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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禾大队一次发展了三名党员,外面议论纷纷。别管它,生禾大队照常运转。半个月以后,马丽、王姗姗招了工,当上了又山县磷肥厂工人,两家喜出望外,分别办了酒席,放了电影,皆大欢喜。又过了半个月,生禾大队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桃色新闻。

本来李贵与朱倩的关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但俗话说,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没有证据,人们只能在背后口语相传,谁也不敢当面去和李贵开个玩笑什么的,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公开指出李贵隐私的人至今还没有。

马丽、王姗姗、朱倩,这三个女孩中,朱倩长得最好,画眉眼,杨柳腰,肤色白皙,芳龄十八,正是青春骚动时节,李贵对她自然另眼相看。早年她父亲朱武在山坡上建了两间土砖房,背了债,因他妻子姿色好,李贵便隔三岔五去她家玩,为给男人搞一个招工指标,女人常给李贵送去媚眼,半推半就被李贵抱上了床,不久,李贵给朱武搞到了一个省四公司的合同工。朱武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朱倩和她妈,李贵来得更多了。老牛喜欢吃嫩草,他自然总是和朱倩套近乎,献殷情,朱倩老实本分,容易上钓,俩人传目送情一番,便搂抱着她颠鸾倒凤了。

但是李贵回报她的仅仅是一张党票,还没给她捞到一个铁饭碗呢。因为马丽、王姗姗她俩分别有在省、地当官的亲戚,招呼打大了,李贵惹不起。当然她俩招工是她们的亲戚找县区领导打的招呼,李贵无法左右。她俩招工后,李贵在朱倩枕边悄悄话中信誓旦旦,明年无论如何给她搞一个招工指标,如果上面分配每个大队一个招工指标,优先给她,单纯的朱倩自然无语。

李贵书记每晚都以检查工作,解决纠纷矛盾或开会为名,在大队各生产队走走看看,转悠到十点后,就去了朱倩家。这山坡上仅住着她一户,到这里真如入无人之境。这个时候除了朱倩的妈妈打着鼾声外,一切静悄悄,正是他俩云雨的好时候。

今晚做合同工的父亲深夜回家。老婆睡着了,女儿的房间还亮着灯,怎么还没睡?他好奇地轻轻地走过去,窗户没有糊纸,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李贵正和女儿一丝不挂地在床上打滚呢。朱武本来早知道李贵与他老婆有染,那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但毕竟自己还搞了个合同工,这叫做等价交换吧。况且只有我知他知天知地知,除此以外,没有谁知,如今老婆虽才四十出头,但皮肤黝黑,形似糠糟,没什么味道了,干脆听之任之。

今晚一眼瞥见自己的女儿和李贵在床上极尽儿女之事,他一时直觉得血往上涌,无名火扑腾腾直蹿,他无法抑制,立马拿着一条扁担,大吼一声,破门而入,吓得李贵面如土色。但他毕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也大吼一声,朱武,你疯了吗?打人是犯法的呀!朱武一愣,扁担扬起没有落下,李贵赶忙穿上短裤,挟着衣服,逃之夭夭。

朱武暴怒得如一条狮子,抓住女儿的头发,一阵猛打,直到朱倩哭不出声音来才罢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第二天早晨,李贵与朱倩的桃色新闻象长了翅膀,飞遍了生禾大队的每个角落,人们议论纷纷:**的干部当得好,白天学大寨,晚上搞女人。要想搞女人,就要当干部。消息传到李贵大哥耳里,他指着李贵臭骂了一顿,那一天,李贵在家里饱饱地睡了一个上午。

下午,胡贞主任在公社听到了风声,作为区委书记的妻子在生禾大队蹲点的干部自然放心不下,立马往生禾大队走来。

“李贵书记,你和朱倩的丑事传得很凶呀!咋办?”见到李贵,胡主任劈头就问:“这个……”李贵吱唔着。

胡主任的意见是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当天下午就陪着李贵去朱倩家赔礼道歉,做好朱武的工作。千错万错,来人不错,况且胡主任是蹲点干部,面子大。朱武说,不看情面看佛面,不看鱼面看水面,我依了你,但李书记必须和我女儿一刀两断,因为她还只有十八岁,没嫁人,若藕断丝连,就会害她一生。胡贞主任建议将朱倩赶快许配人家,最好嫁远点。朱武说,你胡主任见多识广,把女儿交给你吧!已经是烂货了,随便嫁到什么地方,随便嫁给什么人,都由你作主。胡主任说,我给你考虑,但不给你作主,由朱倩作主。不过,你不要总骂她是烂货了,名声坏了,就难以嫁个好郎公。朱武唯唯诺诺,是,是。

胡贞主任果然把朱倩介绍给了她家乡的一个青年教师,朱倩有几分姿色,两人一拍即合,闪婚了,李贵的桃色新闻很快被人们忘却了。

易刚入党告吹的失落感很快消失了。青年人总是向往着明天,他想,青年人应该经受考验,一帆风顺不好,平步青云更不好。不受挫折成不了大事。凡是有出息的都是百折不挠,愈挫愈奋。因此易刚的心情日趋平静,依旧满腔热忱地工作,丝毫也不敢懈怠。

一天中午,易刚正在吃饭,维新就来了,说,“易刚,我去通知柏轩,孙秀他们,今天中午咱们搞一次彩排,好不好?”

