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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依然是情何以堪

萧梓宇很快回来了,我如愿以偿,在医院里美美休息了一晚,便出院了。

回萧梓宇家吃过午饭,当天下午便赶上了回学校的火车。

走出火车站,却远远看到了走过来的林歆,身边有一个男孩伴着,两人边走边聊,聊得很开心,全然没有发现我和萧梓宇。“林歆人缘颇佳,看起来情绪还不错。你不在,她倒不孤单,过得还蛮滋润嘛。”萧梓宇笑意盎然看着,满脸真诚的开心。“那是当然,从她交了我这个朋友就注定不会孤单,即便我不在。”我得意洋洋,自信地说。嘿嘿,萧梓宇,林歆,你们才不知道我干的好事呢。

“走吧。”我拉住萧梓宇的手,轻快迎了上去。

“徐庭枫,阿歆!”我叫。“依然!”林歆飞过来抱住了我,又抬头看萧梓宇,笑:“帅哥?”萧梓宇笑了笑,与徐庭枫打招呼去了。

“依然,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徐庭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向萧梓宇,“男朋友也很帅,才子佳人,天生一对!”萧梓宇听了,翘了翘嘴角,似乎颇为受用,我笑了笑。林歆撅嘴:“两个都靓丽,两个都有才,哎,老天造了一对尤物啊,只可惜也只是让我们这些俗人过过眼瘾。”徐庭枫笑了:“过过眼瘾也不错。”我也笑,冲徐庭枫:“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徐庭枫点点头:“昨天就来了,明天星期一了,课多,今天还是赶回去得好。”我点点头:“以后常来玩啊,反正你们那离我们学校也不远,两个多小时的火车车程而已。”徐庭枫在另外一个城市上大学,学经济类。

“一定!我先走了。”火车来了,徐庭枫与我们挥手告别,登上火车,身影消失,走了。火车缓缓开动,林歆目送火车走远直至消失,满眼怅然······

“哎,几年不见,竟然发现人越长越帅了,颇有几分男人味,全然没那么令人讨厌啊,还感觉有点魅力吸引人呢。”回去的路上,林歆摇头叹气,“真不知当初怎么就那么烦他呢。”满面疑惑。我笑出了声。“哎,依然你笑什么?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并不是我花心哈,别以为我是那啥啥啥水性杨花的女人,刚分了一个,手还没冷呢,就又掰上了另一个了。”林歆撇撇嘴,看我,像是对我的笑颇为不满。萧梓宇讪讪无声笑笑,呵呵,萧梓宇手还烫着的时候,就找上了我呢。

“徐庭枫本来就不是一个讨人厌的人,是你曾经不知道珍惜啦。”我看林歆,满眼真诚,由衷说道,“不过现在也不晚,阿歆,好好把握哦······”

徐庭枫果然又来过几次,我们一起聚了一次,便把以后的时间空间都留给了他们俩。徐庭枫和萧梓宇很谈得来,两人脾性相投,都是优秀的好男孩,修养气质天成,渐渐成了好朋友。快要实习了,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忙,萧梓宇始终无微不至甘心情愿地默默关怀着我,我们的情意淡淡的,很纯,并没有那般轰轰烈烈。日子便这样平静而忙碌地过了一段······

一个多月过去,实习日期到来的前一星期。

中午我忙完事情回宿舍,林歆听到开门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看着我。“阿歆,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今天没去听课?”我担心看林歆,轻声问。林歆怔怔的,没有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依然,我和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看不起我。”我皱眉:“我什么时候看不起过人?”语气轻露不满。“我知道。”林歆停了停,“依然······我怀孕了······”林歆艰难说完。我愣了,脑袋一片空白。这样的事情我听说过不少,可从没想过会在身边人身上发生,还是自己那么要好的姐妹······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真的傻了,我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是满面震惊的,肯定是无法相信的惊讶表情,可林歆看到这样的表情会伤心的,可我一时又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震撼,只好赶紧低头,不让她看到。

我应该责备她么?林歆太不小心了,自己还是学医的!可我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林歆自己心里肯定也很难受,她肯定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也很羞愧,不然不会对我都那么难以启齿,她此时此刻一定很痛苦很无助,她告诉我,是想要得到我的帮助,而不是责备······我无需责备她,林歆不是那般没心没羞的人,她心里都明白······我绝对不可以再打击她······

我低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林歆受不了那样无言的沉默,叫我:“依然······”声音满是羞愧无奈与无助。我赶紧抬头,小心掩去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会不会是弄错了?”可我又突然回想起前几天,林歆莫名的呕吐,声音渐渐变得无力。之前一直以为是天气太热,林歆中暑了,现在看来,并非那么回事。“不会的,我今天没去上课,就是验HCG去了,结果是阳性的,从我例假没按时来的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林歆立即否定了我的疑问。“会不会是假阳性?”我问完,自己先摇头苦笑了,这是多么没有水准的问题,尤其对于一个医学院校的学生来说。验HCG,由于各种原因,假阴性倒是可能,假阳性,那得是怎样的情形才会出现?我是病急乱投医了么?竟然那般无助地问出了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多久时间了?”我又问。“验完HCG,我去医院检查过,快两个月了!”林歆叹气,深深埋下头。

快两个月了!我猛吸一口凉气,往前推了推时间,岂不是刚好是林歆与萧梓宇分手的那段日子?我心里狠狠抽了一下,难以相信自己的想法,抬眼满脸惊疑望向林歆······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讲了很多话,一时冲动······我也不知道到底干了什么······”林歆苦涩开口,抱住脑袋,揪着头发,满脸痛苦恼羞愧,看得出心里乱的很。

