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家游学

柳毅十三岁的那年参加了巴陵的童试考试，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考了巴陵郡的第一名，也就是秀才。凡获得秀才身份的都有资格参加举人的考试，也称做乡试，由所在的州县举办。乡试每三年举办一次，只要考上举人就有资格参考进士，进士的第一名也就是状元。进士考试难度非常大，古人曰：“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以想象考取进士的难度。进士是通向仕途的直接大道，特别是对于家庭条件贫苦的人，只要考进进士，那就能进入仕途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柳毅考了巴陵的第一名，在当时他就算是小有名气了，他的娘蔡氏更是喜极而泣，没有让自己失望。得知消息的第一天，他的娘就让他跪在他爹的灵位前祈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永在黄泉的爹。他的老师莫先生虽然没有亲自登门拜访，但是他心里开心的很，他知道柳毅会有这么一天，这么年轻就中了秀才，还是头名。不过他深深知道后面的路更难走，想当年自己就是中了秀才之后连考数年都没有成为举人。他不急着给自己的徒儿送去夸奖，他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爱慕虚荣，脚踏实地，能够默默无闻的走下去，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柳毅考取了秀才，但他没有沾沾自喜，保持了稳重。有一天，他去找莫先生，刚走到门口，他心里想：“这次先生肯定会夸我，我没有让他老人家失望。”可是一进门，只见先生背对着自己，手里拿着一本书，桌上放着一壶茶，泰然自若。柳毅都走到他身后了，他也没有回头望一下，只是说道：“柳毅，你来啦。”柳毅仓促的答道：“是的，先生”，他不明白先生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怎么会知道是我来了呢。“柳毅，坐这边来，你看看这篇文章，写的如何？”莫老先生对着柳毅说道。柳毅接过书认真读了起来，越读越带劲，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文章。读完，先生让他说说这篇文章的精彩之处，柳毅自信的说道：“这篇文章结构宏伟，富丽堂皇，场面开阔，气势磅礴。还有讲究绘声绘形，有声有色。声音色彩多种多样，富于变化，穷形极相，动魄惊心。整篇文章都富丽、欢娱、热烈而又庄严，有强烈的视觉刺激。”莫先生听到柳毅的回答相当满意，竟然读了一遍就能说出这篇赋的精彩之处，分析的那么透彻，就连自己都难以分析的这么完整，细腻。他对柳毅说道：“这篇赋就是司马相如写的《上林赋》，这在当时是名噪一时的大作。司马相如一生写的赋文采飞扬，气势磅礴，是有包容天地宇宙之万象。不过，他写的赋并不是十全十美，也有瑕疵的，你讲讲瑕疵之处在哪？”柳毅一听，这么好的赋哪里来的瑕疵，司马相如更是久负盛名，是后辈望尘莫及的。他看着先生紧紧望着他，他低下头，又把这篇文章翻了一遍，还是找不出什么破绽。莫先生看到柳毅默默不语，知道徒儿对这篇文章崇拜有加，不会找到其不足之处。就对柳毅说道：“找不出来是吧，其实这篇赋不管是文采，还是格式都很完美，不过物极必反，正是因为司马相如一再看中赋的文采，而忽视了赋的真实，缺少踏实。虽然文章一气呵成，器宇轩昂，但是太过浮夸，太过虚假。”柳毅听先生这么一说，恍然大悟，看上去这么完美的文章也有其不足。莫先生接着说：“其实这不能怪当时的司马先生，那个时候的社会风气如此，所以他写的文章也就如此。不过，徒儿你要记住，不管现在社会风气如何，你都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写文章和做人一样，要脚踏实地，不能心浮气躁，否则成不了气候。”柳毅心里明白，知道先生是在借文章教他如何做人，不要有点小成功就沾沾自喜，停步不前。莫先生继续说道：“你现在是秀才了，和我一个等级了，怕以后我也交不了你什么东西了。”柳毅听先生说这番话，他立刻答道：“先生，一时为师，终身为师，我这才读几本书啊，怎么能胜过先生您啊！”莫先生道：“非也，知识多少不论年长年少的，我考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考取举人，想想如今有你这样的徒儿真是三生有幸啊。不过三年后你就要参加乡试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所以以下三年你要更加刻苦读书，同时还要出去实践，长时间呆在家里，私塾是写不出好文章的。你只有出去游学，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才能为你写出好的文章做铺垫。”听先生这么一说，他的那颗心动了起来，他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他对外面充满太多的好奇。只是他在外无亲无故，而且家境贫寒，哪有那么多经费供自己出去游学。柳毅正在想着，莫先生递给他一封信，说：“柳毅，这封信写给我的先生苏庆生的，他现在六十又余了，是贞观时期的进士。