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雨涵。
晕倒。总是那么巧。
那个和孙雨涵一起走上来的美眉，二十七八岁，样子一般。
孙雨涵看到我，也有点惊讶：“啊？是你呀？”
我笑了笑：“嗯，好巧哟。”
她们正好坐在我和林夕旁边的位置。旅游巴开动后，我望了望孙雨涵旁边的美眉，向孙雨涵问道：“你朋友？”
孙雨涵微笑：“她是我姐姐。”
孙雨涵姐姐对我笑了一下：“我叫孙雨菲。你是雨涵的朋友？”
“嗯，”我点了点头，“我叫马翔。”
“哦？”孙雨菲愣了一下，“原来你就是马翔？”
“原来”？孙雨涵已在她姐姐面前提过我？她跟她姐姐说过那晚岳辉闯进来的事吧？除此以外，她还跟她姐姐说了一些什么关于我的事情？我望了孙雨涵一眼，竟见她低着头，脸有点红了。
我笑了笑，又说：“对啦，忘记跟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女朋友，岳林夕。林夕，她就是孙雨涵了。”我已把那晚我在孙雨涵家发生的事告诉了林夕，只是省去了孙雨涵一整夜靠在我肩膀的那一节。
林夕嫣然一笑，对孙氏姐妹说：“你们好。”
孙雨涵刚上车的时候，只见到我，接着和我交谈，没有特别注意林夕。这时她看到林夕，一脸惊讶，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但惊讶之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接着她的脸又恢复了平静，平静之中，带有一点伤感。至于孙雨菲，同样被林夕的脸的美丽所震撼，接着她望了雨涵一眼，轻轻吁了口气，脸色有点无奈。
林夕觉察到一些什么，没有再说话。四人沉默，气氛颇为尴尬。忽然后头的陈高霞大叫：“嘿，翔，你认识的美眉还真多呀，早叫你别到处留情呀。”她这样一说，孙雨涵更加难堪。我瞪了陈高霞一眼，咬了咬牙。
幸好坐孙氏姐妹后头的小蕾颇为健谈，跟孙氏姐妹聊了起来，不一会便和她们熟识了。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华宇一直在呼呼大睡，小蕾先跟孙氏姐妹闲聊，后来跟古龙岁和陈高霞玩斗地主，我则在跟林夕聊天，偶尔跟孙雨涵聊上几句。
到达清远的时候已接近中午十二点了。我们首先去吃午饭。午饭过后，处于热恋期的、如胶似漆的华宇和小蕾在附近拍拖，孙氏姐妹和其他同台的团友也到附近闲逛，陈高霞上厕所去了，只剩下古龙岁、林夕和我在餐桌前休息。
古龙岁说：“我也到附近走一走。”
他正要站起来，林夕忽然说：“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古龙岁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林夕，迷惑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林夕点了点头。
“你说呀。”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林夕会跟古龙岁说些什么？
林夕顿了顿，淡淡地说：“你和小娟的关系，你打算怎样处理？”
古龙岁一听林夕提起小娟，脸色就沉了下去。他低声说：“我自己会处理。”
林夕秀眉一蹙：“你打算就这样子拖着？”
古龙岁稍微提高了声音：“这是我的事。”
林夕摇了摇头：“不，高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既然知道她的男朋友有了别的女孩，我就不能不管。要不你跟小娟分手，一心一意和陈高霞在一起，那么你和小娟的事，我和翔从此不提；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娟，那你跟陈高霞分手，别拖累她；如果你真的要拖下去，那我会把所有事情告诉陈高霞。”
古龙岁沉着脸说：“你威胁我？”
本来我觉得古龙岁和陈高霞两个人的事情，像我这种外人不该插手，我也劝林夕别管他们的事，但我忘记了，对我来说，陈高霞是无关紧要的外人，但对林夕来说，陈高霞却是她最好的朋友。林夕知道古龙岁这样拖下去，陈高霞最后会无比痛苦，她又怎么忍心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痛苦？她上次听了我的话，没去管这事，但经过思索，还是觉得不能不管，觉得不能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一步一步向深渊走去。
既然林夕已经决定插手此事，我作为她的男朋友，作为她最亲密的人，当然要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我也低沉着声音对古龙岁说：“这不是威胁你。我们一直没把你和小娟的事告诉陈高霞，就是想给你时间让你处理这些事，但你却一直拖着。是男人就果断点，到底喜欢哪一个，到底要跟哪一个在一起，爽快地做个决定吧！”
林夕见我不仅同意她的做法，还帮助她，脸色一喜，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古龙岁本来就理亏，这时见我也开口说话，便投降了：“唔，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你们不明白，我真的抉择不了，我真的两个都放不下。唉。”
