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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卷六

平心而论,孙小猫同这几个堂哥堂姐处的还是比较和谐的。

90年代初不像后来有那么多的儿童食品,满大街令郎满目的零食。那个时候流行的有3毛钱的泡泡糖,一毛钱的哈密瓜丝,还有外婆厨子里藏得方便面。一回孙小猫的两个堂哥来家里玩,哥仨坐在阳台扯淡。大哥明明满嘴跑火车在那给俩堂弟讲故事。“说有个小孩儿出门学艺,走着走着遇到一个楼房着火了,有个人边跑边喊大事不好房子要倒;小孩儿记下来继续走看见两个小孩儿在捉蝈蝈,一个小孩喊道大肚子蝈蝈你哪里逃跑;然后小孩儿回到家,他妈正在厨房煮饭,他就喊大事不好房子要倒,他妈一听赶紧往外跑,他马上又喊大肚子蝈蝈你哪里逃跑。。。”孙小猫笑的眼泪直流,他二表哥龙龙乐的直捂肚子差点没抽过去。要说北方人贫那真是不假,孙小猫初到南方,很多时候卖弄的还是在北方小伙伴那积攒的段子。

诸如小**动会每个班的运动员方阵喊口号,他给出了个“锻炼身体保护自己”前半句大家觉得还靠谱,“多吃肥肉准备挨揍”后半句一出来老师没背过去。孙小猫从小就爱扯淡,青春少年,雄姿英发,扯多少回蛋也不觉得蛋疼。

孙小猫哥仨闹了一番,肚子缺粮,鬼点子最多的龙龙哥献计外婆厨子里有方便面。于是孙小猫便作为马前卒被鼓动着去偷方便面,孙小猫也不含糊,趁着外婆进里屋打扫的空摸到厨房拿了一包方便面就脚底抹油溜回阳台,三人你一口我一口,连调料包也没放过,吃得眉开眼笑。不一会儿一包方便面朵颐完了,嘴馋的龙龙提议再来一包。于是孙小猫又自告奋勇道“我再去拿”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这次孙小猫让外婆逮了个正着,人赃并获不说,还把俩堂哥也坦白交代了。要说孙小猫老实,打小就不会撒谎尿屁。他刚打开柜子就让外婆撞见了,外婆说“你干啥呢”换了别人打个哈哈也就糊弄过去了,孙小猫直接说“我偷方便面”外婆一听训斥道“小兔崽子敢偷方便面,胆儿肥了你”“是明明哥让我偷的”这里孙小猫不说龙龙哥是因为他觉得明明哥年纪最大更靠得住,小孩儿哪里知道年龄再大也是孙子辈儿,就是明明哥他老子来了也管不了他外婆。总之这个悲催的犯罪团伙很快就落入了法网,其实堂哥俩指使小猫作案也是有考量的,都知道外婆向着他,事败了也好开罪,不想这小笨蛋真就是老实巴交,要不他们后来怎么不带孙小猫一块儿玩了呢。

堂哥堂姐也就十天半个月来一次,大多数时间里,孙小猫还是一个人的。外婆有自己的家务活要做,孙小猫自己就摆弄摆弄积木,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电视。当时的动画片不多,还都是晚上才有,孙小猫看过《圣斗士星矢》但是到了初中才知道那货的名字,还有个特别奇怪叫做《时间机器》的动画片,反派由两男一女组成,每次到了快把主角干倒的时候就要手舞足蹈的唱歌跳舞一番,而后被逆袭,让自己发射的炸弹炸飞。孙小猫特得意这部片子,总会学里面的段子蹦跶,后来孙小猫还自己发明了这里面三架时光机的折纸,孙小猫从小就动手能力比较突出,玩积木玩的一手茧子,再大点他会调侃说这就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另外还有部叫做《忍者神龟》的动画片是孙小猫每晚吃饭必看的,主要是里面每次到了结尾都是主角们吃馅饼的桥段,到后来孙小猫才知道那个所谓馅饼就是现在的披萨,而当时孙小猫则认为是外婆烙的饼,因而每次外婆烙饼他都特高兴,特别是外婆做的糖饼,咬开来甜滋滋的烫嘴香,烙饼就着蔬菜汤,孙小猫吃得稀里哗啦。小孩子要说好吃,也就是吃个顺口,大人就未必,有次老舅就皱着眉提意见“妈,你这个汤做的没滋味儿”孙小猫一边嘴里塞得满满一边含含糊糊的帮腔“对啊。。。姥姥你这个汤没滋味儿”继续狼吞虎咽。他老舅别的嗜好没,就是爱吃点好吃的,解解馋,所以后来小猫家每次从南方回来或者老舅出差去公干,总要带老弟大吃特吃一番,南方的海鲜多,项波吃得乐颠颠,一边吃一边嘚吧“香”“好吃”