他曾经在兖州做过管事，你知道兖州是孔子的家乡，那里中原文化源远流长，是中华文化的宝地。我给他写了这封信，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给他，他看了以后就会收你为徒，教你更多的东西，有好多东西都是我不能传授给你的，特别是仕途方面的东西。你此次前去，要经过好多地方，顺便看看外乡的风土人情。还有，你要进过洞庭湖畔，去感受那里的自然风光，你不是早就对此充满兴趣的嘛。”柳毅听说能出去游学，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早就想见见外面的世界，看看美丽的自然风光。可是他又想到，“这么一走，家里的母亲能同意嘛，从小就和娘相依为命，出去了娘能放心的下嘛。还有，出去肯定要盘缠的，可惜家里就靠娘一个人维持，哪有钱让他出去游学。”这个时候，莫先生拿出一个布袋递给柳毅，说道：“这些银子拿去，出去游学肯定用得上的，到哪都离不开银子的。”柳毅看到先生递过来的银子，没有立刻接着，说：“先生，这银子我不能要，这是您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银子，我怎么能要呢。”“你家就靠您娘一个人把持，能有多少银子供你游学，这些银子你拿去，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只要你好好游学，长知识，以后成就大业，做国之栋梁，我就心满意足了”，莫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柳毅听先生这么说，他就接过银子，说“先生，这银子就当是徒儿接您的，日后徒儿定当加倍奉还。您放心，徒儿此次游学必定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好好拜师学艺，长知识，增学问，为您争光。”莫先生听到柳毅的回答很开心，他很欣慰，十三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属不易，这让他更加坚信柳毅非池中之物。他对柳毅说道：“那你回去吧，和你母亲道个别，这两天你就上路吧，至于我先生苏庆生只要他看到你的信，他就会明白一切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三年时光也就一晃而过的，你要珍惜每一寸光阴，要学有所归。”柳毅离开座位，后退两步，然后跪在地上，给先生磕了三个大头，道：“先生今生教诲，徒儿定当铭记于心，三年后也就是见先生之时，徒儿必当学富五车，大有成就，否则永不见先生。”说完，柳毅泪别莫先生，莫先生望着离去的背景，默默流下眼泪。柳毅回到家中，一言不发，不知道怎么和娘说，也不敢和娘说。吃饭的时候，蔡氏看柳毅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说，就知道他心中肯定有事。饭毕，蔡氏把柳毅喊到屋里，问道：“毅儿，为何一言不发啊，有什么事就和娘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长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柳毅望了望娘，说道：“娘，孩儿可能要离开您身边几年，莫先生让我去找他的先生苏庆生，他住在河南道的兖州，是孔子的故乡，让我拜在他的门下，准备三年后的乡试。您这么大年纪了，孩儿本该呆在娘的身边尽孝，为娘分忧的，可是在这小地方见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能做井底之蛙。”蔡氏摸了摸柳毅的头，笑道：“毅儿，你长到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还有你表叔表婶的嘛，你看我现在多精神。自古以来男儿志在四方，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珍惜，我想就是你爹在天有灵，他也会保佑你出去平平安安的。”柳毅听娘这么说，感到很吃惊，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娘有如此大的胸怀。不管是娘“望子成龙”也好，还是光宗耀祖也罢，既然她能有如此魄力，她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他对娘说道：“自古家有高堂不远行，孩儿此次出游，不能尽孝道，等孩儿学业归成之后必会守在娘的身边，以尽孝道。”蔡氏知道柳毅是个乖孩子，从小就孝敬她，为了让孩子能有出息，能光宗耀祖，她不得不狠下心让他出门。为了能让他安心出远门，不给他什么牵挂，蔡氏在他面前表现的一点都不难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外面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大地，柳毅望着屋外的月光，一点睡意都没有。不知为何缘故，今晚他就是睡不着，他悄悄的起床，打开门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静静的思索着什么。