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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跟着护士来到一楼,跑了好几个部门后,收费处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说:“押金3万。”我当时就傻了,我的卡里就三万八,一交押金,那住院其他的开销都不够,更别说后期补养了。交完了押金,又从楼下的ATM机里取了4000,转身又赶快上了12楼。走到门口,我听到大姨和妈妈说:“把孩子也吓坏了,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最好了。有你这么个妈孩子也安心啊……”我赶忙捂住要哭出声的嘴又退了回来。我告诉自己一会儿见了妈妈一定不能哭,平稳了情绪又走了进去。

妈妈已经可以睁开眼睛看人了,但是,她说只能看到光,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想起护士刚才下楼的时候和我说:“由于失血过多,所以手术的时候也产生了休克。瞳孔扩大,就有暂时产生感光但是无法看清楚物体,过一天就好了。另外也不能见强光,现在的眼睛见强光会有伤害。”我慢慢的说给妈妈听,妈妈听完了,“哦”了一声就再没力气说话了。我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看着妈妈呼吸渐渐平稳,我拉着大姨出来,关上门说:“大姨,这500先拿着给帮忙的人买车票送他们回去。就说以后再谢他们,我就不过去了,这也离不了人。”

“不用了,你拿着吧,他们我安排。”大姨推开我的手说。

“大姨,无论怎样,能帮我这么多就已经很麻烦大姨了。车票是必须要给人家买的。”说完我把钱塞到大姨手里。这次大姨没有推脱,拿起钱说:“唉,怎么这么要强呢。这孩子真是没法说。那我就先过去安排他们了。”我点点头。

看着妈妈沉沉的睡去,算算时间已经有12个小时了,一会醒了得问问护士看看给吃点什么合适。想完这个又担心起了钱的事,想到了圆圆和小铭他们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又一想,一般和我比较好的朋友都是农村人,工资也都不高,刨去吃住,一个月也没有多少钱,就算她们借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拿。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唐哲。他是有钱,但是,有钱人一般最怕借钱,一旦借钱那就不是情分了,而是生分。可以,除了他这个显现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无论怎样,为了妈妈,我都要试试。

将近中午的时候,妈妈醒了,我问过护士后去就近的饭馆买了一点米汤,又去超市买了些牛奶。两种参起来喂妈妈,她也勉强吃了点。下午的时候,护士过来说让我们转到7楼骨科病房。等安顿好后,妈妈没一会又沉沉睡着了。我和大姨交代了一些事,就赶忙返回住处拿一些换洗的衣服。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落在家里的手机正在响,开门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我说。

“是我,Lucy,你没事吧。”对方紧张的问。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想哭,感觉自己特别委屈。努力忍住哽咽声,说:“没事,谢谢。”但是浓厚的鼻音出卖了自己。

“你一定是有事了。你在哪,我去找你。我现在就去。”Lucy着急了。

“我…没事。”我断断续续的哭着说。

“你在哪,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Lucy几乎在恳求。

“不要。”我很决绝。

“你是在折磨我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想要怎么做?”Lucy吼着。

“我……我……”我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有我在呢。”Lucy温柔的哄着说。“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过去,好吗?”

这次我告诉她我的位置,他说他那边有些远,大概一个小时能到,让我在家好好等着。挂了电话,心里顿时觉得安心许多,似乎感觉有了依靠。擦干眼泪,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完东西,他还没到。拿起手机,查一下电话记录。发现里面从昨天上午8点左右开始,Lucy打了20多个未接电话,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联系我呢?又发现了很多圆圆的电话,赶快回给圆圆。

“喂?”电话里传来圆圆瞌睡的声音。我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圆圆,是我,文君。”我回答。

“嗯。文君?”圆圆立马清醒过来。“文君,你怎么2天没上班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圆圆噼里啪啦一串的问题。

听了圆圆的话,心里突然酸酸的。这这个偌大的城市里,真正有问题的时候却不知道要找谁帮忙。这时候,哪怕是一个关心的眼神,或者是一句关心的话,都倍加让自己感动。我努力不让圆圆听出来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我没事,家里突然有些急事,所以暂时没办法上班。能帮我请假吗?”

“什么事啊,需要我帮忙吗?”圆圆赶忙问。

“没事,需要的话我会和你说的。”

“好吧,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那你打算请多长时间的假呢?”

“先一个月吧。”

“嗯?一个月?”圆圆有些惊讶。“文君,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是,你也知道,公司最近要升一批人,你我都在这里面,要是这个时候你请假的话,很可能会被刷下来的。家里的事不能让别人办你先处理下吗?也就顶多这个月就要见结果了。”

“我知道,圆圆。”我安静的回答。“但是,现在这件事没有人可以代替我。”我也不想过多解释。

圆圆听了我的话有将近一分钟没说话,最后“唉”了一声,说:“好吧,我帮你请,这个算病假还是事假?”

