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寒潭清，无鱼也灵
一座宽敞明亮的简陋洞府里，一张朱红色的木桌，两把淡紫色的藤椅，和三盏印着朵朵蓝色兰花的茶杯被静静的摆放在大厅的中央，除却这几样物品外，诺大的洞府里没有其他的东西，显得有些空荡寂静。
然而就是在这几种朴实无华的桌椅茶杯近乎天然般的组合摆放而产生的影响下，整个平凡的洞府中却陡然间迸发出一丝说不出的奇特韵律，这种韵律似天道法则，若云烟飘渺，轻盈的没有丝毫重量，仙逸的不似人间之物，袅袅间仿佛直入苍穹，却在须臾里重归尘埃。
在这个处处平凡但又着实不平凡的洞府中，一只皮毛乌黑发亮，体形小巧可爱的灰色小兽正学人直立着身体在那张红棕桌子上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的对着一个手托下巴，坐在藤椅上神态认真听讲的少年诉说着什么。
这只搞笑小兽正是小灰，而那认真听它比划的少年便是被它咬，被它威胁，然后又被它一根牙签似的哄的忘记所有事的少年巫启。
此时巫启正神态专注，仔细的分析着小灰那令人头晕的动作，看了莫约片刻钟的时间，他微微一笑，似乎弄清了来龙去脉，但又不确定询问一般的说道：“小灰，你这袖珍一样的小斧是从黑猿那个傻大个洞里偷出来的？大黑发怒不是因为你偷它的七彩酒？而是因为你手里的小斧？”
小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听到他不敢肯定的询问，原本咧着的大笑的嘴笑的更开了。
只见它突然一个后空翻腾空而起，落下后单脚立在桌面上，然后它用一只手掐腰，另一只手扶在额头上，作出深沉难为的样子，朝着呆呆看着它的巫启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巫启此时已经被小灰无敌的表达方式给雷到麻木了，在小灰扶额头点头时，他大脑直接当机，拼命的揉了揉眼睛，抓住小灰正在扮酷的手一振摇晃猛掐，嘴里还满含不相信的嘀咕着。
“我是不是眼花了，小灰怎么突然病的这么厉害了？连手脚协调都不能自治了！嗨！…嗨！小灰，醒醒…不会是让黑猿打傻了吧？”
突然间，巫启抓住小灰的手臂猛地一痛，只见小灰恼羞成怒一般的狠狠用嘴咬住了他的手臂，巫启用左手提起小灰的身体，乐呵呵的笑道：“嘿嘿…开个玩笑，不要咬我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斧头？”
巫启说完，便放开了小灰的身体，小灰在落地的刹那嗖地跑到桌子的另一端，紧紧地捂住手里的小斧，看着小灰一副财迷不让你看的拼命架势，他直接用了经常对付小灰的杀手锏，自腰间的兽皮口袋里拿出了那两个死在他手中的三眼狮兽的尸体凝聚成的肉球，在面前不停地对着小灰招手。
“你把那个小斧给我看一看，我就把这个三眼狮的血丹给你，快点呦，慢了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再说，我也不一定要你的那把小斧头呀！”
小灰听完巫启那略带诱惑的话，不免一阵心动，在犹豫了片刻后，一咬牙，一跺脚，面露不舍得的表情，慢慢地把小斧递了过去。
巫启见小灰把小斧递了过来，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伸手接过来，顺便把血丹递给正在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灰手里，然后回到椅子上，慢慢摆弄着。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巧的小斧放在手心里，身上的红雾涌动，分离出一丝，慢慢地控制着那一丝煞气没入小斧中去，可是，那一丝煞气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使小斧发出一点动静，他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手心的小斧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再次动身，可这次没有用气血煞气，而是以术法特有的方法凝练的血精之气，缓缓地缠绕在斧体上，血精之气无色无形，轻轻地托起他手中的小斧，使之漂浮在半空中。