古龙岁刚说完，忽然陈高霞在他后头说：“放不下什么呀？”
古龙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陈高霞笑吟吟的，知道她应该没有听到自己的前半句，稍微松了口气，说：“没什么，我们在讨论待会漂流用的橡皮艇，能不能放三个人。唔，我们到附近逛一下吧。”
他说着站起来，向我和林夕使了个眼色，便拉着陈高霞走开了。
他们走后，林夕轻轻叹了口气，向我问道：“不败，一个人的心，能同时装两个人？”
我想了想：“有的人的心可以，有的人的心不行。”
“唉，同时爱着两个人，不会很累吗？”林夕不解。
“是呀，一件事跟情人a说完后，又要跟情人b说一遍，一部电影跟情人a看完后，还要跟情人b看一遍，晚上和情人a通完电话，还要再给情人b打电话，两通电话的内容甚至是大同小异的，每天都把同一件事做两遍，当然会很累。”
“那为什么还有人要这样做？”林夕虽然冰雪聪明，但对****之事，却似乎一知半解。那不奇怪。再好的小说家，如果没在学校读过书，同样写不出一部好看的校园小说；再好的画家，如果没有看见过树，同样不可能把树画出来。
“他们觉得值得呗。”
“那你的心呢？”林夕笑问，“你的心可以装多少个人？”
“很多个呀。”我笑道。
“哦？”
“是呀，”我说，“可以装爸爸、妈妈、林夕、泫然（我小说里的侦探）、金庸……”
“哼，一点也不正经。”林夕扁了扁小嘴，“我的意思是，你的心管爱情的那部分，可以装多少个人？”
“嗯？”林夕樱唇一扁，神情有点迷惑。再聪明的女孩子，在热恋之中，大概也会变笨。
“好啦！走吧！差不多要出发啦！”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喂……”林夕有点支吾。
“怎么啦？”
林夕望了望我，一副可怜的模样。我笑道：“我真的同时喜欢很多人呀，我喜欢岳林夕、林夕、我女友、我老……”
“哼！”林夕微嗔道，“谁是你老……唔，老什么的。”
我哈哈一笑：“老什么呀？我想说‘老同事’呀。”
林夕向我做个鬼脸，接着娇美一笑，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不一会，众人会合，浩浩荡荡地朝山顶出发。要到山顶，首先要经过忘忧涧。那忘忧涧与九道溪的漂流河道紧密相连，我们溯溪而上，路上一边欣赏山涧之中的山水风景，一边俯视河道上众橡皮艇的漂流场面，其乐无穷。古龙岁、陈高霞、华宇和小蕾四人没到山顶，已到溪边取水打起水战。偶尔他们向我攻击，溪水免不了会泼在林夕身上。林夕打了个冷战，脸色有些苍白。
秋季本不是漂流的好时机，但林夕知道我想去，便陪我来。此时见林夕因感寒冷而脸色苍白，我很是过意不去。她的身体比较虚弱，常常生病，怎么能在秋天带她去漂流呢？幸好由于温室效应，此时虽是秋季，但天气却也不怎么寒冷。
“哇！大老鼠呀！”忽然前方一人叫道。
林夕轻呼一声，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惊慌地说：“翔，有、有老鼠？”
我也咽了口口水：“不会吧？”
我们向走了几步，却哪见什么老鼠？我见林夕害怕的样子，心中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想再吓她一吓，忽然指着脚边大叫：“哇！真的有老鼠呀！”
林夕轻呼一声，整个人跳起来，我两手一伸把林夕抱了起来。
“哈哈！骗你的啦！”我笑道。
我刚说完，忽然左脚似乎踩到一些什么软软的、毛毛的东西（当时我穿着拖鞋），接着脚下传来“吱”的一声，我全身一颤，表情凝固了，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我往下一看，我所踩着的，正是一只恶心的大老鼠！
我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接连后退了三两步，身体不停地打冷战。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恐怕我早已失声惨叫，接着拔腿狂奔。
我这一后退，踩到了走在我身后的一个人。那人“哎哟”一声，也退了一步。我回过头来，说道：“对不起。”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孙雨涵。
“没关系。”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淡淡的，让人感到十分舒服自然。但她一瞥眼，见林夕被我抱在怀里，忽然稍微收起了笑容，脸上掠过了一丝淡淡的愁闷。
终于来到山顶，漂流即将开始。众人按顺序走上橡皮艇。每条橡皮艇能坐两人。我们这伙人怎样搭配，我想也不必去说了。难道会是我跟华宇同一条艇？难道古龙岁会和林夕同一条艇？
这都是不可能的嘛。
我和林夕走上橡皮艇后，两人的脚紧紧地粘在一起，双手则紧紧地抓住橡皮艇。随着林夕一声轻呼，橡皮艇往下直冲，我们的漂流旅程正式开始。这九道谷果然名不虚传，山狭水转，急流勇进，一路疾驰而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刺激无比。
