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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卫戈

卫戈转世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个年头了。这十年来,家里的日子一直很苦,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卫戈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长得又矮又瘦。父亲和母亲为此很难过,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耽误了孩子的身体。卫戈对此倒不在意。前世的时候,他是个孤儿,日子比这还要苦十倍,不照样过来了吗。今世,生活虽然清苦一些,但父母待他极好,邻居们也都喜欢他,卫戈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自然,伴着淡淡的温馨,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这样平淡地过一辈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两天前,卫戈的父亲去采药,在断肠山看到了杀人事件。五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拿着砍刀活生生地将马大拿砍死。马大拿是卫戈家的邻居,喜欢赌博。为了赌博,他赔光了生意,输光了家产,后来没办法之下将妻子女儿卖给了妓院,想凭着‘老婆本’翻身。可惜别说老婆本,连‘女儿本’也一道输得精光。赌友们见他一贫如洗,没有人愿意再跟他赌,马大拿只好找小孩子赌。却不知道因何缘故,被他的少年赌友们乱刀砍死在这断肠山。

卫戈的父亲‘卫苏’叹息了一声,打算过去将卫大拿的尸体收敛了。

杀人凶手们还没有从杀人那种激烈、亢奋的氛围中反应过来。看见卫苏走过来,其中一个少年指着卫苏道:“这家伙看见我们杀人了,灭了他!”

“杀了他!”

“干!”

少年们杀红了眼,说着就朝卫苏奔去。

卫苏深吸了一口气。以前的他……十五年前的他,别说这几个少年,即使是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他也能来去自如。可惜现在……卫苏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失落和悲凉。他勉强收起心思——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正有人要杀他!卫苏看着跑过来的少年们,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然后,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跑。

速度还很快!

“靠!”少年们眼见只差两步就追到的‘猎物’又跑了,就好像一个解开腰带准备提枪上马的色狼,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被绑在床上的小美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光着屁股逃跑了。色狼自然又惊又怒,只好提起裤子再追出去。

这群少年就像追小美女的色狼,对卫苏死咬着不放。

卫苏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眼前这点小事在他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他本是开朗的人,被追了一会儿后,反而起了玩性,便故意撅起屁股做了两个猥琐的动作,对少年们说:“嗨,孩儿们,过来吃叔叔的屁吧!”说完,还故意扭了几下屁股。

他的屁股又大又肥,扭起来左摇右晃上翘下摆滑稽极了。

少年们气急了,他们实在受不了卫苏的大屁股,心想一定要抓住这猥琐大叔,把那两瓣腚肉割下来,才解心头之恨。

双方在断肠山的山脊上追逐。山脊上满是碗口粗的枫树,正是深秋时节,枫叶红似火,风吹后,满树的红叶跌落,踩在上面,发出嘎吱的脆响。卫苏玩命地跑,他常年采药,耐力极好,不一会儿就把少年们拉出了很远的距离。

少年们死命追着,越追越绝望。他们无法想象,为什么那个看上去很苍老的大叔那么能跑,简直就是一头人形妖兽!他们越跑越慢,越跑越绝望,最后喘着粗气你看我我看你,颓然地坐到地上。

一个少年犹自不甘心,朝着卫苏远去的方向大喊道:“混蛋!别让我再遇见你,否则你死定了!”

“他确实死定了。”一个少年忽然扬起了眉毛,指着山脊上的小路道:“你们看这条路通向哪里?”

“通向哪里?”

“通向哪里?”

“通向断肠谷!”个子最矮的少年说出了答案。

吸!

此答案一出,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卫苏在山脊上走着。摆脱了追兵,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断肠山是卫家的私人山脉,不允许采药。这些年来,卫苏采药都要绕过断肠山。这次被追杀误上断肠山,卫苏才发现这里的草药之多远超其他地方。他沿着山脊小路一路采过去,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个山谷中。走进山谷,看到山谷里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坟丘和高耸的道塔,卫苏才后悔。他猛然想起妻子说过的话,断肠谷是绝对不能接近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卫家的禁地。卫苏转身就走,可是已经晚了。

两个侍卫模样的家伙从高耸的道塔上飞身而下把他带到道塔中,卫苏想跑,却已经身不由己。

就这样,卫苏失踪了。家人和邻居们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单婉儿是卫苏的妻子,和卫苏夫妻情深,为此整夜以泪洗面。卫戈自转世以来平静的心境也起了波澜,父亲失踪,母亲悲伤入骨,他感觉幸福的家要散了。心生凄凉。好像回到了前世地球,姐姐失踪后,自己孤苦无依的感觉。卫戈觉得他必须做些什么,来捍卫自己的家庭。

他想了想,对母亲说,我有办法找到父亲。

母亲说,又有什么办法。

他说,调动家族力量寻找。

母亲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样的,卫家的边缘人物,又怎么能调动庞大的家族力量去找人?