我看了她一会儿,转开目光,深深叹了一口气。云依然,云依然,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啊?原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干了一件好事,结果到头来却是犯了无可原谅的过错,加深了自己的罪孽!我苦笑摇头,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那天,与萧梓宇回家的那天,是我悄悄给徐庭枫打电话,告诉他林歆的痛苦,让他来陪陪林歆······

原本以为有了徐庭枫的陪伴,没有我们的日子,林歆不会孤单,有了徐庭枫的陪伴,林歆会很快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陪伴而已。我并没有多想,完全没有想过,一个刚刚失恋沉浸在失恋痛苦中完全失去心智的女孩心弦该有多么脆弱,和一个多年来默默深深爱恋着这个女孩子的男孩一起······两个人到底、可能会发生什么!我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林歆没有抓狂,我觉得自己倒要抓狂了······

“阿歆,你打算怎么办?”我艰难抬头,艰涩问出话来。“我要打掉它!”林歆说得很决绝。“阿歆,你······”我震惊。“我知道······”林歆打断我。生理老师曾经讲过,堕胎对于年轻女孩子来说,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沉重的打击,深深的伤害,所以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可是······

林歆不可能留下它!林歆,徐庭枫,还太年轻,事业尚未起步,这个孩子对于他们的前程无疑是沉重的负担,处理不好,对两人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何况,徐庭枫还没有毕业,林歆面临毕业前实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要告诉他吗?”我问。“不,我自己解决!”林歆坚决摇头,语气决绝,不容人反驳。“阿歆!”我无力喊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依然,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林歆恳切望我,停了停,“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点点头:“嗯,需要我帮助什么,你只管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林歆一直坚持是自己犯了错,主要责任在自己,坚持一个人承担。第二天,便去了医院······

出来的时候,林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身体虚弱无力。我紧紧扶住她,打车回学校。我本要找萧梓宇帮助,怕我一个人无力照料周全,可林歆死活不让,倒不是因为他是男孩,大家都是学医的,没有那么多顾忌。只因为他是萧梓宇,这样的事情,林歆不愿让他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由我全权照料林歆。打水、买饭、洗衣、收拾起居、按时倒水冲药服侍林歆喝下······我不知道我自己做得够不够,也不知道自己照顾得好不好,我只知道凡是我能伸手帮得上忙的、能做的,我统统包揽,尽量不让林歆插手,生怕她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林歆要有多久才会恢复健康,只想着她能早日康复······

我默默做着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毫无怨言,慢慢静心等待着林歆重新活蹦乱跳起来的日子。我任劳任怨,并不全是因由我心里深深的歉疚,即便事情完全与我无关,我想我也会尽心尽力去帮助,只要我可以。我不愿意看到身边人伤痛,那样我心里会难受,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实习的日子终究还是要来了。

“依然,你的实习单位确定了吗?”林歆问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嗯。”我点点头。

“在哪?”林歆显得很期待。“省人民医院。”我语气平静。“哇。”林歆满脸羡慕,“实习完后,可以直接留下来工作对吗?”我冲她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依然,你真幸运,有一个那样的爸爸······”林歆感叹。“不是的!”我急忙打断,讶然看她,“与我爸爸无关!是学校分的。”我有点气急,林歆怎么能那样想!“对不起。依然,我······”林歆自觉失言,道歉,满脸愧疚,低头。随即又苦苦一笑,摇头:“是了,依然你外在条件那么好,成绩又那么优秀,根本不需要你爸爸的关系!”声音苦涩。我无奈笑了笑:“你呢,怎么样?分到哪了?”林歆抬头,满脸苦笑递给我一张纸条。

是一个地址。我低头认真看了看,是我之前从来不曾听说过的一个地方。“这是?”我抬头看林歆,表情愕然。“这就是我分到的地方。”林歆吃吃一笑,“在今天之前,我还从来不知道地球上有这样一个地方呢,不知在哪个角落,上网查了查,就把详细地址记了······”我不语。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我安慰林歆说好事多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是年轻人受点磨难是好事?亦或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依然,你知道,我是独生女······”林歆艰难开口,“能不能请你爸爸找找关系,帮我找个好点的单位······”林歆似乎难以启齿,断断续续没有讲下去,却满脸期待望着我。我知道林歆的意思,林歆是独生女,父母将来都得靠她赡养,她必须找到个好点的单位,离家近的,然后好好表现,争取将来能留下来工作。而如果林歆去了学校分到的地方,先不说将来能不能留下来工作,即便能留下,那个地方,对林歆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工作场所。我爸爸从医多年,这里各个医院或多或少都有些交往,又算负有盛名,只要开口,任何人不会不给这个面子,何况又只是推荐个实习生或者说一个护士(留下来工作)。

林歆显然是内心挣扎了很久,思想经过了激烈斗争,才狠下心鼓足了勇气向我开口的,她不是一个轻易愿开口求人办事的人,也不是愿意让人求人办事的人,尤其对我,她知道我比她更不愿······

可是,有什么办法!林歆的爸爸是工厂职工,妈妈是小学教师,培养林歆,并不容易。且不说她父母的问题,林歆自己,她的身体,显然不适合去那样艰苦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林歆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想要完全恢复健康,还需要慢慢调养,何况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的心理,也不似从前······

可是,我······我实在是不愿意让爸爸去向别人开那个口······他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医生,一个希望在自己从事的领域有所作为有所建树的学者······只怕那么多年,他没有开口求过人,凭借的只是自己多年来努力认真工作,埋首潜心钻研,孜孜不倦的那一份毅力与恒心,默默干好自己的事情。而对于我,我只是一个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

我不言语,可是看着林歆焦急企盼的眼神,那满脸的希冀,我却心痛了。我的心无法平静,我点点头,默默下了一个决心。

林歆看我点头,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微微笑了笑,紧紧握了握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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