在经过一处落差接近十米的河道时，林夕在前，我在后，橡皮艇几乎垂直而下，正当大浪扑面之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那绝不是普通的呼叫声，那叫声中带着绝望，似乎是在求救。
我回头一看，只见我们身后的一条橡皮艇翻转了，艇上两人都掉到水里。我定神一看，那落在水中的两人竟然是孙雨涵和她的姐姐。孙雨菲已被另一条橡皮艇上的人拉了起来，而孙雨涵却在河道中央，不断晃手拍水，声嘶力竭地求救。
虽然河道的水不深，但看样子，孙雨涵似乎完全不会游泳，甚至是对水十分恐惧。看着她那彷徨无助的样子，听着她那绝望的求救声，我哪里有袖手旁观之理？我想也不想便跳下水，游到孙雨涵身边，把她拉起。
我一碰到孙雨涵，她就紧紧地把我抱住，死活不肯放手。我吃力地拉着她，向我的橡皮艇游去。她却很不合作，一个劲地挣扎。终于我耗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拉到橡皮艇前，林夕立即伸出手来，把孙雨涵拉了上去。
橡皮艇中，我们三人并排而坐，孙雨涵坐在中间。她惊魂未定，低着头，轻声抽泣。林夕则拉住她的手，对她柔言安慰。
过了一会，孙雨涵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我问她：“要先上岸吗？”
她笑了笑：“没关系，有你们在，我就不怎么害怕了。”
我们三个人同坐一条橡皮艇中，直到漂流行程结束。不知怎的，在这过程中，我好几次突然觉得身边的橡皮艇都消失了，河道之中，只剩下我和林夕、孙雨涵三人。我还想到了《天之痕》里陈靖仇和小雪、玉儿在夕阳之中，呆在鲸背之上的那美丽的、永远定格的画面。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我也不知道。
上岸以后，被溪水打湿了全身的林夕，打了两个喷嚏，脸色更加苍白了。我再一次为自己偏要在秋天去漂流的任性决定感到后悔和内疚。
我有点心疼地说：“快换衣服去吧，别冷着了。”
林夕轻轻一笑：“没事儿，你也快去换衣服。”
林夕刚走进更衣室，孙雨涵就在我后头叫了一声：“翔。”她的声音很小，不认真去听，是听不到的。
“嗯？”我回过头来。
她很认真地对我说：“翔，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笑了笑：“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清远旅游结束了。回来的路上，林夕好像很累，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不知怎的，熟睡中的她，好几次两手在微微抽搐。大概是累坏了吧。
回到中山，天色已晚。快到旅行社的时候，我在林夕耳边轻声说：“起床啦，回家啦。”一连叫了几次，她却没有反应。我侧头一看，竟见林夕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失声道：“林夕！”
车上几乎有一半的人在睡觉，听到我的叫声，都被惊醒了，不约而同地向我望来。
小蕾首先问：“怎么啦？”
我没有理会她，轻轻摇晃了一下林夕的肩膀，焦急地说：“林夕，你怎么啦？”
林夕慢慢地把眼睛睁开，望了望我，有点迷惑地说：“翔，怎么了？”
看见林夕醒过来，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问道：“你没事吧？怎么我叫你你也不回答我？”
林夕揉了揉眼睛：“我没听到，唔，或许是睡得太沉了。”
“没事就好。”我把林夕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车上众人议论纷纷，有的甚至直接骂我神经病。但只要林夕没事，我就什么都不在意。
下车以后，华宇提议一起去吃饭，众人赞成。
林夕在我耳边说：“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家。”
“嗯，”我点了点头，对众人说，“我们有点累了，不去了，你们去吧。”
“这么扫兴呀？”陈高霞扁了扁嘴。林夕扁嘴的时候，十分迷人可爱，可陈高霞扁嘴的时候，则很像唐老鸭。
小蕾走到林夕跟前对她说：“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早点回去休息吧。唔，对了，你们不用等我回去了，我到baby家去。放在你们家的行李我有空再过去拿吧。”
林夕笑了笑：“好。”
我对众人说：“你们要到哪里吃饭？要我载你们去吗？”
“不用啦，”小蕾说，“你早点送林夕回去吧。”
“嗯，”我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临走前我在古龙岁耳边说道：“记得你答应过我和林夕的事。”
古龙岁没有回答，轻轻地“哼”了一声。
上车以后，我问林夕：“你不舒服吗？不会是着凉了吧？”
林夕摇头一笑：“不是，我想只是太累了而已。”
“怪不得你在车上睡得那么沉。”
“嗯。”林夕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说：“翔，今天我很高兴。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快乐。”
“嗯，”我笑了笑，“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