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公子小羽
为了二十年的寿命，为了那一枚夺魂丹，老爷子终于再次出山铸剑，二十多年没有铸剑了，老爷子手还真有些痒痒！虽然老爷子如今的实力已远非当年可比，但铸造一把寒灵之剑，即便是他，那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
不过老爷子那河东第一铸剑师的名头可不是摆出来看的，想当年天下多少利器出自他手，就是皇朝武将，帝殿名臣的随身利器也多有是他铸造的！当朝大司徒王允大人手中的一把七星宝刀就是从这炉子中走出去的名器！二十多年来，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依然不减！那本来是老爷子的封山之作，不过如今，怕是不一定了！
如今，老爷子往那铸剑炉前一站，心神外放间整片天地尽在掌握之中，一副大宗师气象俨然回归，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生疏？
一剑铸三年，终朝破炉出！当最后一丝冰灵融入剑身之内，符文脉络发出璀璨夺目的奇异光芒，融灵已成，该是破炉而出的时候了！
老爷子双掌一托，一股强大的气势悄然凝聚，沉声喝道：“以我之血，祭剑之灵！”喝毕一口鲜血喷出，铁青的老脸瞬时苍白如纸！
血祭，一些神灵圣器在出炉之前会诞生灵魂，拥有灵魂的武器那才算是一件圣器，在器灵诞生之时需要吞噬极为精纯的天地灵力，铸剑师们通过祭器的方式为即将出炉的圣器提供精纯的天地灵力，而血祭属于其中之一！
这血并非常血，而是融合修炼之人精纯真力的精血，祭出这等精血对本人体质有所消耗，若是过度，更有不小损害！
一些极其恐怖的神灵圣器煅魂之时需要极其恐怖的天地灵力，而这时在铸造者不愿意损伤身体的情况下那点精血根本无法满足需要，如果在这一步圣器吸收不到足够的灵力，其煅魂时间将大大延长，并且煅造出来的灵魂也落了下乘，成为一件伪器，伪器亦分三六九等，虽说即使是最下等的伪器也比平常武器强，但毕竟达不到材料该有的效果，总是美中不足！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修真习武之人都有一股豪气，做事总是要尽求完美，绝不愿意落后于人，因此落入下乘之事是其极不愿看到的，因此一些极端的铸剑师们常常采用灵祭！
灵祭是一种极其残忍的祭剑方式，所谓灵祭，即是以生灵祭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抵众生灵性使然，一些没有灵智的奇异动植物也有得天独厚者天性使然修成灵器，这些妖灵修炼数十、数百、甚至成千上万年！体内积攒了极其庞大的灵力，这一股庞大的天地灵力支持着这些灵物的生命力，并且促使他们以一些极为奇异的方式继续修炼下去，他们中一些幸运者日后或许能够进化出灵智，但是在他们没有达到那一步时往往会被修士发现并加以吞噬炼化，或者被炼制成丹药，其中有一些诸如冰灵之类奇异灵物可以被铸剑师看中悲催地成为铸剑材料，而那些没有铸剑材质的灵物也难逃厄运，它们若是落在铸剑师手里最终也是会被投进熔炉中成为器灵的祭品！
在祭品不够的关键时刻一些极端的铸剑师甚至会疯狂到将随从的大活人丢进熔炉中，这种野蛮的灵祭十分残忍，被当作祭品的灵物在熔炼之时都会散发出极大的怨念，这些怨念不但有阻器灵对灵力的吸收，甚至对锻造出来的灵魂也有影响，这些器灵一般成形后都带着一股邪气，虽然这股邪气在某种意义上讲加持了武器的战斗力，但是毕竟登不得大雅之堂！
一件神灵圣器的强横程度不但取决于锻造的祭祀，更重要的是先天的材质，比如关老爷子这把只是熔了一丝冰灵残迹的寒灵之剑怎么样都达不到那熔了千年冰灵的寒灵老祖！当一些疯狂的铸剑师遇上千年冰灵之类旷世难逢的材料时，他们甚至会选择身祭来最大化升华器灵！
身祭，一种另类的灵祭，即是铸剑师自己投身火炉，这种可歌可泣的祭器方式，基于铸剑师的狂热，这种心甘情愿的祭器产生的灵力不会有丝毫的怨念，而且铸剑师十分了解这种熔炼过程，因此，身祭能够极大地升华器灵的神圣强度！不过这种祭器方式世间罕见，以至于世人都不太相信它的存在，虽然自古以来就有干将莫邪祭剑之说，但这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难辨真假！
