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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是去年某应朋友之邀,去蜀州桃花谷游玩时所作,王郎君不知以为如何?”程遂英写完,把笔一扔,得意地看向王勃问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果然有些才华,首联说明了游桃花谷的原因,颔联描述了初春桃花尚不繁盛,而游人颇多的盛景,颈联又描绘了花少叶繁的景象,尾联表达了桃花盛开的时候与友人再来观赏的愿望。不管是句式,还是意境,这首诗都可算是佳作,王勃暗道。
程遂英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被吓着了,于是更加得意地道:“在下不才,只能写出这等拙作,王郎君有神童之名,想来大作定然非同凡响,不如拿将出来,让我等开开眼,不知意下如何?”
王勃回过神来,闻言,笑了笑,起身,拱手道:“既然程郎君邀请,某岂敢不从?便将此次杂文试所作一诗书于纸上,请阁下莫要见笑才是。”
说完,请人呈来纸笔墨砚,那些捧着纸笔墨砚的娘子们等的就是这一刻,那敢怠慢,一个个发疯了似的往他面前挤,恐跑得慢让人捡去便宜,要知道,当初那燕十三娘正是因为给王勃磨砚,一夜之间身价百倍,让这些姑娘们羡慕得要死。
见此一幕,又想到方才自己遇到的情景,差距之大,程遂英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都给奴让开!”突然一声娇喝,接着一个窈窕的人影掠过众人的头顶,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到王勃身旁。
一袭雪白衫襦的月奴,站在王勃身旁,宛如一轮皎洁的蟾月,又好似月中走出来的仙子,让人眼前一亮。与她相比,周围那些娘子不禁黯然失色,一个个也没了再前进一步的勇气,于是安静下来,嫉妒地望着她。
程遂英已经看得呆了,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如此佳人,只一眼,他脑海中就冒出“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的评价。与她相比,他以前见过那些女子简直是一群庸脂俗粉了。
月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她的眼中只有一个王勃,或许在别人看来,被这么一个佳人注视着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美事,但王勃可不这么认为,因为月奴出现,几乎可以代表王母又发飙了,这可真是让他头疼不已啊。
“月奴,你来了?”王勃干笑了一声道。
月奴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旁边,伸出削葱根似的手指为他磨砚。
一旁的程遂英贪婪地凝视着月奴绝色的容颜、雪白的颈脖、曼妙的姿态,再看向王勃时,眼中已经燃烧起汹汹的嫉妒之火,心想:为什么如此佳人我程遂英没有遇见?凭什么他王勃就有这样的艳福?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这神童能作出什么诗来,敢跟我比?等会儿只要打败你,想必就能得到她的青睐,就是抱得美人归也不无可能。
王勃干咳了一声,接着提袖,执笔,蘸墨,便在硬黄纸上龙飞凤舞地书写开来,毕,将笔往笔山上一放,众人望去,只见上书云: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王勃《折柳别情诗》
“好!”众文人齐声大赞道。
三郎脸色露出惊容,拍案惊奇地叫道:“好,好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句真可谓绝唱也,既生动地描绘出野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又借喻朋友之间的友谊像野草一样天长地久、生生不息。”
众人看过去,眼前不由一亮,心里暗赞一声:好英俊的郎君。
王勃与他四目相接,微微一怔,向他点头致谢。三郎也点头回礼。
王勃敢说他从未见过此人,但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程遂英此刻已经傻眼了,他的诗固然不错,但却以描述当日桃花谷景色为主,情谊为次,而王勃的这首诗,借景抒情、寓情于景,借野草旺盛的生命力,表达了像野草一样常青的友谊,抒发了送别友人的依依惜别之情,无论是从立意,还是从意境,都非前者可比。
不仅是他,另外两位跟他一同前来的秀才也惊呆了。在三人中,诗才最高的非程遂英莫属,然此刻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程遂英所作的诗与王勃作的诗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就好像江河与海洋的区别,这就好像天与地的差距。
本来以为已经高估了王勃的才情,就算有些本事,三人齐上,赢下他轻而易举,不曾想……他就像一座高山,让他们不得不仰望。
“某……某输了……”程遂英道,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变得垂头丧气、失魂落魄。想他程遂英,绛县秀才之首,未曾一败,不想今日……又想到方才自己大言不惭的样子,顿时就要掩面遁走。
“且慢,程郎君。”王勃叫道。
“王郎君还有何指教吗?”程遂英问道。在他看来,王勃或许是要羞辱他一番。
“不敢,某只是想说,我们是以文会友,目的是相互学习和交流,又不是科举考试,为何一定要分个高下?在某看来,在这场文会中学有所得者才是最大的赢家,执着于一时的输赢,反而不美不是?”王勃淡然笑道。
程遂英闻言,大感惭愧,又不禁为他的心胸折服,深深地揖了一礼正色道:“阁下所言令在下茅塞顿开,深感惭愧,倘以后王郎君来我绛县,请一定通知在下,在下定扫榻以待,告辞。”
钱成、孙鑫二人也告了一声辞,三人便匆匆离去了。
等三人去后,众人顿时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场胜利,不只是王勃的胜利,更是龙门的胜利。
多年来,两县暗中时常文斗,但由于这三才子的缘故,龙门一直处于劣势,所以龙门文人碰见绛县文人时有抬不起的感觉,如今王勃却以一人之力大败绛县三才子,如何不让龙门众文人大感扬眉吐气?
