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同志上级有任务？”
“是的，”在指挥部开完会我返回驻地，我召开了全旅作战会议，“同志们，这次战斗是对我们的考验！祖国和人民正看着我们！奥列格同志待会从你的坦克团里抽调4个精锐坦克连，再配合我的警卫连，由我指挥，我们将给日本人一个深刻的‘印象’!”
“是！旅长同志！117团将抽调最精锐的连队投入战斗！”
“鲍里斯同志，马克西姆同志，你们将负责接应我们，伊戈尔同志你的重炮营配合军部炮兵部队对我们进行支援，总之！这是一场不容失败的战斗！胜利属于苏维埃！”
“乌拉！”
6月25日的天很晴朗，空中照例有空战，哈勒欣河的天空上，双方的飞机来往呼啸、追逐厮杀着，两岸的空旷原野上，几天来新添了1堆又1堆双方战斗机在空战中被击落、坠毁的飞机残骸，在河东两军对峙的战场上，对峙的双方不时为争夺飞行员而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炮弹忽东忽西、毫无规律的落地炸响着。
枪炮声成功地掩盖住了苏军坦克通过浮桥、开往河东的轰鸣声，第117机械化旅的5个连——总数共50多辆的BT－7快速坦克和BA－10装甲车，履带声“喀啦”作响、发动机闷声轰鸣着，开上了东岸苏军摩步第36师第106团的阵地后方，苏军驾驶兵们努力压低着马力，不让坦克发出太大、太远的轰鸣声，限制车尾排出的黑烟，尽量不让飞转的履带搅动起太高的扬尘，以免被日军从远距离上观察到。摩步第106团已经按照上级的协调命令，在团阵地后方、为即将出击的坦克部队清理出了集结/预备的场地，我把预备出击的5个坦克连，编组成了前三后二、共两个梯队阵列，准备在明天黎明前通过第106团的阵地、发起突击。
坦克进驻河东的整段过程，比预想中的还顺利，——直到日落黄昏时刻，空中都一直没有日本的侦察机来捣乱，坦克在河东开动的声音，也没有引起阵地对面的日军的注意，我站在小土岗上，满意地看着自己部队的每辆坦克，——纷纷开入了集结阵位、又用苫布伪装停当。
与此同时，在第106团阵地的前沿观察所里，团长格拉菲琴科上校也在用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对面的日军阵地，上级交派下来的任务已经很明确了：坦克部队将从他们团的阵地上出击、并发起突击，他们团则将全力协调和保障坦克部队的投入战斗。落日的余辉从西方的天边照射过来，把苏军阵地上的工事、装备还有军人——都在地面上投出了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头尖都朝向东边；望远镜里的日军阵地上一切日军人员的活动都很正常，都在正常地巡逻、值守、交接岗，人员在不紧不慢地走动着，什么异动也没有，没有任何表现出突然警觉和加强戒备的样子。
“啊，列斯基科夫，上帝的幸运儿你可来了啊。”
“哦~格拉菲琴你怎么有股酸味啊！”
“我可比不了你这家伙，都旅长了，我还是个团长，人比人气死人啊。”
“哈哈，格拉菲琴机会多的是，现在对面那不正有着群兔子给你狩猎嘛。”
“狩猎？我到是想啊，可是那是你的靶子，我可不会去抢靶。”
“侦查的怎么样了，对面的家伙有什么情况。”
“我已经派过一次侦查兵了，日本人一切照旧，没有发现我们的调动。”
“好！不过为了慎重，还是再多派一次吧。”
我和格拉菲琴科观望了一会，格拉菲琴科放下望远镜，朝着身边的团参谋长、简短地交待道：“天黑后再派1股侦察兵出去，最后再摸摸情况！”
西方的落日，已经被地平线完全吞没了，天边只剩下一片红通通的晚霞，保留着日间的最后几缕光线；荒原上、四季永不停歇的风，呼呼地吹着，卷积起翻滚的沙土扬尘和细碎的小石子，偶尔拂动到地面上荒凉的草棵，发出“噼哩啪啦”的碎响。