血祭之后，与老爷子苍白脸色不同的是炉中符文脉络散发出惊天的玄青色光芒，光芒之中让人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煅魂的过程极其玄妙，甚至连铸剑师本人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变化，众生对于灵魂总是无知，总是迷茫的，对这种灵魂的新生好比死亡一样玄妙，你知道死了会发生什么吗？
我又没有死过我怎么知道！
但是你死了就会知道了吗？
……
在这种无知之下，大多数铸剑师都是选择什么都不做，而老爷子正属于这一类！
青芒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渐渐减弱，最后终于消散无形，火炉之中，一柄青锋宝剑已然铸成，外围的符文脉络早已隐入剑身之内，表面依稀可以看见一丝丝古怪的纹路；
老爷子瘫坐在虎皮交椅上，一语不发，双目微瞑，吐纳之间天地灵力悄然吸入，化为一丝丝真力融入四肢百骸，缓缓温养着疲惫的躯体，子孙们自然知道此时的老爷子需要休息，没有人去打扰他，三个儿子安排着家人继续忙碌着，直到宝剑被收入宝匣之内，一切才安静下来！
老关家世代打铁传家，到了老爷子关隆时突转显赫，老爷子天赋异禀，得异人授艺三年成为了一名铸剑师，他这一身本事越传越响，到了天命之年已是明里的河东铸剑第一人，修为也是到了天境，在方圆百里这个岁数到了天境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在老爷子的带领下老关家近旁支人人修真，虽然鲜有成就，不过体质倒是普遍提升，武风强悍，解县老关家，解县关隆，那可是不好惹的！
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二爷关瑞继承了老爷子的铁匠家业，与三爷关蛟一起将老关家的铁号打点得风生水起！二兄弟对铸剑术也颇有研究，虽然与老爷子比起来差得远了，但在这世面上也算是有头脸了！
与二爷三爷相比大爷关科就要稀松平常的多，他沉默寡言，对世上的事也不上心，闲时上山挖些平常的药材，偶尔帮两位兄弟打点一下铁号弄点银钱花花，全一副无聊惫懒的样子，对于大爷的不成器，老爷子从未说过半句言语，旁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了，因此表面上家人对这位平常的大爷倒也尊敬！
宝剑铸好，大爷留下一捆药材吩咐家人给老爷子熬着温养身体，自己就背着药篮子出门了！
老爷子吐纳修炼三日，精气神好多了，这才缓缓收功，苍目微睁，堂中一切收拾完毕只有两个儿子侍立在旁边，老爷子问：“剑送出去了吗？”
关瑞道：“我已托局子送了一柄假剑，而那把真的何时送出请爹爹定夺！”
关隆笑道：“你小子做事还是这么多心眼！”
关瑞笑道：“嘿嘿，江湖险恶，多个心眼总好！”
关隆笑骂道：“你小子！……不过也好，免得误了谭大侠的事，这一次我们得悄悄的把剑送到清风山，你们两兄弟太惹眼，就让小羽历练一番吧，这臭小子，终该做点事啦！”
“小羽？”关瑞关蛟难以置信，齐道：“小羽才十四岁，让他送剑危险太大！”
关隆道：“男儿十五立父志，小羽十四不小了，得给他一点担子，我老关家的子孙若是没点担当不行啊！”
关瑞关蛟自然听出老父言语中的难处，要想继承老关家兴隆不衰败子孙身上的担子不轻啊，一旦老爷子一倒，天下可终究是压在下一辈身上，两个儿子止步地境多年难有什么冲劲，因此对于孙子辈老爷子期望颇高！
孙子辈中族中倒有几个材质不错的，老爷子着加培养，有一个名叫关梦的侄孙如今十九岁，人境第七重的修行已经算不错了，但与老陆家、老何家的那两位后辈比起来却又逊色些了，毕竟人家是老牌的强族，底蕴比老关家丰实多了，老爷子尚在，这两家平时倒也和气，如果老爷子一去，老关家终究免不了受这两家的排挤！
对于这种局势，老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那位关家长子关科平日里仍是对什么都不上心只爱挖药的样子，他倒是不着急，不知为何，老爷子看见他不着急的模样心中也要宽松很多，这种信心的由来老爷子自个儿也不清楚，而那位小羽哥正是大爷的独子，身为长孙小羽哥却不是最大的，关瑞的儿子关成倒是比他大两岁！
阿爹不管，这小羽哥自小比别人顽皮十倍，打打闹闹，拉棒结伙，整一个小霸王！
与小羽哥比，关成倒是安分多了，平时用心习武修炼，很少惹祸，至于真正惹祸了，那也大半是受了小羽的蛊惑！
与老爷子不同的是，二爷三爷觉得未来交给关成比较靠谱，于是关蛟道：“这小羽从小调皮捣蛋，我看还是派关成稳妥些！”