自从在他十四岁成年礼时阿妪消失之后，他一直没有停下术修之法的修炼，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他也不知道自己修炼到了哪一层境界。
血精之气轻而易举的把小斧托在空中，但当他想要侵入小斧内部时，却遭到了小斧斧体之上的一股神秘力量的阻挡，巫启使脑中大半的血精之气留下，然后动用用了小部分血精之气再次攻向小斧。
可是，即便是如此，那小部分血精之气的威力也异常令人，在那一小股无形的血精之气从他脑中散出时，洞府外面，断峰之上，却陡然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雷云中央正对着断峰，雷云漩涡里的一道道蓝色的雷霆水桶般粗细，在巫启引动脑中修练多年眨眼的刹那，已经轰向不断流水的龙头似的山峰，滋啦啦，带着毁天灭地威能的雷霆在离峰顶数丈时，被一道透明的光膜拦截住，雷霆与光膜在峰顶对撞，溅起无数电光迸射。
只是任凭雷霆如何击打，光膜却巍燃不动。
洞府中，巫启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他把血精之气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寸许长的尖针，然后对着固定在空中的小斧，猛地扎了上去，只感到那股光膜阻碍了一下，然后势如破竹一般，血精之气快速涌进小斧中，刺眼的红、黑、金三色光芒刹那间从小斧小巧的斧体上绽放，他身边无形的血精之气自动护主，替他挡住了耀眼的光。
他在强光中微眯着双眼，待到光线柔和时，凝神细望，漆黑的小斧已经焕然一新，无数道繁复精美的花纹镂于牙签大小的斧柄上，斧头呈夸张半弧形，斧面上细小但不失美感的墨金色长藤花纹缭绕，给整个小斧添上一丝神秘。
美丽精致的小斧在巫启平静默然的注视之下嗡嗡低鸣，然后挣脱了血精之气布下的空间封锁，向着洞府右侧的偏府中漂去。
巫启面色不变，似乎早有所预，快速动身，顺手抓起正在对着狮兽血丹流口水的小灰，闪电追去。
幽然一闪，巫启的身影在洞府偏府的空旷大殿里出现，缄默不言的看着不受控制的小斧，他眼中深邃如水，看不明到底在想什么。
小斧飞到偏府后，漂浮在一面光滑的石壁前上下浮动，但不在有丝毫动作，小斧下方，巫启眼中神芒大放，观察了半晌后，转头示意小灰后退，然后识海里血精之气蓦然爆发，形成一道无形的风暴席卷闪着彩光的小斧，在临近小斧斧体的刹那，猛烈的血气陡然转变，温柔似水的凝聚成一柄和小斧一模一样的透明斧头，和小斧重叠开来，水**融般默契融合，一道淡灰色的云雾自斧体中溢出，然后融入面前没有丝毫不凡的石壁之中。
石壁上，平滑的石块像水波一样泛起阵阵涟漪，然后不停地旋转，形成了一道不停转动的漩涡。那漩涡急速扩散，刹那间便蔓延到巫启脚下，在他身旁数丈大小的空间里演化为一方碧幽清澈的寒潭。
巫启脚踩在寒潭中央，神色微惊，但感到脚下依旧是实实在在的地面后，略微平复，低头沉思，双眼盯着那方碧潭流露出沉寂的样子。
突然，在他想要将血精之气放出探查之时，那始终不起丝毫变化的碧潭却升起了一缕毫光，那缕微弱的光转眼间变得无比明亮，明亮到刺目，使得他刚刚放出识海的血精之气也刺的生痛，连忙把血精之气收回识海，紧闭双目，等待着这异变结束。
仿佛是瞬间，但又像过了几年的那种矛盾的感觉直让他不停地皱眉，感到外界不再耀眼，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是，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震惊了！
这是一座荒凉的大山，山呈圆锥形，但尖锐的顶端却被人为的削去，光洁的地面上用黑色的石块铺铸成方圆数百里的广场，广场中央，一座古老的祭坛矗立，祭坛四周，密密麻麻跪满了人，这些人身穿兽皮制成的粗陋衣服，虔诚的跪伏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对着祭坛祷告着，原本听不清楚的低语越来越嘹亮，也逐渐清晰，在这大山顶端不断回荡，传到四周不知多远的地方。
“祖巫！祖巫！天赐……天佑……兀邪！…”
祭坛旁边的台阶上，一位苍老的老妪拄着一根楠木拐杖，浑浊沧桑的眼睛看着下方祷告的族人，然后又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口中突然响起一道神圣肃暮的祈祷。
“尔等祖先！吾族独尊南方火之祖巫，今困于云麓南域数千载，而不得知吾和其诸巫族之信息，望火巫之神祝融赐物，吾族可知外界消息！今以荒部数万巫士精血祭之！”
