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伊琳收到一封电邮:“骆太太,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打扰你了。这件事情也令我莫名其妙。自从我去了美国后就没再见过骆应台了,但他最近一直发电邮给我,说他已死了,还留下一份保险金给我,要我上他的网站找他,他似乎还活着,这一切实在太矛盾了,他是不是跟我开玩笑我不知道。后来我找到他的球友柏林,证实骆应台确实已死了。我承认我欠了他很多,我一定要搞清楚。所以趁从美国回深圳探亲,顺便来找你,我是没有恶意的,请马上打这电话+86134067678787和我联络,Diana。”
皮特在旁和伊琳一起阅读这电邮,看得一头雾水,上什么网?倒是伊琳一言不发便打开另一窗口,一手点进http://www.iamstillalive.com,一手把皮特的头按低,差不多把他推至枱底,厉言吩咐他:“不要看镜头!不要发声!”
二十六吋的屏幕闪了一闪,再次发出了些怪声......骆应台的墓碑像上次一样缓缓自动旋转起来,骆应台的头如常从背后探出来,他熟悉的声音如常传来:“多谢您来拜祭我!”今次伊琳熟练地把镜头对准自己,肯定枱底的皮特不会进入镜头,便再一次吻下去,然后传来的又是秒针转动,滴答滴答的声音。
皮特听到骆应台的声音,不禁想站起来看,头部不小心碰到桌子,被伊琳马上把他再按下去。
“伊琳,多谢你第二次进来,上次我们说到‘默认’和‘承认’二奶的分别,今次我的ODE可以分辨出来了,你是否想继续下去,或是换个新话题?”
“这次我有多少时间?”
“三分钟。”
“好的,我问你,谁是Diana?”
“我的女球僮。”
“你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的是球员和球僮的关系。”
躲在枱底的皮特好奇到了极点,但不敢爬出来,却意外发觉房间内墙上的一面镜,反射到荧幕中一点点画面,伊琳真的和他熟悉但死了的旧同事在网上对话!他想起骆应台生前和他透露过一点那OrganicDatabaseEngine的软件计划,看来他已成功了。
皮特一早已认定应台的创意和学术基础比自己强,也佩服他的毅力。如今,他已是一名创业商人,商人只有拼博之心,不应存有嫉妒之心,商人的目的只是把可以赚钱的意念和商品据为己有。何况,他连应台的老婆也已据为己有,嫉妒的应该是应台这个死傻呆子!而这个划时代的商机,竟然从天而降,他感谢上苍,上苍待他真的不薄!
“费话!我从来没听过有球员买750万保险给球僮的!你们之后有什么关系?”伊琳不停地问电脑。
滴答滴答,等了三秒,电脑没响应。
“之后也是球员和球僮的关系。”
“骆应台,你这电脑不要再说谎了……”伊琳的妒火重燃。
皮特在枱底不由自主地竖起大姆指,心中暗叹:“连电脑也懂说谎!骆应台,你的成就比AlanTuring更高,哈哈!可惜你早死!”
“……你的二奶球僮Diana已找到上门了,你还敢抵赖!”伊琳继续骂。
“伊琳,请勿发怒,我还未说完……”滴答滴答,“是我叫Diana找你的。”
伊琳不禁愕住了。
“什么?你还嫌气得我不够?”
“相信我,你一定要见Diana,她暂时是唯一可以帮到我的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没有******,重复,我没有******,Diana不是我的二奶。”
“我不相信。”
“那请你相信我后再上网,Bye!”荧幕一片漆黑。
皮特从枱底爬出来,伸一伸懒腰。“这是搞什么鬼的?”
“他不是鬼,是……”伊琳向皮特慢慢说出一切。
“你为什么不一早对我说?”
“我怕你不相信,我初时也不相信。”
“嘿!应台竟然做出了ODE这软件,真是一个天大商机,好,让我马上试一试。”说完便把手放在键盘上,伊琳马上阻止:“不要在我家中的电脑试吧!”
