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得静谧而浓烈,冷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无力的透过森森的丛林,给林中布上了朦胧,萧瑟的风在林中徐徐拂过,引得叶子随风摇摆,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四周鸟虫儿的鸣叫繁杂而聒噪。蜿蜒的林间小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在夜色中急急得走着,步伐凌乱却又显得小心翼翼,匆匆忙忙的向林外走去。
“谁说幻林里面有宝贝了。等老子出去,再听谁说幻林里面有宝贝,老子砍死他。”
“好了,大哥,您消消气!我们赶紧出去吧。这是幻林啊,传说中的死亡之林啊。”
“怎么?癞痢头,你害怕了?你当初跟着来,可没这么孬种!”
那个被唤作癞痢头的人显然不服气:“谁说我害怕了!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又紧张的四处望了望,入眼尽是无边的浓墨夜色,不禁又心虚了起来,“不过这里到底是幻林啊,原本晚上就不安生,尤其是最近这些天,刀疤哥,你没听说么?”
前面的男子一怔,放缓了脚步,别过头去看着一脸担忧的癞痢头牢骚满腹:“这几天怎么了?我会听说了什么?扯什么呢?有你这么样子的?说话只说一半不怕烂舌头!还在这里乱嚼舌头!”
癞痢头又四处张望了下,小声的说道:“你真没听说吗?这幻林晚上一直不安生,尤其最近这半个月来闹得特别的凶,不但是晚上了,就连白天都不安全了,这些天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去的!!你说我们会不会……”
刀疤哥脸色一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但是却强装镇定:“会个锤子!别拿这些出来吓唬人,我们运气没那么背!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不一直没事么!”嘴上强横但是脚步却加快了,“还有,你早知道这些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还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进来?”
“还不是前几天又赌输了一大笔了嘛!想着跟大哥进来,若是运气好找到了宝贝或许还能把我婆娘赎回来的。”癞痢头一脸赔笑,又底气不足的说道,“所以一听大哥要进来找宝贝,我这不就什么都忘了跟着大哥进来了。”
“好了好了!真是晦气,早知道你前几天输了那么多肯定运气背,哪个会脑子坏了把你带进来了,快走吧,不定被你拖下水呢!”说着脚底下已经渐渐加速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赶了,“奶奶的,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啥时到头!”
“就是……就是……”后面的癞痢头一面附和着一面跟着他往前赶。
“……”刀疤转头看了一眼癞痢头欲言又止,又掉过头去匆匆赶路。
“…….”
“呸!真他妈的晦气。在里面转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找到。”
“……”
“你对这里比我熟,你说还有多远能出去?”刀疤踢开一条横在小路中间的树杈随意的问着癞痢头。
“……”
“怎么不说话?这么快就哑巴啦你?”刀疤皱着眉头一转身,随即瞪大了眼睛,呆滞了呼吸,瞳孔一阵收缩“啊……”
一切又归于寂静,只有惊飞的老鸦“呱呱”让人心生寒意.
幻林,又被称为死亡之林。即使幻林被称之为死亡之林,也改变不了人们对它那如仙境般景致的向往之情。白天艳阳明媚,微风轻摇着树木碧绿青翠,争妍斗艳的百花,在林中互相追逐嬉戏的鸟儿,花蕊上翩翩起舞的艳蝶,碧青潺潺波光鳞次的溪流……构成一幅幅美不胜收,人人向往的的画卷。但不知为何一到了晚上,就会变得异常诡异,凶险异常,到处危机四伏,随时都能置人与死地。因此,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出林来,还没有多少人进入过幻林深处。然而,世间却一直传闻:在幻林的深处,布满了仙人遗留下来的奇珍异宝。使得一些贪婪之人,为了能得到一块仙人的宝贝,不惜以生命作为赌注,闯入幻林寻宝。但是至今没还有人见到过从幻林深处出来的人。
然而,就是在这迷般的幻林中心,却矗立着一座红色圆柱,绿色琉璃瓦的八角亭!亭内中间一个圆形石台桌子,四周的方形大理石椅将圆台拥在中心。石台上放着一银白色茶盘,精美的寿星捧桃的陶瓷茶壶旁边,倚着两只玉色茶杯,杯中印着黛眉般的弯月,袅袅的飘出雾气来。圆桌石台的一侧,负手而立着一袅娜身姿之人,墨黑的长发瀑布般的卸载后肩上,一只白色银蝶坠金钗斜斜插在发髻边。一身粉色云纹绉纱袍紧裹着妙曼的身段,正背对着石台仰望着空中的月弯。虽看不到长相,单从这纤纤的背影,就可以想象这是怎样美丽的可人儿!柔和的月光包围着这场景,好一幅婉约优美。
“咻—”
一道黑影从林间划过,一身夜行劲衣的身影驻足停留在了八角亭前,那身影抬头望了一眼负手伫立于亭中之人,随即只手放在右膝盖上单腿跪了下来:“夫人!”