关隆摇头道：“小羽这孩子调皮是调皮些，可他心里明白着呢，你们可别小看他，事情交给他误不了，这孩子有股韧劲，有股狠劲，这谁都比不了！”
到了他们这时，自然知道修真习武韧劲是何等重要，稍微差一点就没法走得更远，也许关成可以守家，但要发家，非关羽不可！
老父这样说两兄弟自然不再多说，关瑞道：“叫小羽走这一趟也可以，不过有些危险，我看让张乙陪他去，这张乙跟我至交，十多年来为我老关家走南闯北从未失事，如今修真之门早已没落，他一身地境后期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不错了，外加一手祖传张家剑练得出神入化，向来少逢对手，有他跟着小羽安全多了！”
关隆“嗯”了一声，道：“张乙倒也去得，虽然修行不出色，但他那一手张家剑确实骇人！你去将小羽和张乙叫进来吧，我吩咐几句！”
关瑞听了才松一口气，道：“我这就去！”说完出堂而去！
……
静室之中，老爷子低声问：“小羽，你要做的事你二叔都跟你说了吧！”
室中，两人轩然而立，左边一少年一米八几的个子极其高俊，听见问话，少年红通通的脸蛋涌上几分肃然，躬身道：“二叔都说了，小羽都知道了！”
关隆点了点头，道：“你怕不怕？”
关羽稚嫩的红脸略显刚毅，蚕眉微翘，凤眼旌张，仰头道：“爷爷，我不怕！”
关隆呵呵一笑，道：“不怕就好，这次算是你的历练，你二叔请了张叔来帮你，路上不可胡闹，早晚要听张叔教诲！”转头对关羽旁边的中年人道：“张乙啊，一路上多加费心啦！”
那中年人一张紫棠色脸十分消瘦，却给人一种精悍凌厉的感觉，他身材隐隐还高过关羽一些，只是略显得单薄了些，可是谁若是小看了这个瘦得可能被风吹走的篙子男人，我敢保证他得吃血亏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张乙躬身抱拳，道：“太爷放心，蒙太爷与二爷看得起，将公子交给小人，小人张乙一定会保护公子周全！”
关隆含笑点头，枯手一挥，关蛟虎步走来，双手托着一柄宝剑，关隆拿起宝剑交到关羽手里，道：“这一副剑鞘内镶了火山精灵晶，只要剑不出鞘寒意就会被火山精灵晶压住，外人绝感应不到！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到生死关头千万不要拔剑，否则圣剑一出会给你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关羽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不多说什么，将宝剑挂在腰间，堂前一站，威风凛凛，当真是宝剑配英雄啊！
关隆摸着花白的胡须，瞧着孙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心道若是有了材料爷爷一定给你铸一把绝世好剑！
良久，关隆道：“你们且回房休息，明日三月十五，每到十五十六日陇山集集会，村里老少多要赶集，你们就杂在赶集的人群之中，到了陇山集之后相机离开，赶往河西清风山，将宝剑送到谭大侠手上，讨了回帖立刻回来！路上不要耽搁，免得挂念！”
关羽张乙二人闻命双双告辞出来，关羽第一次远行，向张乙请教了些必备之物和江湖禁忌之后辞别了张乙独自到了母亲房里！
孩子远行的消息早传到了母亲耳中，儿行千里母担忧，关羽来时母亲正在落泪呢，瞧着关羽进来，母亲秦素转入内房抹了泪痕，提了一个包裹出来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儿长大了，要出门了，娘不拦你，但是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万事要倍加小心，早晚要听你张二叔教诲，这些东西你带上，路上用得着，里面有些金银，一路上好生侍奉张叔，不可再顽皮了！”
关羽点头道：“娘，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许再哭了！”
秦素笑道：“傻小子，我哪里哭了！”
关羽道：“娘还不认，我都看见了！”
秦素听了，噗哧一笑，道：“你长大了，能做事了，娘高兴呢！”
关羽道：“是么？”
秦素正要回答，小丫鬟悦可儿喊道：“老爷回来啦！”秦素俏脸一沉，道：“这短命的总算是回来了！”
说话间莲步早出门阁，接过关科身上的药篮子，一面吩咐可儿拿老爷换洗的干净衣服！
