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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怎么忍心

一转眼,又到了十月初八,是啊!又到了十月初八呢——又到了她的忌日。这已经是晴朗穿越到这个世上的第十五年了,当然,他的心理年龄是远远不止十五岁的。

三年了,当年阮哥哥因她而亡,她不久之后也随阮哥哥而去,最后只留下当时年仅十二岁的晴朗和那个她的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两个孩子,仅仅留下两个孩子,一个大孩子和一个连名字都还未来得及取的女婴。怎么评价她呢?说她是薄情寡义对他们不管不顾?亦或是说她是至情至性,生死相随?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他依旧没弄清楚自己对她的情绪,想要恨她,却又爱着她;想要怨她,却又能理解她!就这样一直自相矛盾着,纠结着,痛苦着。三年了,一直想要寻求解脱,却偏偏不能如愿。只要看到小遥遥,所有的事情便会如同在昨日发生的一般清晰,让他难以忘怀。

虽然那时的他早已是什么都懂-从他刚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懂事了,在之后的几年中也早已适应了自己穿越后来到的这个不知名的未知世界。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一个凡人,而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感觉,感觉到累、感觉到倦、感觉到悲伤和寂寞,那时的他也需要有人陪,需要有人倾诉,需要人安慰和鼓励。而他身边除了那个当初在襁褓中的婴孩和那个整日不见人影云游天外的师傅之外就再没有一个亲近之人了!前世的记忆带来的是整个异世界的寂寞,无止境的孤单与无助。像是那水里的浮萍,一直就那样漂浮着,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只是静静地漂浮着,不停歇的移动着,移动着。

那时的他才十二岁啊!十二岁的年龄,十二岁的身体,十二岁的修为,而他却有着与一般孩子截然不同的童年。

青楼便是他的出生地,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母亲便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位至亲之人,也是唯一的亲人。但母亲留给他的印象就只是悔和恨,无尽的恨,那漫长岁月中对他那素未蒙面的父亲的绵绵恨意。

虽然如此,但母亲并未将对父亲的怨恨施加在他身上,反而对自己这个苦命的孩子十分疼惜,母亲终究还是很爱他的。后来连母亲也莫名其妙的中毒身亡,他彻底的成为了一名孤儿,他仍然记得母亲临终前的疯言疯语······他一直在想这个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虽然说是没有什么感情,但他每次看到母亲的那般模样便不自觉地有些好奇。

如果这位母亲不疼他,或者任意的直接在他出生后便抛弃他,他或许会生活得更好,彻底的了无牵挂,像浮萍一样任意漂浮。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虽然在这里生活,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前世的影子。但是这唯一的一位亲人偏偏对他好,很好,甚至带有些宠溺,虽然生活环境很是不堪,但母亲的爱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第一缕情感。

好在那时的他已经遇见了她。本以为上天派来一摸一样的她是来拯救自己出苦海的,本以为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当清醒过来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然上了贼船,身上的所有早已被搜刮殆尽,就连灵魂也被掏空了,一分不剩,结果还要背负上沉重的胆子······

他什么都没有了,却还要狠心的留下一个婴儿,当时的他,泪眼朦胧的遥望着这最后一位亲近之人,苦苦的哀求着,像是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带着那最后的一丝期盼,竭力的想要挽留。

他死死地拉着她的一只手“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的表情里没有半点情愫与自负,只有惊恐与无助,那仅仅只属于一个孩子为了挽留最后一位至亲之人的苦苦哀求!只是那只手却是冷冷的抽离了。

“不要走,宝儿需要你呀!”我不能没有你呀!“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起来,以后不进官场,不入江湖,什么都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做。忘了仇,弃了恨,只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一家人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好,为什么非要管那么多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啊!······”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你若是还担心,那我、我、我大不了就不再随师父习武了。我不会再任性了,相信我一次吧!啊?我不会再没来由的鄙视那些贵族子弟,再也不玩弄和欺负他们了,哪怕是别人打我骂我,我也不再理会他们,······真的,所有的缺点我都愿意改,愿意······什么腥风血雨的争斗,什么官场的争权夺位,都关我们屁事,我们只需要好好的活着,嗯,活着,少惹些事还不知道会多自在