“祝融，万古一逝，巫祭！”
说完，老妪气息一振，口中蓦然吐出一口血雾，那血雾升腾而起，飘至祭坛上方浮动，紧接着，广场上，那扑伏在地上的数万巫士抬起头颅，眼中神色肃暮，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无数道精血血芒飞至到祭坛边缘，把黝黑的祭坛映的猩红诡然。
精血之雾在半空凝结成一道伟岸的身影，那道身影在时间的流逝下变的越发清晰，终于，身形完全显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奇异的人，他兽头人身，双耳穿两条火蛇，脚踏两条火龙，全身火红鳞片密布，四周的空间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有些扭曲，迎面而来的是热浪滔天。
悬浮在天边的祖巫火神祝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火焰，没有瞳孔，无数诡异艳丽的红纹印在他的脸庞上，火焰为铠，火龙为驾，火蛇穿耳成坠！
“哪巫国族人打扰我沉睡？…”
他一开口，顿时整座荒山上的巫士莫不觉得身上一阵灼痛，荒部老妪见此，手中楠木拐杖散出一道红光，笼罩全部的族人后，对着天上的祖巫恭敬的道
“荒部一族因上万年前妖巫大战困守云麓南域，如今想要回归大商，请祖神赐予回归方法！”
就在火神祖巫将要开口回答时，轰隆隆，一阵雷鸣似的响声自天际传来，只见遥远的天边，一道灰色的流光划破漫天乌云，直直地撞向正要开口回答的祖巫神像，然后，那伟岸无匹的火神祝融神像便蹴然间毁灭，经过神像的阻挡，流光缓缓变慢，最终在摇晃不稳中落在了荒部的祭坛上……
巫启站在天空中有些震撼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这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场景是他在十二岁时阿妪讲给他听的他的来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时的场景会在这里重演，而且他也有些无奈，因为，他在天上动不了，他的身体被神秘的力量控制，视线也只能随着这些他不记得的画面的转动而改变。
随后的时间里，他看到了从天而降落入祭坛的自己被阿妪带着丝丝凄凉表情的抱回收养，看到了自己从一岁到十六岁的种种过往，看到了自己用计谋把原本是两兄弟的三眼狮兽首领挑拨到自相残杀，看到自己和小灰收敛煞气面含笑容，开心的嬉戏，看到了自己引动小斧进入了那一方寒潭，然后，画面破碎……
巫启收回被这寒潭带入记忆深处的思绪，陷入了沉默，片刻，他缓缓地将脑中的血精之气放出，慢慢地将那血精之气接触寒潭水面，恍惚间，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记忆深处的画面中，十几载的时光像流水般流过，记忆继续回溯，载着他的那道流光快速倒回，四周已经没有乌云，没有空气，放眼望去尽是无尽繁星闪烁，不知不觉间流光已经倒回到天外，最后，流光停下，变为一滴晶莹的泪水，泪水四遭尽是虚无，一个满头白发的青年坐在一柄青色长剑上望着那泪水出神，在他脚下，一颗山岳大小的头颅系于剑柄出，眼中鲜血淋漓，有着无尽的怨气发出。
白发青年坐在剑上一动不动，就在巫启有些不耐之时，青年开口说话了：我不知你为何物，但连蛮族二代蛮神都视若珍宝的东西想来也不会差，虽然他到死也没说出你的秘密，但我总要为我人族做些事情才行，你还是继续沉沦吧！”
然后，白发青年抬手欲毁灭，但是望向巫启此时所在的虚空，轻咦了一声，眼中淡青色的神芒淡淡的对着那处虚空一扫。
轰隆一声巨响，巫启只觉得仿佛死去一般，浑身稣软无力，血精之气也被迫压回脑中识海，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回想起刚才白发青年的眼神，真可怕，那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发出的眼神，在白发青年发出那道眼神后，他沉浸回溯的记忆也被那无尽的威能毁灭，他凝神检查了一下识海，确定没有大碍后，倔强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甘，他想弄清自己的身世之谜。