他眼一转，看到娘屋里的灯还亮着，他静静的走到窗前，看到娘坐在床边，昏暗的蜡烛在燃烧着，蜡油一滴一滴往下流，真是“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只见她在一针针缝补衣服，把他小时候的衣服拿出来改成新的衣服，他注意到蔡氏有时望着他小时候的衣服好久，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眼眶。他知道娘嘴上不说舍不得，其实她心里比谁都舍不得，毕竟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几年。柳毅默默的离开窗前，回到自己屋的门口，静静的观赏着明月，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月是故乡明，不知异乡的月亮有多圆，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看到故乡的月亮。”第二天一大早柳毅就听到厨房里的做饭声，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屋外的天还是黑的。他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到厨房，看到蔡氏在做着馒头。从微弱的灯光下看着娘的背影，那么瘦弱，但是动作娴熟。他走到屋里，对着蔡氏说：“娘，您怎么起的这么早，做这么多馒头干嘛？”蔡氏道：“你明天就要出远门了，要多带点馒头上路，出门在外可不能饿着。你这一走就是好几年，路途还那么遥远，我担心你吃不饱的。离开家，外面的东西不知道你吃的习惯不习惯，不过娘做的馒头你是始终爱吃的。”柳毅听着娘如此说，心里酸酸的，他这一走，娘什么都为其准备好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心里感到特惭愧。临行的那天清早，蔡氏把柳毅叫到自己的屋里拿出一小袋银子放到柳毅的手里，说道：“毅儿，这些银子不知是谁寄过来的，每年都会托人送过来，我问是谁送的，送银子的人就是不说。我把这些送来的银子都装在这袋子里没有用，我想有一天等知道是谁送的，我就把银子还给他，我们不能随便拿别人的银子。如今你出远门我把这些银子给你，你这一趟出去身上没有钱可不行。”柳毅接过银子，望着娘说道：“娘，既然这些银子还是要还给别人的，那我怎么能要，先生给了我一些银子，够我路上用的。”蔡氏说道：“这去兖州的路那么远，多带点银子，出门在外吃喝拉撒都要银子的。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送的，我让你带着这些银子，就是让你在用银子的时候能想起我说过的话，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要报这个恩的。”柳毅看着娘殷切的眼神，知道娘的意图就说道：“娘，知道了，我会记住您说过的话，到时候我一定把这些银子还给这位好心人。”说完，蔡氏就送柳毅出了们，这时他的表叔表婶，还有表妹都为其送行，蔡氏把准备好的衣服，馒头打包好给柳毅背上，她握住柳毅的双手，不停嘱咐着：“毅儿，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娘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天冷的时候就换上厚点的衣服，下雨的时候要带着伞，不要淋雨了，要吃饱，你此次远行几千路程，没有好的身体可不行。要时常给我来信，好让娘安心。”柳毅含着泪说道：“娘，您放心，孩儿现在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那边有先生的信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放心吧，我不在的时候，您要多注意身体，每天都要睡好，不要那么早起床。等我学业有成会尽早回来的，娘不必太过担心。”柳毅的表叔，表婶，表妹也过来和他道别，包贤哲，冯氏对柳毅说：“你此次远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经常给我们来信，等学业有成就尽快回来。家里你放心，一切有我们，我们会帮你照顾好你娘的。”柳毅的眼泪还没干，对着其表叔，表婶道：“表叔，表婶，你们放心，我一完成学业我就往回赶。我不在家的日子里，还请您二老费心了，帮我好好照顾我娘。”包贤哲拿出一个布袋，里面放着些碎银，他把银子交给柳毅，柳毅看到是银子就要拒绝，说道：“表叔，这钱我不能要，你们在家也是要家用的，再说了，表妹在家也是要用的。我的先生给我的钱够我在路上用的，您还是把这些银子收好吧。”包先哲一脸严肃，道：“这钱，你一定要拿着，出门在外没钱可不行，什么都要打理的。再说了，这些银子是我和你表婶，表妹的一片心意。我没也没有什么给你的，只能给你这些银子，希望你在路上能够用上。”柳毅听他表叔这么说也不好拒绝，就收下了银子，说道：“谢谢表叔，表婶还有表妹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在一旁的表妹包芷慧依依不舍的眼神注视着柳毅，知道表哥马上就要离开她了。从来到巴陵就和表哥呆在一起，一起在私塾读书，一起和表哥出去玩耍，过着快乐的童年。突然眼前的他就要走了，还几年都见不到了，她真还没有想过没有表哥的日子她会怎样过。