“对!让我用自己的iPad。”说完便走到一面白墙作为背景,问:网址是iamstillalive.com,对吗?“皮特边说边输入网址。
骆应台的头探出来:“多谢您来拜祭我!…但我不认识你,请留言。”
皮特把手上的iPad2稍作移动,把镜头对准自己,但骆应台还是说:“请留言。”
“喂!应台,我是皮特啊!你的旧同事王皮特啊!看见我了吗?”
iPad荧幕不断地显示着变化的影像,五秒后,屏幕中才传出声音:“我看见你,但不认识你。我不能让你进来,对不起!”
“大哥呀!连我也不认得!”皮特话音刚落,荧幕已漆黑一片。
皮特转头望着在旁观看的伊琳,谩骂道:“什么破ODE?有bug的!”之后便拨电话回公司给他的技术总经理:“喂!Simon,麻烦你试试进入一个叫iamstillalive.com的网站,看看有什么发现?”
伊琳坐下沙发上。“那我们要不要跟Diana联络?”
皮特也在伊琳身旁坐下。“唉!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个花花世界,是地狱还是天堂?电脑世界,是尘世还是幻缘?可能应台比我们更清楚……“
“我在问你,那个Diana怎么办?”伊琳被皮特的语无伦次弄得莫名其妙,他是否故意在顾左右而言他?
“哦!Diana。”皮特瞬间回过神来,“我想,暂时还是不要找她,我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我们一定先要弄清楚骆应台和她之间的真正关系和她的动机。”
“怎么弄清楚?”伊琳再问。
“不知道!”
“难道你忘记了那额外的750万保险金?”
“对,我们马上再去找姚律师,问他的意见。”
※※※※
伊琳和皮特找到姚律师。
“根据ABA保险公司的资料,你先夫购买的另一份保险单,受益人是一名叫戴连珍的女子,报称的地址是在深圳,我们已经派了同事去找她了,但在那地址的住客并不是她,也不认识她。同时,我已替你到遗产管理局申请证明你是骆先生的唯一遗产继承人的文件。只要那戴连珍的女子不现身反对,不向法庭作出诉讼,下星期我便可以到ABA保险公司办手续。”
“但那女子已找过我了?”
“戴连珍?”姚律师惊问。
“是,Diana。”伊琳再想一想,“但我不确定她的中文名字是叫戴连珍。”
“你能不能确认?”
“这里有她的电话。”伊琳把Diana电邮的打印副本递给姚律师。
“她和骆应台有什么关系?你怎样认识她的?”姚律师再看看电邮,“她昨天才找过你?”
伊琳向姚律师说了一遍昨天的事,但没有说骆应台的网站事宜。
“骆应台和Diana是球员与球僮的关系?不大可能吧?”姚律师也是头一回听说球员买750万保险金给球僮,“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受益人不可能是无血缘家族成员吧?我得再查一次。”
“所以我也不知怎么办?”伊琳说。
奇怪的是在旁的皮特始终一言不发,其实他脑海中还是在想着那个iamstillalive.com网站的真实性。如果Diana真的是戴连珍,看来骆应台生前没有告诉她买了保险,死后才用那网站发电邮通知Diana,而Diana上他网站还不敢相信,所以来找伊琳,更有可能伊琳的电邮地址也是一个死人网站告诉她的。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皮特往下推想,“这网站的威力殊不简单,我不能低估应台的智力,也许连不认得我也是他设计出来网站功能的一部份。”一向信奉阴谋论的皮特愈想愈惊惶,愈觉得这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阴谋,况且他和伊琳有着一段奸情。
为了获取额外750万元保险金,也为着拥有这破天荒的软件科技,他非要夺得这网站的控制权不可,甚至把它摧毁也在所避免!
这时,姚律师继续说:“为了维护骆太太你的最大利益,如你不反对,我可代你约Diana在这律师楼见面好吗?”
“当然好!”伊琳和皮特异口同声答。
姚律师按着Diana电邮上的电话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