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第2章这辈子没这么衰过的运动会
※颜星旭
10月底，私立礼源一中的校运动会开始了。
全校两千多的师生全部集中到了操场上，带着课椅在操场上围了几圈，无数的人在说着，闹着，场面人山人海，喧闹嘈杂。
……无聊。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真不知道这种观摩别人像傻瓜一样拼命的活动究竟有何意义？
我想我的脸上一定露出了相当无聊的表情，因为坐在我旁边的夏夜吉又阴沉着脸找我的麻烦了。
“你练习长跑了吗？”他问道，这显然是对我的能力不放心。
“没有。”我很诚实地回答，本来就是被迫参加，难道还指望我认真准备吗？不过看夏夜吉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我赶紧补充道：“因为没有必要。”
当然是没有必要，虽然我是没怎么准备，但就平常而言，我的耐力跑还是不错的，临阵不磨枪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夏夜吉恐怕又误会我的意思了，他满脸铁青地转回脸去，不再说话。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理解能力就那么差么？还是说我说什么他都不高兴？
我真是搞不懂他了。
回到正题，我刚刚才知道夏夜吉和我一样也报了1500m长跑，而且非常巧合的，我们又被分在了同一组，难怪他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高二男子1500m长跑是安排在运动会第一天的下午，所以在正是上午9点多的现在，我和夏夜吉还坐在班级的队伍里，夏夜吉还时不时地维持一下班级纪律，阻止一些不安分的同学乱跑，而我就真的只是无所事事。
看着在运动场上一个个飞奔着的学弟学妹，我只觉得更加无聊了。其实每年的运动会总是大同小异，有什么趣味可言呢？不知道学校和班级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精力去筹备这么个单调枯燥的活动，到底哪里有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我早就看腻了那些跑步、跳远、跳高、扔实心球等等每年必见的项目，被太阳晒了一个上午也有些头晕眼花，好在终于轮到我的比赛了，我觉得哪怕是在跑道上跑个几圈也比在那干坐着当摆设强。
穿好运动服，别上号码牌，到点名处点过名后，我站在起跑线上活动着筋骨，夏夜吉就在我左边的跑道，目视前方目光坚定，但我听到他压低着声音冲我这边说了一句话：“你给我好好跑。”
这真像个威胁，但我当然会好好跑，虽然我不喜欢这个活动，但是我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个倒数第一丢尽颜面，我是很无聊没错，但也没无聊到要拿自己的形象开玩笑的程度。
于是我握了握拳头，拉开了跑步的架势。
“彭————！”
随着发令枪声的响起，我身边的几个选手反应迅速，都如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我稍微落后了一些，不过没关系，长跑比的是耐力，我不会这么容易输的。
长跑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掌握对了方法，调整好了呼吸，就不是什么难事。在我没什么困难的跑完第三圈，经过高二（9）班所在的场地时，加油声突然如潮水般涌向了我，平时吊儿郎当的同学们都嘶哑着嗓子大喊“加油！”“加油！”“颜大人加油！”“相信自己，你可以的！”……真是奇怪，我的身体里好像重新充满了力量，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奔跑着的步伐不知不觉地加快，渐渐地，渐渐地超过了其他满头大汗的选手，一开始和我旗鼓相当的夏夜吉也被我甩出了五六米……等第四圈跑完时我与第一名选手的差距只差不到两米了。
再冲刺一下就赢了！
与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脑海里的，还有从后背传来的一股剧烈的撞击感。
※夏夜吉
颜星旭倒下去的时候，我正调整姿势准备最后的冲刺。然而，当已经落后为第四名的我刚刚踏出冲刺的第一步，第二名的颜星旭突然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栽倒下去。
本来刚开始跑的时候所有选手都是在各自的跑道上，但是谁都知道，跑着跑着大家就都跑到了最里面的跑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颜星旭就在我的正前方，而我和他也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
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已经撞着颜星旭摔了出去。
这一摔真是够狠的，我和他活活在硬生生的塑胶跑道上甩出去两三米，腿在跑道上也不知划成了什么样子，只感到一阵扒皮似的疼痛。好容易停了下来，我听见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再一抬头，看见颜星旭，也不禁愣了愣神。
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喘着粗气，握着拳头，用一只胳膊肘颤颤巍巍地撑住身体，好像根本站不起来的样子。再看他的身体，全是擦伤，胳膊大腿就不说了，右小腿的后面还有一道长达二十公分的伤口，正在冉冉地向外冒血。
！
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反应的还快，就算他平时再怎么惹人烦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赶紧扶起他的肩膀，问他：“喂，你还好吧？”
我的话音还没落，颜星旭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我的运动服，我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像抖筛子般得颤抖个不停。
我说……您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认识颜星旭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弱得不行的模样，难不成真摔出什么毛病来了？
我低下头问他：“你怎么了？”
“我……我……”颜星旭痉挛似的说道，“我……见不得血……”
我一下子就哑然了，心想怎么还有人有这怪癖的，颜星旭竟然怕血，我以为天王老子他都不放在眼里呢……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我再一看，颜星旭的右小腿已经被血染红了。
“喂！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远处传来了几句叫喊声。