近来维新对拉二胡特别感兴趣。每到休息时,就摇头摆脑地拉,有时饭也忘了吃;走起路来,常常哼着小调,达到了忘我的地步。他能拉几手调了,并且拉得比较准,指法手法都不错,比易刚进步快。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段时间,他不但不要你喊,反而催着易刚、柏轩等要抓紧时间练,刚才提出搞彩排,完全是主人翁态度呀!

好吧!易刚答应着,这时柏轩、孙秀、安国、黑娃等都来了。维新和易刚把二胡调好音,迅速进入了角色,锣鼓队配合二胡有节奏地敲打着,孙秀亮着嗓子说,“进步真快!我们战争学习,战争,无师自通喽!嘻嘻!好媳妇可以见公婆的面了,易刚,什么时候出场呢?”二胡、乐器混合搞了两板后,柏轩一挥手,抬起纵横沟壑的脸说:“找到感觉了,心里特别甜,吃点苦没啥,我们学了本事啦!易刚,你这个夜校的倡导者和组织者,具有远见喽!”易刚笑呵呵地说,“我本来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拉二胡,搞乐器,是领导在我背上击了一掌,推着我向前走了一步。现在看来,这一步,我们走对了,呵呵!坚持下去,我们猛家堂夜校就出特色了,出成果了。”

孙秀白皙般的脸上绽开着笑容,感慨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我们一个政党,一个国家,少至一个家庭,一个人,都是这样,开始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坚持搞下去,就搞出个名堂来了。听说毛主席身边的服务员问毛主席,主席您在井冈山闹革命时,就想过要当国家主席吗?毛主席摇摇头说,没有。很多东西都是水到渠成。嘻嘻,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我们的毛主席思想宣传队就会在草月区一花独放啦!”

维新听了他们的议论后,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出台演出了,说:“还啰嗦什么呢?说起大道理来了,我问你们,什么时候去见公婆?”易刚忙说,“不急,不急,还不行,欲速则不达,我们总得排几个节目嘛,就打几板锣鼓行吗?大家伙现在讨论一下好不好?”

于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议论了大半天,最后定了几个节目,第一个是舞蹈《阿瓦人民唱新歌》,第二个是表演唱《十唱猛家堂》,第三个是对唱《刘海砍樵》,第四个二胡独奏《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第五个小品《老俩口学毛选》,第六个独唱《北京的金山上》,第七个《猛江行》。

易刚挥挥手说,“够了,够了!我们开始起步,暂时搞这么几个,群众不喜欢长时间看演出,个把小时最好。孙秀补充说,少而精,为群众喜闻乐见。不过《十唱猛家堂》没有现成的,全靠你易刚妙笔生花。易刚拍拍胸脯说,报告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易刚这个滑稽动作引得大家放怀大笑。

因为孙秀既是文艺节目带头人,又是文艺节目的组长,前者指节目导演,后者指节目组织,所以她特别认真,散会后便把李玉秀、刘喜秀、吴维新、王安国、杨永业(黑娃)等参加节目排练的留下来开会。提了要求,制定了措施。维新想过把瘾,就和玉妹子演《老俩口学毛选》,这是个现成的小品,尽是笑料。首先必须学会走老年人的步伐,俩人都走不好,引得大家捧腹大笑。“你这条笨猪,要走八字路,”吴维新骂道,“你这条笨猪,八字路走不好!”玉妹子反唇相骂。骂着俩人打起来了,维新伏在玉妹子身上,说,“你这条蠢猪,要搞死你,”孙秀拖开维新,说,“太不象话,大不大,小不小,怎么能把节目排熟练?”

胡介生蹲在石狮边一个劲地吸着嗽叭筒。近来他的观念转变了,觉得青年人唱点歌,跳点舞,活跃文化生活还是必要的,但是他不喜欢吴维新动不动与玉妹子吵耍架,他想如果发展下去,不出问题才怪呢。刚才见孙秀把吴维新在玉妹子身上拽起,他生气了,大声说,“排戏就排戏,是宣传毛主席思想,是不是?不是吵事的!有种的不要给猛家堂丢脸,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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