6月26日凌晨的静谧，是被苏军突然、猛然间、猛烈的炮火打破的，凌晨3点半，苏军河西高地上的军部直辖重炮群、和东岸摩步第36师的师属榴弹炮团第117旅的重炮营一齐开火，152毫米重加榴炮、和122毫米加榴炮在各炮位上狂怒地、一齐巨声呼吼着，成批齐射的、斗大的炮弹拖着火红的弹道、穿破夜空，打着死亡的唿哨、向日军阵地上一头头扎去，顷刻间便在接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绽开出一团团巨大的、炽烈、耀眼的爆炸烈焰和火光，火光中飞溅的土石四散迸落，炮口的闪光、炮击的烈焰提前照亮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静静流淌的哈勒欣河被这震天的炮火惊醒，河水也仿佛跟着这颤抖的大地而跳动了起来。
在第106团的前沿观察所里，我和格拉菲琴科站在一起，举着各自的望远镜，一同在观察着对面、正被苏军炮火肆虐蹂躏的日军阵地。望远镜中的日军阵地上，爆炸的火光和烈焰此起彼落，在炮弹的所落之处，人的肢体器官、破碎的枪支、残毁的工事结构、夹杂着飞散的土石，被一股股的爆炸冲击气浪掀得腾空飞起，又凌乱的拍打着落下……；而配置在遭到炮击的、阵地上的日军部队，则已经完全被苏军急促猛烈的炮火给打得慌了手脚，——即使炮击开始已经十分钟了，借着火光、仍可时隐时现地看到惊慌失措乱跑的人影，随处不时落下的苏军炮弹，在爆发出巨大的爆炸烈焰、弹片、冲击波的同时，又把慌张乱跑的日军人群——成片成片地撂倒、撕碎、抛上半空……。
“他们毫无准备！”放下望远镜、格拉菲琴科把握十足地说道，眉毛都激动得上挑了起来，“昨晚我已经又派出过侦察兵、去摸过情况了，对面的日本人毫无准备！”
“是的——毫无准备！”像是确认一样，我转头信任地盯着格拉菲琴科、肯定地说道，目光中透出近乎惊喜般的兴奋，说罢又转过头、冲着身后的通讯兵下令：“通知部队可以了，坦克部队出击！”
“是！”通讯兵立正奉命、随即拿起电台的送受话器凑到嘴边：“雷霆！雷霆！这里是阴云，这里是阴云，命令你们可以出击、可以出击！”
我马上赶到了执行凌晨这场突击任务的装甲集群，登上了BA－10K装甲指挥车，我将亲自出马、率领部队指挥突击的，预备出击的坦克群按照我的命令两个梯队阵列、前三后二布置的，头一个梯队阵列是骠悍迅捷的BT－7坦克两个连，和我的BA－10指挥连任务是，尽量以较快的速度、迅猛的动作，在较短的时间里接敌，撕开突破口，毁伤敌人的重武器、重装备；之后的梯队阵列是BT－7坦克两个连，跟进在先导坦克的背后、进一步扩大和巩固突破口，再度清扫被БТ－7快速坦克打击过的敌人；我乘坐的BA－10К指挥装甲车，就行进在两个梯队的中间，随时对5个连的行动进行协调，并对何时何处实行突击转向做出决策。
我拿起对讲机叫通了手下的各连的连长通话、对着话筒下令道：“出击出击！雷霆1号2号3号出击！雷霆1号2号3号出击！雷霆4号5号跟上！全体都有了——出击！”夜间已经卸去伪装的、50多辆苏军BТ－7坦克和BA－10装甲车，顿时、同时憋足了劲儿发动轰鸣起来，于是，在尖利的炮弹唿哨和轰隆的炮声巨响中，又汇入了另一种撼人心魄的振动，车头上的头灯几乎同时打出了几十道雪亮的光柱，穿破夜幕直指前方。
几十辆坦克装甲车轰鸣着、搅动起蔽形障目的飞扬尘土，迅速穿过了第106团的阵地，向着夜暗中炮弹落弹最密集的、日军3和4号地区的接合部，疾速地冲击前进而去。
总共才1000米多、最多2000米的对峙距离，像旋风一样的坦克部队几分钟就冲过了，冲击的过程中，没有遭受任何反坦克火力的阻击；很快，顺着车头上`头灯的光柱，已经可以看到正在遭受猛烈炮击的日军出击阵地了，地上新添的、阴森森的大弹坑，在车头`头灯光柱的照射下格外显眼，地上已经随处可见被炮击炸碎、击碎、又抛落的工事碎料、松碎的土壤，以及众多的人员的碎尸和破碎的枪支、障碍物。