我闻声抬起头，看见学生会会长和几个老师正向这边赶来，学生会会长，没想到那天没见着他，现在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
“他腿受伤了，有没有可以止血的东西？”我也向他们喊道。
先行赶到的学生会会长二话不说立即解下了自己的领带，蹲下身利索地缠绕起颜星旭流血不止的小腿。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作何反应，学生会会长抬眼看了我一下，对我说：“放心，干净的。”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的领带是干净的没有问题，但我真正吃惊的是他作为一个堂堂的学生会会长，竟然不带丝毫犹豫的就把自己的领带解下来当纱布使，这太令我没有想到了。
“赶紧送医务室。”他没理会我崇敬的目光，冷静地做出决定。那几个老师也蹲下来想抬起颜星旭，但发现他的手还死死地抓着我，根本就掰不开。
“你得赶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学生会会长俯下身，很耐心地对颜星旭说道，但是这家伙估计吓傻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颤抖的手还揪着我不放。
眼看如此，我还能怎么办？
“我送他去吧。”我说。反正这个比赛我也没戏了，不如做个好人算了。
学生会会长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说：“好。”几个老师在旁边焦急地催促着，我低头对颜星旭说：“起来。”然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说实话，老被他这样扯着也真别扭，我注意到学生会会长的目光，又低声对仍拽着我的颜星旭说道：“放手。”他没动，我只好强行掰开他的手。这才发现这家伙手劲还挺大。
我站起来，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帮人，有过来查看情况的老师，但更多的是想来一探究竟的学生。被这些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我想出去也是困难，这时学生会会长一挥手，原本堵在一块的人群便自动让出一条道出来，我来不及佩服，就一手扛起颜星旭的胳膊，在几个老师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向医务室走去。
走出好远，我才想到我该整理一下我混乱的思绪了。
首先，我是来参加1500m长跑比赛的，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在最后冲刺的时候颜星旭不知什么原因栽倒在地，而紧跟在后的我来不及刹车便狠狠地和他撞在了一起。
……这都叫什么事儿？结果就是我被他连累了吗？真是个灾星。不过他好好的摔什么跤啊，跑着跑着也能栽倒，小脑太不协调了，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
我侧过头，看着颜星旭苍白的脸，见不得血？那就是怕血了？有这么严重的吗？连一贯以无所谓著称的颜星旭都变得面无血色，冷汗直往下流……我突然有点用情他了。
终于到了医务室，一进门，漂亮的女校医看见颜星旭的腿就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你问我也没用，应该问当事人吧。
等一下！
我竟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校医拆下了用来止血的领带之后，那道长的离谱的伤口又暴露了出来，血淋淋的小腿连我都不忍直视。
他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要说是摔倒，顶多是膝盖那里挂彩，怎么着也不会在小腿的后面摔出这么长的口子来。
“这不是摔伤的。”校医的话把我的思维拉了回来，她正在给坐在椅子上的颜星旭擦洗伤口，而颜星旭的表情就像快昏死过去一样，面如土色，即使如此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伤口，我估计他还没缓过神来，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子，就走过去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同时问校医：“怎么说？”
“一般的摔伤通常是划破皮，不会有像被钉子划过的这么深的伤口，依我看来，这倒像是钉鞋划的。”
我一听，眼睛就一黑。
钉鞋划的，那不就是我干的了？我仔细回忆当时和颜星旭撞在一起的情况，在碰撞的混乱状况下，我要是不小心踩在了他的腿后面，再哧溜一下顺腿划下，那造成这样又长又深的伤口真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抬起我的钉鞋，一看底面果然有血迹。我心里叹一声，没想到是我害了颜星旭了，这家伙讨厌是讨厌，可这么整也太惨了。可是不对啊，当时他怎么会栽倒的呢？他要是不栽倒，我也不会踩着他了。
我看见校医擦干净了他腿上的血迹，便移开了我的手。问他：“你跑的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颜星旭动了动嘴，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有人推我。”
此话一出，医务室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我和几个老师面面相觑，看来这事不简单了。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害你吗？”校医的神色严肃起来。
“……也许。”颜星旭低低地答道。
我说不出话来。感觉脑子里有无数的东西在碰撞。
因为颜星旭的声音竟然带着丝丝的颤音。
我从来没见颜星旭这样过，他不是一直都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什么都不怕的吗，现在竟然被人整成这样，我的心中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反而是一阵阵泛滥而起的愤怒。太卑鄙了，不可原谅，就算是对颜星旭，做出这种卑鄙小事也不可原谅。
在体育场上竟然用这种方式打败对手，太无耻了。
我夏夜吉，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眼前。
后来，几个老师去调查这件事情，校医在颜星旭的腿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又在他的胳膊肘和膝盖都涂上了紫药水，弄完这些，校医指着我说：“你也得处理一下。”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我的膝盖上也是伤痕累累，不过只是些擦伤，校医说上点药水就行了。
所有一切搞完，我扶着颜星旭走出医务室，校医还嘱咐我他这时候最好不要活动，先休息一阵子再说，所以我决定把他抬到宿舍去，反正今天也没有课，在宿舍躺着也没关系。
