怒气。
“明明不关你的事，你就不怕……不怕我……”
“我想帮你。”李华不假思索道。“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只要你愿意去面对它。”
无懈可击的理由，双树绫濑无法拒绝李华的好意，因为这是她应得的果。七年前，她种下了因，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
“我……好好想想。”双树绫濑恍恍惚惚得吐出了这句话后。仿佛心中淤积已久的烦闷之情也伴着一并吐出了，身子竟一下轻了不少。
末了，心中尚未舍弃光明，无法放弃救赎机会的双树绫濑，选择了将灵魂宝石还给李华。
“你先走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把美树桦的灵魂宝石还给李华后，双树绫濑双手叠在一起，低头趴在了桌上。“我想一个人静静。”
“愿你能重新找到自己的道路。”
李华深深得看了眼双树绫濑的脑袋，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直到今天以前，双树绫濑仍是他的憧憬对象……
可以说，李华穿越到平均颜值都比较高的动画世界后可以一直对异性不动情，相当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双树绫濑。
再漂亮再萌的妹子，和她一比，全都成了将就。
虽然最初只是被其梦幻的身姿吸引，但「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谁又能说清这是不是一见钟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