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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棋局对弈

宁婵冰顿了顿后对着众人继续说到:“原本此次棋局对弈是两人对战,后得知陆离陆公子也将参加最终比试,所以比赛规则稍作更改,陆离公子代表官宦子弟出战,则之前棋局初试的第二名学子也可参加最终的棋局比试,四人抽签,两两对战,胜者进入决赛,最终胜出者为今日的棋局对弈之魁首!有请四位!”

除了陆离和之前初试胜出的箫弈之外,只见官宦子弟家走出一人,对众人行礼道:“后进学生薛方泾见过诸位大人!”

只听得那谢瞳笑道:“原来是方泾啊,诸位大人,此子乃是我工部侍郎薛昭蕴之子,自幼喜好围棋,曾在侍棋院与众位棋侍一一挑战,鲜有败绩啊!”

前朝大唐起围棋就颇为盛行,两百余年间围棋国手层出不穷,尤其以玄宗年间的翰林院棋侍诏王积薪最为出名,可当唐代的棋圣之名,晚唐宣宗年间也有曾经以三十三着“镇神头”击败“扶桑国王子”的国手顾师言,围棋之风盛行,虽然唐末几经战乱,但这围棋侍诏一职一直在各国中都保留了下来,虽然梁帝朱温一介武夫并不精通棋道,但棋局如战局,朱温颇为重视这围棋之道,在大梁也设立了侍棋院,同时让自己的诸多皇子都经常去找棋侍对弈。而这薛方泾能在侍棋院鲜有败绩,足见得此子棋艺之高超,众人不禁点头称赞。

此时之前在初试中在终盘惜败于箫弈的那名学子,也来到了众人面前,拱手行礼道:“末学孙坤,见过诸位大人!”

这时候盈香托着一个木盘缓缓走来,盘子上放着四块竹牌,两两分别写着甲乙二字,按照要求,有字一面朝下,由四人抽签,抽到相同字的二人进行对战。四人抽签后,却是陆离对战孙坤,而箫弈则与薛方泾对战。首轮对战开始,这四人的对弈自然比初试要精彩的多,且不说箫弈与薛方泾谁胜谁负,但说那陆离双眼失明,只得以盲棋对弈,便足以让众人惊叹了。

只见陆离和孙坤已经开局,陆离和侍剑跪坐在棋牌前,先猜子定先后,陆离持白子先下,便听到陆离说到:“西四北四落白!”按照陆离的位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侍剑便在棋盘上左四上四的点上落下一颗百子,

孙坤持黑子,落子在对角的星点上落下一子,侍剑便报棋道:“东四南四落黑!”孙坤似乎不愿占便宜,并没有和陆离直接展开厮杀,二人陆陆续续落了几子之后,孙坤似乎忍耐不住,开始与陆离在中盘开始厮杀起来。

众人发现陆离确实有惊人的记忆力,似乎整个棋盘都映在脑海中,落子准确无误,布局也是非常工整,攻防有序,毫无破绽。棋力着实不俗!

这两组对战厮杀,只见那戏台上的众位大人中有喜好围棋的几位都已经按耐不住,都缓缓起身,走到场中,静静的观看这两组棋局,所谓观棋不语,虽然这伶人馆中人满为患,却安静的很,除了侍剑轻声的报棋之声外,再无杂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却是那箫弈与薛方泾先结束了对局,只见那薛方泾微微摇头,拱手道:“箫兄棋路变幻多端,杀伐决断,防不胜防!薛某败了,心服口服!”看那棋局中,持黑子的箫弈一开始就在一角棋盘中开始与薛方泾厮杀,完全不顾全盘的布局和准备,直接短兵相接,虽然薛方泾防守滴水不漏,却被杀的有些慌乱,被动的防守失了先机,最后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天乏力,即便最终下完全盘,最少也要在点数上输掉了二十几子,而自己自始至终没有机会去试探箫弈的棋路,看来这薛方泾也许是因为在侍棋院练棋的缘故吧,侍棋院的棋手们都是与王公大臣们对弈,相比之下比较中正平和,虽然薛方泾看了无数棋谱,也赢过众多棋手,但是还是习惯性的擅长布局,但偏偏遇上了箫弈,此子明显非常了解薛方泾的棋风,起手便直接厮杀,以局破局,完全不给薛方泾机会。

箫弈并没多言,只是微微颌首。便起身走到陆离和孙坤的棋局前,默默的观看起来,薛方泾虽是官宦子弟,却没有那股子纨绔之气,并没有因为箫弈没有说话而恼怒,而是一同走到了陆离和孙坤的棋局前观看起来。可见也是一个真心喜爱围棋之人,并不太在意其他事情。