“好啊!赢了!我们赢了!龙门赢了!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众人欢呼道。老鸨也激动非常,一身的肥膘肉都在颤抖,叫嚷着今日一切花销免费,怡红坊为龙门县大胜绛县庆贺。她的话顿时又把气氛上升到更火爆的台阶。
姑娘们搔首弄姿,文人们推杯弄盏、吟诗作赋,场面好不热闹。
“杨二,我们走吧。”三郎走出门,对站在门口牵着缰绳,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望的杨二道。
“额,不看了?”
“要看你牵着马进去看。”三郎没好气地道。
月奴不喜欢这个环境,便催着王勃回去,威胁说再不回去,王母如何家法伺候,王勃无奈,只能借着尿遁跟她从后门出来,若是走正门,肯定是要被那群损友抓回来的,而且那些发了疯的娘子们也不会依。
两人偷出了门,上街,却与三郎主仆碰了个巧。
两人怔了怔,还是三郎先开口打趣道:“哟,这不是王神童吗?怎么从后门出来了?”
王勃挠了挠鼻子,干笑道:“这个……回家有点事,不便从正门出来,对了,方才阁下为某助阵,尚未感谢,不知尊姓大名?”
三郎好笑地看着他,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倒是王郎君也走这条路,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月奴看了看王勃,又看了看三郎,越看越觉得两人长得像,心下甚为奇怪,不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闻听三郎话语,又见王勃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噗嗤一声掩口娇笑了起来。
“这位就是弟妹吗?王郎君果然好福气啊。”三郎见月奴笑起来后,百花都失色了一般,眼睛一亮,对王勃道。
月奴的脸颊霎时就飞上了红晕,偷瞄了王勃一眼,见他什么表示都没有,心里顿时浮上一抹窃喜。
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什么人啊,好像知道我要跟他走同一个方向似的,还叫弟妹这么亲热,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
但他又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与月奴的关系?丫鬟?当然不是,他从来没把她当作丫鬟;义妹?话倒可以这么说,只是干嘛跟这萍水相逢的人解释这么多?所以没有说什么,而这一幕落在月奴眼里顿成了默许。
两人一边走一边畅谈,还真是畅谈啊,王勃从来没碰见过这种情况,就是梁文广、何乃才等人也不能让他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
此人可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又态度谦和,与之交谈,王勃甚感投机,片刻间两人便谈笑风生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王家所在的坊的门口,王勃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诧异地问三郎道:“三郎也住此坊吗?”
“正是,某从小便在这里长大,难道四郎也住此坊吗?”三郎笑道。
王勃嘀咕起来,怎么老感觉他在耍我似的?并且有一种对着他这张脸狠揍一顿的冲动?
“这可真是大大的缘分啊,值得庆贺,眼看这天色也快到该吃哺食的时候,不如三郎先去寒舍吃个便饭,而后某再送你回去如何?”王勃邀请道。
“善,恭敬不如从命,那某这便叨扰了。”三郎笑道,嘴都裂开了好大的缝。
“请。”
身后,月奴此刻捂着嘴,脸都憋红了,肚子笑得都快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