确实，果然就如同昨天苏军前沿观察到的、日军阵地上所表现出的情况一样，在第106团阵地对面的日军第63联队真的毫无准备，而昨夜苏军侦察兵抵近、潜伏侦察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联队长柴田大佐现在还在骄傲地一心等待着从海拉尔开拔而来的小松原的第23师团主力开到，然后总合兵力、再对苏军发动决定性的进攻，而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些“本该在案板上待宰的俄国臭猪”竟会抢先向他露出尖牙利齿！
当轰鸣着的苏军坦克已经开到眼前、雪亮的车头大灯把人眼刺得睁不开时，日军官兵们的匆忙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由于是在接合部，面对苏军的坦克被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伤亡很大的柴田第63联队的官兵们，匆忙中只能使用手头的“九二式”重机枪、“大正十一式”歪把子轻机枪、单兵掷弹筒，等等轻武器来抵抗。
轻重机枪的疯狂、密集扫射，只能徒劳地在坦克的装甲上溅出一溜溜无效的火花，而单兵掷弹筒这种曲射类武器，除了壮胆儿外什么作用也没有，根本打不到高速运动的坦克身上，拿着少量反坦克手雷的日军士兵刚刚跃出工事，就在苏军坦克`车头大灯的照射下，被坦克上的机枪像一阵风一样扫倒。
但是，即便是这种抵抗的火力，也在苏军坦克群45毫米坦克炮的头一轮集火群射中，就被扑灭殆尽、所剩无几了，冲在最前的十几辆BТ－7快速坦克同时调整炮塔，十几门45毫米坦克炮几乎同时开火了，一连串爆炸的火光在日军阵地上同时绽开，日军依托抵抗的射击工事、战壕、土木碉堡就立刻像柴草堆一样被纷纷报销了，飞扬的土石和碎木料中夹杂着日军官兵的断臂残肢在四散崩落，坦克上7.62毫米的并列机枪一齐扫射，把残余、逃跑的日军士兵打得血雾飞扬、成片倒下。
突破接合部的战斗几乎没费什么周折，苏军的远程炮群则还在成批成批地打来、落下炮弹，我在指挥车里命令信号兵爬出车舱、向天空中“突、突、突”地打出了3发红色信号弹，半分钟后，苏军炮群对接合部的炮击落弹就稀疏了下来，转而开始向4号地区纵深地带延伸射击了，看着隆隆炮声和落弹、逐渐向前方远处落去，我真后悔没有带步兵跟进上来，否则，眼前这块空荡荡的阵地将即刻被占领并巩固住。
日军的炮兵部队在苏军炮击开始20多分钟后，才开始稀稀落落地还击，“四一式”75毫米、”九一式”105毫米榴弹炮`炮弹迎着夜风、疏密不均地落在苏军摩步第36师第106、第108团的前沿，恼怒地炸响了，而这时苏军坦克群则已经完成了对3和4号地区接合部的突破，开始拐向4号地区的纵深，继续突击前进了。
装甲突击群持续的纵深突击，突贯了大约3公里的距离，沿途击毁和辗碎了所有能被车灯照到的日军装备、车辆和物资；用近距离机枪扫射、和远距离的主炮开火，追击着击毙了无数的失去指挥、奔逃和溃散的日军士兵，被机枪扫射击中的日军士兵们，在奔逃中，成群成群地遭到子弹从背后的穿击，接连爆出一团团血花、踉跄着向前扑倒了，死者横七竖八、濒死者还徒劳地爬动了几动，但是随即——就都被隆隆开上来的苏军坦克“扑哧”一辗而过了。一个已经被辗碎了半截身子的日军士兵，上半身扑倒着、垂死着向前伸出了一条手臂、像是要够到什么，淌血的嘴里，含混不清、绝望地惨叫着：“妈妈……！”一声未毕，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履带下。
我坐在指挥车里，正紧张地关注着各坦克连通过无线电报告的战斗情况，“报告旅长同志！发现日军反坦克炮！”，这突然的消息让我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