巫启在寒潭上盘膝坐下，慢慢恢复损耗过度的血精之气，入定后，即便这里没有危险，但他还是把浑身煞气迅速弥漫全身，紧紧地把他保护在里面，这只是他这几年在野外生存的条件反射罢了。
一盏茶的时间，他起身四望，看到小灰已经出去觅食后，把浑身煞气收回体内，眼中光芒闪动，蓦然调动识海中全部的血精之气，始终古井无波的寒潭上突然间泛起涟漪，巫启身后漆黑的头发无风自动，洞府中，一股股大风凭空生出，在寒潭里相撞逸散，他控制着全部血精之气又一次融入寒潭中，可是，任凭他怎么施法，寒潭却始终不再将他拉去记忆深海，寻找他遗失的记忆。
巫启的眼中尽是失望之色，可是，他不知道是，他所身处的这座断峰山早已被雷霆淹没，原因只是因为他第一次将血精之气放出的那一瞬间，本来雷霆感应到他的血精之气还以为是小成，但当他为了追求记忆把所有的修为放出时，与雷霆势钧力敌的光膜被比刚才凶猛百倍的攻击给刹那间轰散成点点光斑，消散不见。
就在形似龙头的峰顶凝聚地光膜溃然消散时，寒潭中，本来已经快要失望的巫启此时却充满了惊狂喜，只见，寒潭中的景色在他全部血精之气的灌住下蓦然又变成了一副流动的画面。
雪，在铅云里狂卷，风，在冰天雪地里肆虐，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始终笼罩在死寂寒冷的大地，似乎是被光明遗忘了，又似乎光明从来没有降临过，总之，这片大地尽是孤苦凄凉。
七千字大章送上，还有第四更.......
被黑暗染成墨色的雪裹住散发着寂寞的荒山，两者相互拥抱，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冻成冰凌的树木吱嘎作响，不时还有晶莹的冰渣从那层层冰衣上脱落，一棵冰树下，巫启愣愣的看着依偎在一起幸福的一对巫人，那其中的少年，正是十二岁时的自己，那怀里拥抱着的是一个同样十岁左右的女孩，女孩身影几乎全部埋在少时的自己怀里，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还带着丝丝笑意，那笑中满含满足和温柔。
巫启永远也忘不了，便是这个女孩，使得自己离开荒部，被进入荒山与猛兽厮杀数年，过着暗无天日，数次险些死亡的元凶。
巫启看着女孩目中的温柔和绵绵情意不语，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女孩当初眼中的这丝丝温柔和情意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或许，全是假的吧。
想着自己以前是荒部巫祝祭祀传人，受到荒部无数巫士的尊敬，但就是因为爱上了这个女孩，一切，都变了，阿妪生死不知，阿童沦为巫奴受尽屈辱，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巫启，你现在可以动手杀死她！杀死她你不仅可以报仇，还可以解开心中的结，使修为提升，快点！杀了她！…”
虚无缥缈的清冷声音带着淡淡的诱惑在巫启耳边蓦然响起，远处的天际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青年，青年与他模样相似，只是比他更显成熟，青年额头上，一片雪花的纹痕闪着和他背后头发一样雪白的白光，眼睛紧紧地盯着少时自己的他怀里拥抱的女孩，开口道。
“我是你即将聚韵的雪之韵纹，你只要杀了她，就可以得到巫族少见的天韵，雪之韵！”
看到巫启沉默不语，雪之韵化形而成的天韵再次指着少时他怀里的女孩。
“不要犹豫了！就是她害的你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一个人在荒山里孤独的度过这几年。杀了她，转过头，遗忘掉这段情，跟着我，向天边走！”
巫启缄默，没理会冰冷的雪韵化身，只是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搂做一团的暖和体温的两人，看着那时的自己满足幸福的样子，看着自己青涩幼稚的脸，看着少女不知是真是假的温柔，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画着圆圈，看着她与他对着乌色的天空发出的海誓山盟。
然后，他再次转过头，对着那一脸无情的韵之化身，抬起手臂，挥了挥手，识海里圆满的血精之气涌动，霎那间把雪韵化身轰碎成千了万片碎片，淡淡的对着那雪韵化身残破不堪充满震惊的脸说道：“为了修为的提升而在梦里杀了她，即便解除了心结，我也不会甘心，我想，她肯定也不会甘心的！所以，你还是散了吧。”