卫戈说,家族是势力的,我有价值让家族这样做。

母亲说,什么价值。

卫戈没有说话,他拿起一块洗碗的抹布扔了出去。原本柔软的抹布被卫戈一扔之后,发出尖锐的轰鸣声,竟像铁片一样深深插在了屋子里的木柱上。

把抹布扔出铁片的效果!

卫戈说,这样的本事,行不行?

单婉儿笑了。她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本事。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知道,卫戈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如今,儿子有了大本事,她做母亲的只有骄傲和自豪。她对卫戈说,你有本事了,母亲很高兴。去吧,去按照你的想法做吧,去把你父亲找回来,母亲不能没有他。

卫戈点头,用力抱了母亲一下,走出了家门。

正是中午的时分。太阳高悬,白云数朵。卫戈仰望天空,虽然已经转换了时空,转换了身份,这太阳看上去依然如此熟悉。只可惜姐姐不在了。那个在烈阳下为他撑伞的女孩,那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那个喜欢叫他‘小呆’的女孩……卫戈的心里流过巨大的悲伤,他强扼住悲伤,沿着细石铺就的小路,向着卫家堡的核心地区走去。

卫家堡范围极大,外围是好几座卫星城,核心地区是一座通天巨塔和包围巨塔的几座山。卫戈想不明白为什么家族的重要人物都居住在山上。还有那座通天巨塔,他也想不明白建那么高的塔干什么。他隐约觉得卫家很神秘,不像他认识的那么简单。

在普通人眼里,卫家是天济国的豪门雄族。昔年天济国还未立国之时,卫家先祖曾跟随太祖殿下征战山海内外,最终削平天下,鼎立九州。太祖感念卫家功勋,将丰邺城之北,瀚海山脉以南的巴越之地赐给了卫家做封地。迄今六百年矣。原本傲视中极大地的天济帝国已如薄暮的落日,走到了风雨飘摇的晚年。而卫氏家族却人才辈出,占据巴越之地,拥兵数十万,正是如日中天。

可是在卫戈看来,卫家远不是这么简单。他注意到卫家有许多奇怪之处。首先是族长卫长山的年龄。

据父亲卫苏说,族长卫长山今年已经有80余岁了。这简直不能让卫戈相信。因为他曾经见过族长一面。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模样伟岸英俊,皮肤细腻,连一根白发都没有,怎么可能是80多岁的样子。

对此,父亲的解释是族长武力高强,是绝顶高手,因此深谙保养之道。

卫戈对此嗤之以鼻。他本就是武圣之境,这是武学的最高境界,所以他深深明白,即使族长也是武圣,也不可能保养到如此地步的。

第二个奇怪之处是通天巨塔之上,经常闪耀各色灵光。看到灵光的人都说是家族高手在修炼绝顶武功。但卫戈明白,武功的修炼绝对不可能造成那种情况。第一次看到从巨塔上闪耀的灵光,卫戈震撼极了,他还以为是神仙显灵了。要跪拜下去求神仙去救姐姐,后来才想明白,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仙?不过对于通天巨塔上的灵光,卫戈是好奇到了极点。可惜那里是核心区域,以他的身份只能远远看看,却没有机会靠近。

这次为了找父亲,不惜要暴露实力,卫戈不相信有人能挡住身为武圣的他,他决定登上通天巨塔,搞明白那灵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卫戈不再藏拙,他突然爆发了。

他开始了奔跑,全力的奔跑。他就像一头势大力沉的重型魔兽,一些薄弱的路面在他落脚之后会瞬间沉陷,巨力踏地掀起的尘烟腾空而起,如果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卫戈跑过去的地方,一条尘烟灰龙正升腾而起,向着卫家堡核心区域肆虐延伸。

半个小时后,卫戈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剑山。之所以说是剑山,是因为此山如剑,直插天际,连登山的阶梯都是近乎垂直的。如此险山普通人是绝没勇气攀登的。这是卫家子弟修炼武技的地方。山下有两个守卫,卫戈不管不顾,直接抬脚登山。

两个守卫看到这种情况,拦住了他,说:“你不能上。”

“为什么?”

“你不是剑山学员。”

“可我是卫家子弟。”

“卫家子弟也不行。”

卫戈说:“我非上不可。”

侍卫说:“那你等一会儿,剑山总教官‘卫雷’大人马上就会下山。你对他说看行不行。”

卫戈见过卫雷,知道他在家族中也算是大人物,能直接见到他更好。卫戈点头同意。

没等多久,卫雷便出现了。他是一个壮汉,肌肉发达得好像虬结的老树根一样,骑着一头一丈多长的巨虎从近乎垂直的台阶上奔跑下来。他的平衡感极好。在近乎自由落体的极速中,他的身体微微后倾、摆动,以一种特殊的晃动保持着平衡,很快就到了山下。可是巨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减速到静止,便依仗着巨大的惯性继续向前冲。

“好快的速度啊!”