柳毅和包芷慧向前迈了几步，他们之间有悄悄话要说，包芷慧对柳毅说道：“表哥，你出去游学好久才能回来，我肯定会想你的，你不在谁陪我玩？”柳毅紧紧地看着眼前的表妹，依旧那么爱玩，笑着对她说：“我也会想你的，你也长大了，不要整天都想着玩，要多帮帮表叔，表婶，他们整天忙里忙外的。没事的时候你去找杨依涵啊，你和她不是很熟的嘛。”包芷慧傻笑道：“对啊，怎么把依涵姐给忘了呢。你要答应我，你一完成学业你就要回来，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我们这没有的东西，好吗？”柳毅回答道：“放心吧，我学完就尽快赶回来的，谁都不见也要见见我这可爱的小表妹的啊。你想听我说外面的世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不在的这几年，你要帮我好好照顾我娘啊，知道吗。”包芷慧答道：“知道啦，表哥，我会照顾好表婶的。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不许变啊，我们‘拉钩上吊’，拉完勾就不许改变喽。”蔡氏，包贤哲，冯氏看到柳毅和包芷慧在拉钩，笑道：“你看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柳毅跪下向蔡氏，包贤哲，冯氏磕了三头响头，背起包袱，一路走去，蔡氏看着远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心里说不出的不舍。柳毅走到村头，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新衣服，看上去格外漂亮。头上戴着一对蝴蝶发簪，乌黑的长发披落在两肩。柳毅大步走近一看，原来是杨依涵，依涵看到柳毅就在面前，她转过来望着柳毅，只见她两腮顿时通红，娇滴滴的脸蛋十分可爱，一双小眼水灵灵的，可谓是眉清目秀。她对柳毅问道：“你这一走何时才能归来，何时才能再见面？”柳毅微微笑道：“依涵妹妹，舍不得我走啊，我学业修完以后就归来，三年时间而已，等我归来之时你都要成大姑娘了，到时都能嫁人了。”在柳毅心里三年是短暂的，他求学若渴，对知识的渴望强烈，三年对他来说一晃就过去了。可是对杨依涵来说三年是多么的漫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早到晚，时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杨依涵害羞的答道：“讨厌，我才不嫁呢，我要等你回来，我会等你回来的。”柳毅还是个懵懂的少年，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业上，根本不知道杨依涵的心思，他只知道杨依涵从小就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进入私塾，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那又怎样，在柳毅心里，她始终如妹妹一般，也许这个时候柳毅的情窦还没开。杨依涵从身上拿出一块丝巾递给柳毅，说道：“柳毅，这个送给你，你要出远门了，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我就把这块丝巾送给你吧。你出门在外，寂寞孤独的时候你就把这个掏出来看看，你看到这丝巾就等于见到了我，只要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开心日子，你就不会那么孤独了。”柳毅接过丝巾，雪白的丝巾上绣着一对鸳鸯，鸳鸯的旁边还有几句小诗，“鸳鸯成对喜戏水，恩爱双飞永不弃。若不见君归故里，誓言白首长相思。”柳毅只是一眼晃过，根本没有仔细读这几句诗，他知道这是写爱情的诗句，这不过他那个时候对爱情诗根本不感兴趣。他知道和杨依涵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是那么快乐，那么天真无邪，想想依涵说的对，带着这条丝巾多少能让自己想起那个时候快乐的生活，增添自己对家乡的牵挂。他对杨依涵说道：“依涵妹妹，那我就收下了，我孤独的时候我一定会拿出来看看的，只要想起我的依涵妹妹，我就会开心的。”依涵听到柳毅这么一说，心里美滋滋的，那个时候的依涵已经情窦初开了，只不过她是个女孩子，不会主动去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然而柳毅的情愫来的却有点晚，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柳毅和依涵聊了好大一会，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柳毅始终要踏上自己的旅途，柳毅道别依涵继续向前方赶路，而依涵静静的望着柳毅远去的背影，大声对着柳毅喊道：“柳毅，学业有成就赶紧回来，我会等着你的。”柳毅的身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杨依涵的视野中，而杨依涵的那句话却在空旷的树林里回荡，望不到背影的那一刻，依涵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掉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