动画片自己没多少,那会儿最消磨时间的还要属电视剧。那段日子流行一部叫《我爱我家》的情景剧,孙小猫特别喜欢里面那个老爷爷的口头禅“搞什么搞嘛”;再就是《白娘子》这个八点档,孙小猫其实看得不大懂,只记得他外公看得很来劲儿,一边看还要一边评论。项老爷子看电视是总免不了评论一番的,他是大学生出身,后来学了木匠做了技工,但总归有些老学究的作风,看到《三国演义》里孔明借东风,也要溜上几句典故,孙小猫早记不清姥爷说的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还是别的什么了。

当然,要说最火的电视剧,还要数六小龄童演的《西游记》热播期间孙小猫每天抱着电视巴望着。记得那会儿《西游记》都是下午演,不管孙小猫是在哪玩的不可开交,一听到片头曲那几声“斗,斗斗斗~”立马撒腿往家跑,搬个小板凳身板溜直聚精会神的看。孙小猫印象最深的就是片头曲大圣往海底下游那个镜头还有从五指山蹦出来的画面,但孙小猫一直搞不清每天演几集,小孩嘛,压根分辨不出演了几集。孙小猫只记得一回片儿演完了开始播广告,他老舅“啪”地把电视闭了,孙小猫不乐意了,硬说后面还有。要说广告遭人恨真心不冤枉。孙小猫跟老舅软磨硬泡,打了包票说还有,他老舅也给整烦了“那行,你说还有是吧,要是没有我就揍你”孙小猫听完犹豫了下,没底气的嘟囔了声“嗯”然后老舅就打开电视,结果里面还在播广告,老舅立马关上电视“怎么样,没有吧”说着给了孙小猫一个大嘴巴子。孙小猫捂着热辣辣的脸委屈的看了看老舅,半晌扭头扑倒外婆怀里哭了,外婆也不好说项波“你看看,人家说了没有你非说有,这都说好的,挨揍了吧”外婆心疼小猫,回头说了项波几句“你也是,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小时候孙小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舅,不但他怕,他的堂兄堂姐们也怕,老舅打人是不含糊的,说打就打,犯了错误让老舅知道轻点的训,严重了就得打打,妥妥的。

过了年关时间轴就又飞转起来,很快到了三月,江边的水化开了,气温也一点点回暖,闷了一冬的小鸟三两个蹦跶着出来压马路。这天孙小猫正趴着摆弄积木,玩着玩着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恍惚听到什么客人来,外婆叫着他的名字“小猫,你爸爸来看你啦”

孙小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外婆抱在饭桌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来了好多人,对面远远坐着个中年男人,一个劲儿冲他傻笑。外婆指着那人对小猫说“快看,那是你爸爸,快叫爸爸”孙小猫愣了愣,半晌嘴巴里掉出句“爸爸”只见这个所谓“爸爸”立马站起身,眉开眼笑的走过来抱起孙小猫就是一顿亲,孙小猫受到了惊吓,他被“爸爸”脸上的胡渣蹭得生疼,哇哇直叫,一边用手抵着“爸爸”的下巴一边回头向外婆求救。孙小猫泪眼婆娑的躲在外婆怀里,心里想什么“爸爸”啊,明明就是个大坏蛋,他这样想着,那男的还在那一个劲儿朝这边傻笑呢。

小时候的孙小猫是真好忽悠,跟谁都能亲近,他一点不记得孙老灯是怎么讨好他的,只是当孙小猫再一次从梦里醒过来,发现孙老灯走了,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孙小猫问外婆“爸爸呢?爸爸哪去了?”

这之后孙老灯又陆陆续续来看了孙小猫几次,有一次孙小猫感冒了,孙老灯抱着他去药店买药,一路上孙小猫不住的叮嘱孙老灯“我不打针,不打针”孙老灯一边安抚儿子一边来到药店,一进药店门,孙小猫立马闻到一阵子消毒水的味道,他心道坏了拼命挣脱老灯的手飞奔出了药店门。孙小猫打小就跑得快,一溜烟看不见人了,孙老灯反应了好几秒才发现孩子没了,赶紧扭头追,他看到孙小猫停在离他百来米远的地方。孙老灯扯着嗓子喊“小猫你回来”小猫也扯着嗓子喊“我不打针”孙老灯没辙继续追,小猫见状又撒开腿跑起来,跑着跑着孙小猫听到老灯“哎呦”一声,他停下步子回头发现孙老灯摔倒了,只见他苦着脸半跪着,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喊孙小猫,孙小猫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叫了声“爸爸”然后没来由的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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