卫戈感慨了一句。他两步上前,站了出来,挡住了巨虎的去路。

巨虎仍高速奔跑中。

“笨蛋!你在干什么!”

“快躲!巨虎会踩爆你的!”两个侍卫看到这种情况急了。

骑坐在巨虎身上的卫雷,也感受到了状况,在这一刻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

卫戈朝关心他的两个侍卫笑了笑。然后,他动了起来。

似乎有很大的呼吸声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响起。

卫戈猛一吸气,这一吸,就好像一个洪荒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平地刮起了一股旋风,坐在巨虎身上的卫雷还远在十几米外,都听到‘呼’‘呼’的宛如风箱鼓动的巨大吸气声。

卫戈长鲸吸水,这一吸气好像没有了止境。他的脖子变得蛤蟆一般收缩鼓胀,胸腔之中雷声滚滚,发出巨大的‘咕’‘咕’的声音,就好像一头巨大的蛤蟆面对敌人时发出的嘶吼。

狂奔中的巨虎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奔跑中将自己调整成战斗状态,朝着卫戈碾去。

卫戈脖子粗如水桶,肚皮鼓胀,好像一头巨大的蛤蟆,又如传说中的‘吞天兽’一般,张大口朝着巨虎一吐。

轰的一声!

凭空一声炸响!

一团高度压缩的真气罡风从卫戈口中喷出,轰在巨虎身上。

可怜的巨虎一声呜咽,感觉自己像被一座山推过,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巨大的罡风吹倒在地。连它身上的卫雷也由于没有心理准备,随着巨虎一起给吹翻在地。

“啊!”

“啊!”

两个侍卫看到这一幕彻底傻了。随即他们啊啊的两声尖叫,看向卫戈的目光像看天神。

卫戈笑了一声。大步迈开来到卫雷身前,说:“卫雷教官,你好。”

卫雷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卫戈,有些狼狈地说:“你,你……是小卫戈?”

“是我,卫雷教官。”

“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卫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年前……我亲自测试了你的修炼资质,是最次等的资质,根本不具备修行的条件……怎么现在……你小子会这么厉害?难道是我见鬼了?”

“教官没见鬼。”卫戈笑看着肌肉壮汉:“只是,你不能保证自己每次所见到的,都是真的。”卫戈平视着卫雷。他这才发现,教官很矮,只比他高一点而已。

“是么?”卫雷说:“那我这次可要好好出手试一试了。”

说完这句话,横向几乎不比纵向短的卫雷猛然一个矮身,朝卫戈撞去。只看他树干一样粗的臂膀,就知道被撞上去会是多么的凄惨。

卫戈却是毫不躲避。相反的,他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向撞向他的卫雷撞去。

只看形体,就像是一头大野猪和瘦羊的相撞。可结果……

比野猪还要强壮十倍的卫雷在一声闷响的碰撞后倒飞了出去,而卫戈却像山一样稳在那里,保持着碰撞的姿势,瘦小的身躯凝在那里给人无法撼动的感觉。

“啊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卫雷这时才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大人您没事吧。”两个侍卫赶紧上去将他扶起。

“能有什么事?”卫雷被两人搀着。他被撞得巨痛,用手揉着伤口,表情十分痛苦,揉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教官笑什么?”

卫戈不解。

卫雷深深看了卫戈一眼,说:“家族出现你这样的绝世天才,难道我不该高兴么?”说完,他立定肃穆,深深朝卫戈鞠了一躬。从刚才的试探中,他已经明白,卫戈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是武皇修为,而卫戈比他还厉害,又会是什么修为?武尊?武圣?卫雷心中充满了好奇。

武者世界实力为尊,共有武徒、武者、武师、大武师、武狂、武王、武皇、武尊、武圣九个阶段。卫雷感受到他武皇的修为在卫戈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弱小,因此,尽管卫戈年龄小,卫雷却一点也不敢小看他,对他的态度很恭敬。一点也不怠慢。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

卫戈朝卫雷点了点头,说:“教官心胸宽广。现在我有急事,想见族长大人,还请卫雷教官安排。”

“没问题。”卫雷答应道:“请骑上我的‘啸雷’,我带你去见族长”

“好!”卫戈看了一眼‘啸雷’,这个被他一口罡风吹倒在地的老虎还有些怕他,见他看来,呜呜的往后退。

卫戈哈哈一笑,两步踏出,一个轻跨,就骑在了啸雷的身上。

“走!”卫戈拍了拍啸雷的屁股。啸雷既屈辱又无奈地叫了一声,跟着他的主人朝卫家堡的核心区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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