说罢，那冰天雪地的画面陡然破碎，只有那依偎在一起的少男少女的身影还在漫天光雨里，始终未曾分开。
巫启看着那两道身影不语，低下头，血精之气弥漫在身体上，那隐藏在体内的气血煞气也全部放出，随着他的控制慢慢混合在一起后，猛然间再次轰入寒潭中。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火焰扑面，炙人的热浪充满整个空间，这是一片火海，红焰绽放的火海中央，一头火红色长发飘然的巫启化身蓦然出现，脚下是无尽的火云缭绕，那几欲滴血的云层中隐隐间还有数条火龙在云雾中翻腾。
两道赤红色的火焰韵纹烙印在他的脸颊两侧，一件同样朱红的铠甲罩在身上，浑身上下充满了爆发力和浓浓的暴厉之气，他自火海中央踏空而来，眨眼间来到巫启真身身边。
“吾为火之韵纹，乃巫族天韵，得之，可悟天地火道，可焚天地万物，可燃六道轮回！”
巫启看着眼前气势十足，无比凶悍的火韵化身，眼中思绪光芒流转，片刻时间，他微微颔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慢慢地伸出右手，虚指向火韵化身脸上的火纹。
可当他将要触到那红艳欲滴的韵纹时，脑中识海却猛然一痛，阿妪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尖针，蓦然响起在他的脑海中，使他的思绪快速清醒。
“启儿，阿妪说过，巫族术修一脉讲究一个悟字！悟天道，悟天韵，悟人生，悟巫术之根源。这才是巫族术修一脉的精华所在。”
“你要记住，巫族术修，修炼到血精之气后期后就可以开始尝试聚巫族道韵，我巫族术修一脉在血精之气后期便有机会冲击聚韵瓶颈。”
“聚韵瓶颈，每一个气血后期的巫术修士必须经过的一道考验，它在你冥想或陷入幻觉时出现，有你最在意最思念之物所化的韵身，你只要选择一个，便能进入聚韵期。”
“我不管你是否能够修到传说中血精之气大圆满，但你要始终记得阿妪说过的，悟！不是自己悟出的韵，永远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巫！甘愿放弃也不要聚韵身，如果你真修到了血精之气大圆满，你一定要悟出属于自己的巫韵！因为只有悟出自己的巫韵，才能在聚韵之时得到意想不到变化，我不知到究竟有什么变化，但，我知道，我荒部已有两千多年没有出现气血境大圆满了！”
阿妪的话刺痛了此时他伸出的手，刺痛了他已经快要忘记的伤疤，更是激起了他消失了的对阿妪的深刻怀念！
巫启快要碰到火韵化身的手在刹那间凝固，迷茫渴望的眼中沁满了泪水，他呆呆的伫立在漫天火海中央，喃喃自语。
“阿妪，你究竟在哪里？你可知道？启儿这些年来有多想念您？”
火海里呆立不动的巫启缓缓坐在火韵化身身旁，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它，看着它霸气的不可一世，看着它背后赤红的头发，看着它脸上诡异艳丽的火韵，看着它滚烫的铠甲，半晌，他微微一叹息，闭上了双目。
咳嚓，声声碎响在他耳边升起，当他睁开眼睛后，身旁没有了火海，没有了火韵，没有了阿妪低沉的叮嘱。
时间依旧流逝，它没有因为这洞府里发生的情景而停顿，又过了半天，盘坐在寒潭中的巫启没有再感到巫韵的临身，他慢慢地起身，目光不再停留在平静的潭面上，而是抬起头，望着形成漩涡，不停旋转的石壁上，沉默不语。
观察了一阵子，巫启依然沉默，只不过眼中神芒内敛，此时显得有些空洞深邃，消瘦的身上没有一丝强大的气息露出，仿佛一个普通之人。
静静的看着石壁的始终旋转变化，他内心微微诧异，有些不明，为何自己在这里几年时间也没有发现此处异常。双目再次向上移，看到到那模样大变的小斧，他的思绪豁然一通，恍然大悟，恐怕，这小斧才是这引起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吧。
他转过身体，对着已经觅食回来，对这一切都迷惑不解不感兴趣的小灰，轻声说道：小灰，我要进入这石壁内，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时间长了，你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吧。
说完，不顾小灰吱吱大叫，蓦然转身跨步，走进那迷蒙一片，不知有何物的石壁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