“······”

“春天里我们三人一起出门踏青,看看外面的浩瀚云海,茂林修竹,如画江山。你说你喜欢这大自然的美丽景色,你说过你喜欢花花世界,你要踏遍这万里河山。行!我陪你,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哦,还有宝儿,你的宝儿多可爱呀!以后有她在我-你也就不会太寂寞了·····”

“······”

“秋天里,我会带你去那片枫叶林,你最喜欢那里的枫叶了,红艳艳的,是那么的美丽,哪怕是死也要努力绽放,释放她最后的美丽。你总是说你要看一辈子的,要带我看一辈子的,你说你一辈子也看不厌的,那就先看完这一辈子,如果真没看够,我们下一辈子再继续看好了,真的很美呢,你发现没?今年的枫叶红得好早······”

“······你看,起风了!”

那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始终没有开口,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广袤的苍穹。微风将她的长发吹得胡乱摇摆着,红艳的衣衫衣袂飘飘舞动。而她却屹立如松,始终不动,像一位高贵的女神,眼底心里都起不得半点涟漪。

直到一片火红的枫叶轻轻飞到她面前,被她缓缓张开的纤细手掌接住,她这才终于微微的低下了头,眼里有了焦距,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火焰,静静地看着这片叶子,一动不动的注视良久,眼底有晶莹的光泽闪烁。

低声喃喃“再艳丽又如何,终究是逃不掉尘归尘土归土的宿命。终于是得放手了啊,这样也好,也好!”

接着轻轻翻转着手,火红的叶片便再度被风卷去。

轻摇着头叹了几口气:“以后她便是孤儿,无父无母,你便是他的衣食父母。她没有任何亲人,你便是她的叔父,也是她的兄长······是她最亲的人。这便是我对你仅有的请求。”确实是仅有的请求,但这仅有的请求却要胜过无数请求相加的和!

说完之后就那样走了,转过头去时,恍惚中看到那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笑颜,很平和的笑着,似是得到了解脱一般。但对她而言这确实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努力了,拼搏了,付出过,牺牲过,甚至是——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也许是她的骄傲使她承受不起这样的结局,这——太过凄凉!亦或者是她幡然悔悟,临死前得到解脱,没有期待,不再留恋,从万丈红尘中脱身而出。

没有再回头。火红的丝带明艳耀眼,在夕阳中闪烁着,在微风中飘动着,翻飞着,那是一只飞舞的红蝶,如同飞蛾眷恋着焰火般,毫不犹豫的飞向了那无底的幽幽深渊。

没有再多哪怕一句的关心话语,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难道有些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懂吗?

没有丝毫的眷恋,没有半分的不舍!走得那么坚定,那么急切,却又那样洒脱!独留一个人寂寞。

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微微高出地平线些许的小土包。周围是各种各样的不知名的花草,很随意的生长着,却多出一份天然的美感来。微微吹来的是风,微微摇动着花枝,淡淡的花香随意的飘洒着,映衬着远处如同火海的枫叶林,却是那般的和谐、美好。

仍是静静地躺着,微闭着眼,虽然表情是淡淡的,但却总是让看到他的人感觉到淡淡的沧桑,仿佛经历过万世轮回,然后再将无尽的年轮深深地刻在这张脸上,昭告着他走过的幽幽岁月。只是这般年轻的脸为何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细看时,似是幻觉般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当再次回头时,他又是那般的清晰可见。

也不知道究竟是躺了多久,只是太阳已经偏西,缓缓地收敛着他的光热,渐渐地,向下移动着,渐渐地,最后一缕光线照向那张终究有些动静的脸,反射过淡淡的光芒,随着他的下移,那道光线一闪即逝。只是眼角留有淡淡的水痕,从眼角延伸到耳畔的发迹······

睁开有些发红的双眼,看着遥远的天际,悠悠的叹息着:“你怎么忍心!”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着写小说,希望会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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