将关科迎进屋来，吩咐小羽煮茶去了，挂起药蓝，接过可儿手中的衣衫，道：“科哥，长生（关羽小字长生）要去清风山了！”
关科将外衣脱下交给可儿，接过衣衫“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待穿好衣服见妻子不做声，于是问：“跟谁一起去？”
秦素见问，道：“张二叔张乙！”
关科眉头微微动了动，道：“是他？”
秦素忙问：“怎么？”
关科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秦素听了，冤气上来，埋怨道：“你总是这样，难道自己的儿子都不上心么？平日里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这会儿孩子身上挑这么重的担子，明天就要出门了，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么？”
说话时委屈的泪珠忍不住滑落，得妻如此，焉能不怜？即便是关科这等人也忍不住触动柔肠，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一边摸了摸送茶过来的关羽的头，笑道：“自家的儿子谁不疼？这小子也没白吃咱温身子的药，个子也蹦起来了，丫的，过几年都摸不够了！”
秦素破涕失笑道：“鬼话，都长这么高了，还能长天上去不成？”
关科咂了砸嘴，将关羽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儿子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过儿子！
被父亲慵懒的眼神盯着，关羽浑身颇有些不自在，绕是他自小英雄志远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概，此时在父亲平淡的注视之下都不禁有些错愕动容！一时之间，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科看了关羽好半天，方才收回目光，道：“料子倒是块好料子，不知道能不能吃苦！”
关羽被关科注视之间全身麻痒失神，秦素看见拉了一把，道：“长生，你爹问你话呢！”又料想关羽失神未听清楚，于是补充道：“你爹问你怕不怕吃苦？”
关羽刚从失神中被拉出来又差点进去，父亲竟然会说“吃苦”二字！关羽愣了一下，旋即道：“我不怕！”
关科摇了摇头，道：“回答得有些迟缓勉强，算你马虎过关吧！”
秦素见丈夫说话时神色间颇为失望，又怕他提不起精神来，下次指望他再看儿子一眼谁知道又是哪一年呢！忙忙的在一旁道：“科哥，马虎过关也算过关不是！”
关科知妻子爱子心切，你可打她骂他看不起她，但你绝不可打她儿子骂他儿子看不起她儿子！他复提起精神道：“嗯，当然算，既不怕吃苦，你这趟差使回来就随我进山采药吧！”
关羽闻言心里直咕噜，我随你采药不如随二叔学打铁得了，年华似水，就这样过了，那不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么？
不说关羽咕噜，那秦素听了这话，抹了泪痕，脸现红光，道：“科哥，你肯带长生进山了？”
关科无奈道：“自家的儿子，能怎么办？就怕这小子不肯呢！”
秦素大悦，忙道：“肯、肯、肯，他怎么不肯，长生，你愿意跟你爹进山不？”
关羽顽皮归顽皮，心里虽有些杂念，但自小对母亲恭顺，见母亲这样子，他自然心里明镜似的，为了父亲开金口母亲不知背后里费了多少心呢，这会儿绝不能让她失望伤心了，于是应承道：“我愿意！”
虽然应承，但这上心程度显然达不到关科的标准，因此上他又有点提不起精神了！
秦素见了道：“科哥，我不管，你既已答应了就不许再反悔了！自家的儿子你总要管管不是？”
关科道：“谁说我要反悔了，这小子不识相嘛！”
秦素笑道：“谁叫你平时这样子的，小家伙信不过你嘛，要不你指点他几路，叫他服你？”
关科接过关羽手中茶，拉了妻子在一旁坐下，道：“长生，你把你这几年学的东西演给我看！”
关羽听了，存心要在父亲面前给母亲长面子，心道绝不能让爹小看了，于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把爷爷亲自指点的一套长拳虎虎生风地在堂中打了一遍！
呵呵，新人新小说，求收藏，求推荐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