“事假。公司要问就说家里的事情,我手机最近白天都会关机,晚上6点后开半个小时。有事的话在这个时间联系我。”还想嘱咐一些事,但是,发现Lucy的电话插了进来。“那圆圆先不说了,我现在有点事,再联系。”就接进Lucy的电话。

挂了电话背上背包出来锁门,刚走到小区大门那,就看到东张西望的Lucy。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感觉很踏实。慢慢超他走去,Lucy也看到了我,快速向我跑来。没等我说话,就一把拥住我,不断的问我:“你没事吧,没事吧?”在别人看起来一直要强的我,此刻就像一个刚找到妈妈的小孩,放声哭了起来,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北京的七月,炙热的白天让人们感觉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入夜,气温开始回降,再加上小风阵阵,很是让人惬意。所以,晚上出来遛弯的人比较多。现在的时间,正好是人们要回家休息的时间。看到我没有任何掩饰的大哭,再加上Lucy双手捧着我的脸,连连安慰我。路过的人也会猜测这对年轻情侣的小故事。

等我们坐上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夜里11点多了。赶快告诉Lucy送我去武警医院。Lucy就像知道什么似得发动了车。一路上,我没有说话,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愁起了之后的治疗费和补养费用。我不知道Lucy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联系我,但是,我现在真的需要他的帮助。如果现在我张口和他说借钱的事,他会认为我是一个事故的女孩吗?或者说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的女孩。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无论他一开始是怎么看我的,起码现在为止,我没有利用有关于他的一切。我多想时间就这样一直继续直到最后。

收回自己的目光,我扭头看了看Lucy,他也看看我,从他现在关心的表情上看,我想现在也许是最好的时机。

“Lucy,很谢谢你这么晚能送我。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慢慢的说,同时也观察着他的面部反映。当我说完话时,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表情。

“好,你说吧。能帮到我一定会帮。”他的表情还是关心。我感觉自己似乎是多想了。

“我想要借钱。”终于说了出来。

“没问题。”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谢谢。”我扭过头不去看他。我确定自己的确是多想了,起码到此刻,他是接受我现在的一切的。安心的泪静静的滑落脸庞。

轻轻推开病房门,妈妈已经睡着了。大姨也在躺椅上歪扭躺着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扇子。我轻手轻脚的拿过一个凳子示意Lucy坐下。自己又拿出了临床的凳子,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摸摸妈妈的脸,汗打湿了妈妈耳边的碎发。抽出大姨手中的纸扇,轻轻的,慢慢的帮妈妈扇风。

当我要换手扇的时候,Lucy握住了我的手。抽出扇子,小声说:“让我来,你休息会。”我笑着摇摇头,但是,透过洒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坚持。松开手,把扇子给他。拉过凳子,和他挨着坐好。

看着他像对自己家人一般温柔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是喜欢他,渴望这份踏实,有依靠的感觉。他不像我之前想象的单纯有钱人,不像一个富家子弟一般是非不分,纨绔又傲慢。他有着普通人细腻柔软的心,有着男人可靠的肩膀可以为我撑起一块落脚之地。轻轻的靠在他胳膊上,他怔了一下,很快回复正常,持续着手里的动作。这幅景象,在外人看来。Lucy应该是儿子,我是儿媳吧。

一晚上,我们二人交替着来。当病房里稍微可以看清楚些的时候,大姨醒了。看见我身边的Lucy,先一愣,转而一笑,什么也没说。我赶忙解释说是朋友,Lucy也很礼貌的和大姨打招呼。大姨只是说:“好,好好。”弄的我很尴尬。我扭头对Lucy说,你回去休息吧,谢谢你能过来。Lucy看看窗外渐渐转明的天空,点点头,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说:“有事电话给我。”我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你朋友?”看着Lucy已经关门,大姨笑着问我。

“嗯。”我干脆的回答。又怕大姨再问什么,赶忙说:“先去洗脸吧,一会我去洗。”

当大姨洗完脸,刚回来推开门的时候,一个20出头的小男孩也跟了进来。看到我们说:“请问谁是王文君?”

“我。”我抬起手招呼。

“这是个一个叫Lucy的先生让我送上来的。”说完递给我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满了吃的东西。

打发男孩走后,大姨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忙问:“是刚才那孩子,是不?”

我点点头。

“看着就不错,还细心。这孩子可得好好把握住了。现在这社会,这种人不多了,还能对你这么好,要好好处啊。”看来大姨被Lucy的行动彻底征服了,现在就开始对我做思想工作。我笑了笑,示意大姨小声,大姨赶忙捂住嘴。看了看没有惊醒别人,又悄悄走过来,在我耳边说:“我昨天晚上就发现你们俩了,看着挺好的。弄的我动都没敢动,就是怕你们别扭。哎呦,我这老腰啊。”这句说的我脸可真红了,把扇子递给大姨说要先洗脸就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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