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从老实憨厚的罗刹口中听到过一次铁犁山,印象极为深刻,不是因为那里有很多散修,而是阎王在那里。
上路前,他买了张大荒国地图,毕竟现在也是四处奔波的人了,总不能老是拦人问路。
看着地图,才发现这个世界很容易让人形成一种快速认同的世界观,因为版图上就这一个国家,然后西边是禁地,东边是海界,南边是南疆,北边是寒境。尴尬的是,大荒国面积是最小的。
八卦门离禁地不远,无极门离寒境较近,凌霄宫就在南疆边缘,圣冥教则靠近海界……他先挑自己熟悉的道门看了看,至于佛门那些普渡寺、慈悲庵什么的他也没打过交道,不甚在意。
不过倒是听法海说过,普渡寺高僧众多,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慈悲庵虽然全是女流,也有几个凌厉姑子,佛门主张静修,与世无争,她们的名声在俗世并不显见。
铁犁山是条堪比无极门凭澜山的大山脉,与圣冥教仅有千里之隔,不过离他现在的地方就比较远了,少说也要几天工夫,确认好方位,便一路往东南飞去。
从地图上看,铁犁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数百里一片荒芜,中间连绵一大片低矮的山脉,而且这里没有空禁,除了铁犁山最高的那座山峰,其他地方可随意飞行。
最高的那座峰由鬼面判官霸占着,他是铁犁山当之无愧的王者,此地散修众多,不乏高手,多有觊觎王位之士,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挑战他的人不计其数,都没有好下场,他的王座坐得很稳。尤其近年来八卦门的阎王与其交好,称兄道弟,更加没有人敢放肆了。
这里地域庞杂,修士鱼龙混杂,鬼面判官采取的又是无为而治的管理方式,导致铁犁山混乱不堪,弱肉强食在这里是不变法则,很明显的是,如果一个地方信奉的是这个规则,那么这个地方就没有规则,好人来到这里会变坏,坏人来到这里会更坏。
不过像苏锦年这种不好不坏的人来到这里,还真不好说会改变多少。
来时路上他听说了铁犁山的一些传闻,知道这里是个有主无序的地方,极为混乱,全天下的散修多半都在这里落脚过,据不完全统计,铁犁山常驻修士两万余人,每日来来去去的流动修士也有三五千人,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散修聚集地。
之所以达不到像道门大派那样的影响力,是因为散修普遍修为低微,脱颖而出的没几个,他们中绝大多数一生的梦想就是拜入像无极门那样名冠天下的门派。
混乱孕育的最大产物就是危险,尤其对于初来者,无论在哪里,新面孔都引人注意,苏锦年不想引人注意,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圣冥教凌霄宫或者无极门的人,他得罪的势力都极为庞大,自然要更加小心。
从空中就可一看到,隔不多远群山中就有一片不大的人工开凿的山谷,从事各种买卖交易。
他选择了一个最小的山谷,落在谷外一个小山头上,看着下面人潮鼎沸,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与女子的羞愤叫骂。
在这种人类劣性被无限放大的环境,女人尤其显得敏感,可以想象一个弱小女修落在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从听来的风闻中,铁犁山女修极少,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女修,要么有强大势力,要么有强大实力,当然也不乏一些走投无路沦落飘零至此的。
来之前他了解到,凡是想在铁犁山落脚的修士,可随意开辟洞府,或者直接动粗,鸠占鹊巢,后者他就不考虑了,他也不打算开辟什么洞府,能够暂时寻觅一个住处就行,哪怕山间的犄角旮旯,凑合几天也无不可。
他就打算在这个小山头上寻觅一下,而且只在山腰腹地一些不容易见到人的地方转了转,途径的所有洞府前都有防御法阵,到天黑才发现一个极为偏僻的山坳,说起来此处当真不易寻找,要经过两条面对面的瀑布,再爬上两道绝壁,绕过一个湖泊才能找到。
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湖泊,周遭则全是险峻山川,实乃偷偷摸摸客居几日的最佳所在。
最妙的是,这里还有个深度只两三丈的山洞,他用灵识反复探测,洞内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太偏僻了?此地灵气虽不如高处富裕,但对于低阶修士也足够用了,为何没人居住?
或许是刚走不久也说不定,总之算是捡了便宜,不用露宿在外了。
连日来的奔波,他有些困了,打算进去好好睡一觉。
不过刚迈入洞中,就看到角落蹲着一个小女孩,她蜷缩着身子,两手紧紧环抱着膝盖,脸上脏兮兮的,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因为饥饿而面黄肌瘦。她吓坏了,浑身发抖,看也不敢看他。
苏锦年第一时间祭出了元神,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这小女孩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在洞外用灵识探察时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说明她身怀异宝,遮掩的体内灵气,或者她本身就是个比他境界要高的修士!
“这是你的洞府吗?”
他冷静的观察着,轻声问道。
她惊慌的摇摇头,又立刻点头,仍是不敢看他。
他皱了皱眉,这个问题显然多余,很明显,这根本不是她的洞府。
足足过去一盏茶的工夫,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终于窥破一些端倪,他的灵识扫过她周围时,细心的话会感觉到一片空白,如果是高阶修士收敛气息,只是让人毫无所觉,不会像这样好想灵识忽然断开了一样。
她不是高阶修士,而是身上带着可以屏蔽灵识的法宝。
摆在面前有两个选择,自己离开,或者赶她走。他更偏向于第二个,只是她一个孱弱的小女孩,不知有何遭际,显然一步也不敢外出,可怜巴巴的饿成这样,倘若赶她出去,以那些散修欺善怕恶的惯常作风,她绝不会有好下场。他倒是可以离开,但前脚走了,万一后脚进来别的修士怎么办?他们会像他这么好心放过她?或者客客气气的离开?
或许有第三个选择……
“我可以住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