薛方泾看到箫弈与孙坤的对局,却发现孙坤与箫弈相似,都擅长攻击,但明显杀气没有箫弈那般深重,那般凶狠,攻杀的同时也在暗自布局,暗布陷阱。反观陆离的防守似乎与自己相同,虽然稳扎稳打,但感觉貌似也落了下风。

此时却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箫弈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黑子输了!”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似乎是在准备和陆离的比赛了。

陆离闻言,微微一笑,微微点头,似乎是在称赞那箫弈一般。然而看薛方泾诸人却一头雾水,看盘中黑子还处于优势,眼看就要能吃掉陆离几子,却被人说输了,而孙坤似乎并没有因箫弈的话而生气,反而认真思索起来,看来之前初试虽然输给了箫弈,却是输的心服,也相信箫弈的棋力,应该是自己没有发觉有异常之处。

看了半晌,只见那孙坤额头却隐隐渗出汗来,抬头看了看陆离,只见陆离那迷离的双眼毫无神色,心中暗想这陆离真的是看不见的吗?对手陆离下的是盲棋,原本自己就已经占据优势,却没有发现自己早早就被陆离识破了布局,自己的陷阱完全被陆离利用,只要自己再落下几子,吃掉陆离陷入陷阱的棋子,自己则陷入了更大的局中。

只见孙坤持黑子的手微微颤抖,在几个点位摆了摆比划了一下,却始终落不下子去,但是通过孙坤的几下比划,众人渐渐发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而那薛方泾似乎已经看呆了,同样是防守,这陆离却是随时可以准备以守转攻,而且攻守之局的转换就在一瞬间。

孙坤深呼一口气,拱手行礼道:“陆公子棋力过人,孙某自叹不如,佩服佩服,看来只有箫兄能与陆兄一较高下了,孙坤认输!”

这时候伶人馆中突然人声鼎沸起来,众人都在讨论这两盘棋局中的奥妙,有学子极为推崇箫弈的攻杀之术,同样有很多人则觉得陆离的布局鬼神莫测,更加难以对付,何况还是下盲棋,实在是令人敬服。显然这两局精彩的对战,让爱好围棋的学子们兴奋不已。

最后的对弈将在陆离和箫弈之间进行,这场较量让大家难以评测,箫弈自初试开始一直大杀四方,无论对手如何防守都难以招架,孙坤同样擅长进攻,却在陆离的布局中深陷泥潭不能自拔。这二人究竟谁更胜一筹,委实难测。

就在宁婵冰即将宣布开始最后的对弈之时,却听到福王朱友璋说到:“宁馆主且慢,虽说文无第一,但这棋局对弈却是胜负可分的,之前的对战让本王也看的酣畅淋漓,心中难免意动,不如这样,本王设下一小小赌局,诸位我们猜猜陆公子与箫公子二人谁更胜一筹如何啊?当然啦,无论输赢,本王总要有点抽头,便只抽一成如何?”这福王一改刚才的严肃之色,满脸堆笑,搓着双手说到,满眼忙着精光,如同财迷一般无二。

“王弟休要胡闹,这文曲会乃是高雅之比,岂能在此增设赌局,简直有辱斯文!”均王对这个弟弟也是无奈,总是如此乱来,实在有失皇家体面。

“哈哈,无妨,本官觉得福王爷此提议甚好,大家都有推崇之人,小赌怡情,便赌上一睹吧,怎奈本官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只有拿出一副珍藏已久的国手王知薪的手迹《十诀》,作为彩头吧,今日得见陆公子,惊为神人,本官赌陆公子胜!”只听到敬翔开口说到,边说还在用余光瞟了眼那老神在在靠坐在太师椅上的户部尚书李振。

李振哼哼一声冷笑,微微直起身子开口说道:“既然敬大人如此好的兴致,本官岂能扫兴,本官便拿前朝昭宗年间御用的一副云子和翡翠棋盘,添做彩头,与敬大人对赌,本官赌箫公子胜出,如何?”

看来这两位大人是斗出了火气,而这赌资也是非凡,均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珍品,皆是无价之宝,只是那福王朱友璋禁不住脸色难看起来,心想,若是真金白银我还好抽成,你们两人赌就赌吧,偏偏用这些无价之物充作赌资,这教我如何抽的了啊!我是抽还是不抽?看来无论抽多抽少都是找抽一般。

台上的其余几人除了那一僧一道没有参与外,纷纷对赌起来,均王对上了翼王,谢瞳对上了那朱士明,各自出黄金百两添做彩头,朱友璋方才心满意足,心想总算是有收成了。而那二楼的达官贵人们似乎也热衷此举,纷纷自行找人对赌起来。

而那场中二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事情,都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侍剑还贴心的为陆离端上一杯清茶,已经比试了两场,怕公子身体吃不消,在旁轻轻为陆离捶着肩膀。

当大家都在喧闹之时,宁婵冰的声音响起,说到:“诸位请安静一下,棋局对弈最终比试开始!”

