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大盛。头疼加剧。我顾不得周遭的一切,所有的感知,都聚拢在这光芒里,光芒越加夺目,我的心就越加慌乱刺疼,我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得更大,渐渐的,四周都静谧下来,有光珠从我胸前浮出,停顿在我面前,似乎在阻止着什么,又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光珠盈盈浮浮,发出微小的振动声,在这声音里,我头疼戛然而止,而从前方那耀眼的光芒里,渐次浮出几颗小小的光珠,它们围着先前这颗大珠子,雀跃般上下跳动,但在仅仅只是很短时间的“兴奋期”过去后,小光珠们突然迅速围绕大珠子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快得竟然将那光芒吸了进去,我感觉我的身体也仿佛被带入了那极速旋转形成的大漩涡里。
四周顿时暗沉下去,星光闪闪,美不胜收,一颗闪亮的“星星”由远及近,逐渐靠近我。在那柔顺的光芒中,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我面前,她眼中笑意盈盈,清丽的脸颊晶莹剔透,宛如错入人间的九天仙子,她口中轻唤:“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傻傻地笑着,好想对她说:“是啊,我也等了你好久。”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似乎入了定般无法动弹,就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沉迷于梦中无法醒来,也不想醒来。面前的女子笑意盈盈地向我伸出手,我也微笑着,迫切地想将手伸过去。
似乎是等了千万年,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此刻,那种安定、安心、以及安全感,让我已然顾不得任何事物,我唇边挂着笑容,热切地伸出手指,看着那女子的手指逐渐靠近,近了、近了、更近了,我的心被一种莫名的喜悦攫住,仿佛手指将要触及的,是我未染尘埃的灵魂。
“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急切的男声,紧接着,左手手腕一紧,我神思一凛,将手猛地缩回,看着面前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心里一激灵:“这不就是那个出现在我梦中、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吗?!”
心中一念此,便陡然生了抗拒之心,这一定是幻象、一定是幻象!不行,我不能被幻想迷了心窍,不管她到底是谁,我都不能被她所迷惑,一定要破了这幻象!
奇怪的事发生了,心思一晴明,面前一切仿佛都是需要破除的魔障,我闭上眼睛,念起《星蕴言》偈语:“天地星池,分合列张,数九重天,言何彷徨,宇宙洪荒,空余莽莽,目所及物,亦虚亦实,正负两极,此消彼长!”虽然《星蕴言》并无破除障碍之法,但在此时,却能帮助我扫清内心的魔怔,让我回归本心,不被幻象所迷惑。
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星空、女子不见了,只有那几颗慢慢转动的光珠,我伸手朝光珠一触,那些光珠立刻幻化为一朵雪白美丽的莲花,但仅仅一瞬,莲花便消失不见,那些光珠迅速汇合成一颗大的光珠浮现在我面前,我摊开掌心,光珠落入我的手掌,呀!这不是我那颗可爱的圆豆豆吗?它在我的掌心懒洋洋地滚了滚又不动了。
正准备将圆豆豆揣入怀中,却听“撕拉”一声,尚未反应过来,我已是被一个蓝色身影一撞,从天空摔了下来,而圆豆豆从我手中直直飞出,被蓝色身影夺在手中。我重重摔下,口中一阵腥甜,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蒙溪姐姐!”苑儿一阵惊呼,飞身上前扶住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勉力摇摇头,目光所及处,只见卞寻双腿盘坐,周身笼罩在一片光圈之中,修余立于他的身侧,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前方,凭空矗立着一座楼阁,上面的“无灵阁”字样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姐姐,他们在用灵力稳住整个玉庭。”不等我问话,苑儿便伏在我耳边悄声说:“为今之计,只有我们用灵力来牵制她,以便给卞哥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支撑玉庭。”
我点点头,但最终没能忍住问道:“玉庭怎么了?”
苑儿惊讶地看我一眼,旋即叹了一口气道:“无极冰莲的种子一旦出了无灵阁,玉庭、乃至整个无极灵地都会震动不止,最终被无极冰莲强大的力量吸入消失。”
我瞥了一眼苑儿,她正紧张地看着前方那一抹蓝色,并未看见我惊疑的眼神,一怔一默间,前方的阙蓝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终于拿到无极冰莲!一百年!我等这一刻等了一百年!哈哈哈哈!”她手中攥紧圆豆豆,神情状若癫狂:“这一百年来,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煎熬!我恨无极灵地!我恨玉庭!我恨这里的一切!我恨——我恨你!”她的手突然笔直地指向卞寻,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你这个疯女人!玉庭到底把你怎么了?!无极灵地岂容你说闯就闯?你如今在我玉庭闯出如此大的祸事,不知悔改还在那里胡言乱语!”苑儿跳身飞起,手中现出一条长鞭向阙蓝挥去:“吃我一鞭!”
阙蓝并未躲闪,她唇角讥诮一笑,冷哼一声,将圆豆豆以灵力调挡于身前,那长鞭还未接触圆豆豆,就被一片光芒重重笼罩,光芒掩盖之处,那长鞭竟蓦然消失了!
苑儿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光芒已经触及她的手腕,那光芒似乎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苑儿瞬间整个身体已经被扯进去了一半,而光芒中的另一半身体,竟然隐约呈现出半透明,似乎眨眼就要消失不见!
“苑儿!”我顾不得周身疼痛,飞身上前拉住苑儿的手臂,发力向外拉扯,可是,苑儿的身体就像是和光芒合二为一般,经我一拉,不仅未动分毫,那光芒反而更为快速地笼罩住了她。
“放开我!”苑儿急切地冲我喊道。
“苑儿,拉紧我!”任凭苑儿如何挣扎,我都死死拉住她的手臂不放开。
“放开!放开!你这个笨女人!”苑儿一边试图挣脱我一边骂我,她的目光中含着惊讶,又似乎浮动着盈盈光亮。
“苑儿,你使劲往我这边靠!”我急得大叫,要和那光芒的力量抗衡,首先就要苑儿配合,不然适得其反。
苑儿略一迟疑,用力往我的方向靠,我一边使劲拉住苑儿,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暗自运起灵力,向着那光芒直直击去。
那光芒陡然一缩,我趁机拉出苑儿,以灵力将她送到地面,同时转身调动全身灵力向着那光芒直击而去。那光芒又快速向后退去,与此同时,我胸部也受到重重一击,侧身向前吐出一口血后,向着地面摔去。
就在一瞬间,我的身体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卞寻焦急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我虚弱地抬眼看他,只见他面色苍白,薄唇紧抿,只用双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刻,我脑海中蓦然迸出一个画面:前方暗潮急涌,簇簇光剑向我劈来,一个白衣男子将我拉到他身后,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地敲打我的耳膜:“云墨别怕,有我在!”
我蓦地抬头,正对上卞寻琥珀色的瞳仁,坚定、毅然、温暖,他仿佛洞知我心,紧抿的唇角向上弯了弯:“蒙溪,放心,我会保护你。”我紧紧看着他,面前的卞寻和脑海中的人渐渐重合,卞寻,你到底是谁?为何让我感觉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