“如何?”婉约的声音飘了出来,亭内的人并未回头看他。
“属下办事不力。还未能找着。”半跪着的那人抿了抿唇,把头坑低了些。
“你还真是办事不力!这都多少天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亭中女子冷冷得别过脸来瞥着跪在亭前身影,长叶柳眉,黑眸盈盈,俏挺琼鼻唇色含朱。清凉的月光打在这张本是绝美的脸庞上却四射出阴寒冷冽的光芒,“是不是我平时高看你们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跪着的人虽然没有抬头看女子的表情,听到这段话却全身打了个寒颤:“属下该死!但是这里毕竟是幻林,而且地方这么大,我们已经很仔细的在……”
“我要的只是结果!你无需同我扯理由!”没等他说完,那女子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冷冷的盯着他,黛眉紧蹙,“我说过,不惜一切代价!”
“是,谨遵夫人之命!”
女子表情松了松:“还记得我交代过你们什么么?”
“不要让一个人活着离开幻林!”
“记得就好!去吧,给我做仔细了!”
“但是,夫人……”黑色身影抬起头看着亭中之人,小心的说道:“有句话不知属下能不能说。”
“恩”女子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了下那人:“什么事?”
“我们这次出来,老爷多少有些怀疑,而且这事情一旦让老爷知晓了的话……”
“大胆!你是在给谁办事?这事情是你操心的吗?”女子伸出食指指着那人,美丽的眼中布满了浓烈杀意,“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那人脸色一变,急忙低下头去:“是,小人暨越了!请夫人息怒!”双手抱拳,全然不知手心已盈满了汗水。
女子狠狠瞪着他一会,然后闭了闭眼,抬手抚了抚因刚刚气急而剧烈起伏的胸口,语气仍旧阴狠霸道:“如若这事情你我不说,我觉得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吧?你说是吗?”
“这……”那黑色身形再次抬起头来,借着朦胧的月色,一双饱含冷冽笑意的美眸正盯着他,身形一颤,随而又低下头去,一滴汗珠从额上“啪嗒”打在了亭前石阶上,都未来得及反射出弯月的光芒,便消失了。
一片摄人心魄的寂静,冷风越过暗色的林木更显夜的萧瑟。
女子淡然耸了耸眉敛,换出平日峨眉淡扫,秋波盈盈的笑脸,缓慢转身,再次抬起头来望着空中的月弯:“哦,对了。你的家人在我那里住的很开心,李然说下个月就是他生辰了,我前几天还见过他,他很开心的向我打听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那女子好像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哧”得笑出了声来,“我们还是要赶紧把这事办完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去给他过生日,如何!”
“李然!”听到这个名字,那身影愣了下,脸色一暖,随即又冷了下去。再次抬起头来满眼愤怒的盯着亭内窈窕的背影,却带着欢快感激的声音:“多谢夫人惦念,如此体贴下人,还准备给犬子贺生辰。属下定当对夫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但是女子却了然,轻笑着:“恩,不用那样,只要你们能好好为我办事就可以了。”说完又举头看了看天:“这天色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了。记得我交代你们的事情。顺便跟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说下,别给我出岔子。”
“属下谨记!不让一个人活着从这里出去!”
女子清铃般的笑了声“记得就好,我先走了!”
跪在亭前的人连忙低下头去:“属下恭送夫人回府!”接着感觉一道气流拂过衣袖,再抬起头来,亭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清茶的雾气袅娜。那身形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缓缓起身,剑眉蹙起,坚挺的鼻子抽了抽,狠狠握着拳,眼中闪烁着坚毅冷冽的精光:“这个女人……”却慢慢黯淡了下去。接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举头看着漫天星光,紧了紧背上的剑带,闪身融化在了浓墨的夜色里。
不远处的断剑峰之上,一个身影正凭空站在崖边,紫色布袍包裹着一张冷酷阴寒的脸庞,黑色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上,四周不断拂过的风却犹如无物般的从他身形中穿过。紧抿薄唇,一双充斥着冷漠的眼神凝望着远处。不是羌峰又是谁!擅长交际,能言善辩的羌峰不但在时空守护者面前完好的保全了自己,更说服了他们相信了他,竟然答应了羌峰留在这个世界直到找到他要找的东西然后再离开的请求。
羌峰抬起右手拇指在中指与无名指上比划了几下,此时离他们初到这个空间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唉!”羌峰懊恼的叹了口气:想不到在时空守护者那里耽误了这么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禹道子的自爆不但阻止了他追杀唐柔,还成功的吸引来了时空守护者来干预羌峰,同时更是帮唐柔的虚体完好的与那个女孩的身体融合。好个一箭三雕之计呀!虽然现在他能够确定唐柔没有死,但是现在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他又到哪里去找她?而且由于不在自己的世界,他的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要找起来就更麻烦了。
羌峰无奈的垂下手来负于背后,再次抬头远眺这浓墨的夜色:看来要在这个世界待很长一段时间了。身体慢慢透明最终虚化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