箫弈这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深深的望了眼陆离,便开始与陆离猜子,巧的是陆离再次猜中白子,执子先行。台上敬翔众人都忍不住凑上前来,安静的观看二人的对弈,伶人馆又是落针可闻,每一次侍剑清脆的报棋声,棋子落在棋盘上之声都在吸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令人奇怪的是箫弈却没有像之前对局一样一开始就猛烈进攻,反而是陆离一开始便追着箫弈的黑棋落子,这棋局完全出乎意料,众人都目瞪口呆,难道这陆离并非擅长防守布局,而是擅长进攻?那箫弈并不擅长进攻,而是真正的防守大师?

这时候那敬翔却低声说道:“棋局如战场,变幻莫测,哪有一招制敌之策,箫公子之前是以攻为守,看似杀伐决断,却是守成有余,而陆公子看似严防死守,却是出奇制胜!都是棋艺高超之辈啊!”众人闻言方才恍然大悟,看来这二人都是势均力敌,这盘棋的开局也并没有按照普通的路数对战,而是互相试探,互相琢磨着对方的底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而众人都如木偶一般,伫立不动,仔细的观察着棋局,都已经沉浸其中。

此时看着棋盘上,棋路犬牙交错,每一子都落得谨慎小心,众人推演着棋局,无论如何计算,二人的点数都在伯仲之间,无论是尝试还是陷阱,二人都互相识破,暗中布局,却是实力相当,没有明显的优势,这局棋看下来,已经有人脑力枯竭不堪重负,而陆离与箫弈二人也有了些疲惫之色,只见那箫弈的眼睛已经隐隐布满血丝,认真的盯着那棋局,而陆离却紧闭双眼,眉头微皱,似乎在仔细的回忆棋局中的每一步。

这局棋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眼看棋盘上还有几十字就要布满棋盘,箫弈缓缓摇摇头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棋子放入了棋篓之中,不再落子却并没有说话。

而陆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目不能视,却从那空洞的眼神中都能感受到一丝疲惫,轻呼一口气,似乎从这辛苦的棋局总解脱一般,开口说道:“箫兄,此局算平局如何?”

箫弈也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已经布满血丝一片血红,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到:“陆兄棋艺高超,此局棋面上看算是平局,然陆兄下的乃是盲棋,箫某自认若是下盲棋,定然无法思虑如此周全,这棋,算箫某输了半成!”

“箫兄此言差异,棋局原本就博大精深,这盲棋不过是记个棋谱而已,对于你我而言,记下千八百盘棋局不在话下,所以此局当是平局。”陆离坚持此局为平局,并没有同意箫弈的说法。而是继续问道:“此外陆离有一事不解,请教箫兄。”

“陆兄请讲!”

“箫兄的棋风迥异,不似我中原的棋路,敢问箫兄是哪里人士?”陆离抬头对视这箫弈问道,虽然知道陆离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对这双眼睛看着却让箫弈心中有些紧张,想了想,便叹气说到:“陆兄果真非凡人,在下本名藤野武,并非中原人士,而是扶桑人,自幼习棋,战遍扶桑高手,罕逢敌手,听家师讲中原大地棋手无数,高手如林,便西渡中原,自关外起一路周游,寻找棋手对弈,至今已经三载有余,今日总算觅得真正的对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说罢低头行礼,宛如扶桑武士一般。

这箫弈无论是装束还是说话都宛如中原学子,没想到却是一名扶桑人,众人不禁哗然,心想若是这箫弈自己不说,旁人是断然看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棋路如此独特,箫兄,你我有机会定要再度切磋啊!”陆离点点头,心中了然,对箫弈说到。

“那是自然,此局我会仔细研究,日后定要与陆兄再决胜负!”箫弈这已经是在约战了,陆离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示意随时恭候。

宁婵冰此时宣布:“棋局对决陆公子与箫公子棋逢对手,打成平手,共获魁首!”

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是苦了那福王朱友璋,这平局如何才能抽成啊,抽还是不抽啊,抽多抽少啊?会不会都是找抽啊?

而敬翔却哈哈大笑,似乎愈来愈欣赏陆离,虽然陆离未胜,却承诺将那王积薪的围棋圣典手卷《十诀》赠与陆离,请陆离随时去府上去取,顺便做客。

李振自然不能弱了气势,也承诺将那御用云子赠与箫弈。

两场比试下来,陆离一胜一平,这官宦子弟却是占据优势了,此时宁婵冰再次宣布:“文曲大比第三场,作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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