一路上，颜星旭出奇的安静，安静到我有些不可思议，我反而希望他能继续展现他的自大本色，说什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们别大惊小怪”之类的，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在宿舍安置好他后，我还得回操场那边跟班主任报告一下情况，此外，还要去看看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临走前，也就是我刚拉开宿舍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颜星旭叫住了我：
“夏夜吉。”
我回过头。
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的他，正用一脸……一脸我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我，然后，他从嗓子眼里用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
※颜星旭
从小到大从未这么丢脸过，今天真是槽糕透了。
在全校两千多人的眼皮底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然后还像个白痴似的抓着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我一回想起这些倒霉事就浑身无力。
太丢脸了，太没面子了，竟然在全校前出了个这么大的丑。虽说我这个人不是很在意颜面之类的事情，但这个脸真的是丢大了，堪称人生耻辱。
唉，真是无聊。
我用手掌拍着自己的脸颊，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刚才跟把我扛回宿舍的夏夜吉道过谢后，他竟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怪人，我是真的感谢他，没想到他平时对我怒目而向，关键时刻还是会伸出援手，真够义气的。
我吸了一口气，腿上的伤还在嘶嘶的疼。
其实我倒下去之后的意识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背后又来了一次猛烈的撞击，然后右小腿的后侧开始抽搐般的疼痛，我一回头，便看见腿上那血红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一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与此同时全身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我很怕血。
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什么人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扶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地说了什么，又或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没多久那个人就扛着我的胳膊往前走。然后是到了医务室之类的地方吧，好像有谁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也不记得回答了没有……总之，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正是夏夜吉把我搬回宿舍的时候。
理所当然的，夏夜吉就是那个帮了我大忙的人，他能不计前嫌地费劲把我弄回来，真是值得感谢。但是他听了我的道谢反而表现的非常奇怪，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然后几乎是夺路而逃。
我很怪吗？
搞不明白。
话说我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明明马上就要赢了，怎么现在我就躺在宿舍的床上了呢？难得一次我这么想做成功一件事情，结果却变成这样。
果然还是不该为那么无聊的事情努力的，全是白费。
夏夜吉貌似也弃权了。看吧，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无声地笑了。真是无聊。
“颜星旭。”
“颜星旭，醒醒。”
“喂，你还活着吗？”
“颜星旭！”
我睁开眼睛，宿舍里开了灯，照的我眼睛有些花。夏夜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床边，斜着脸看着我。
“……什么事？”我慢慢地坐起来。
他似乎很恼火的样子，不过脸上还是竭力维持平静的模样。他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我的手腕上戴着手表，不过我还是顺口问了。
“北京时间19点37分。”夏夜吉伸出他的手表给我看。
那又怎么样？
我大概是以一种很迷茫的表情看着夏夜吉，然后他就一副“我输了”的样子问我：“你不饿吗？”
饿？这么一说我确实感到胃空空荡荡的。啊，对了，我貌似已经昏睡5个小时以上了，现在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现在才注意到这点，看来我是睡得迷糊了。
“给你。”夏夜吉递过来一个便当盒，“随便配的菜，吃不吃随你。”他转身离开，走到我床铺的对面，也就是他自己的床边，坐下来接着说：“我刚才去看了运动会的监控录像。”
我知道礼源一中的操场边是装有摄像头的，但没想到它们真的有在工作，我一直以为那些东西只是个装饰而已。
夏夜吉又继续说：“那个证实了我的想法，你不是好端端栽倒的，而是被人撞了一下然后才失去平衡栽倒的。学校也调查过了，是个5班的选手干的，也就是当时和你离得最近跑第三的人。那个学生已经被取消了比赛资格，他之前获得的奖项也全部无效，明天这个消息就会在全校公布。”
“……你不生气吗？”夏夜吉看我不说话，开口问道。
“生气？”不知怎么，得知真相后我突然想笑，“我当然生气了，那家伙害得我颜面尽失，还让我见了血（这时候夏夜吉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现在要是在我面前说不定我会冲上去教训他。只不过……”我笑起来，“经过5个小时，气好像都消了。”
我又说：“为了一个小小的比赛就坑害别人的人，真是可悲。这种可悲的人，我实在是懒得再和他计较什么了。”
真是无聊啊。
夏夜吉听了我的话，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说：“很符合你的个性。”
我不再言语，低头打开便当盒。饭菜还是热的，而且虽说是晚饭，但菜色依然很丰富，有肉有蔬菜，搭配的五颜六色，看了很有食欲。
夏夜吉是个好人。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就顺口说道：“多谢你帮我买饭。”
这是句多么平常的一句话，没想到却起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夏夜吉一听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跳的我以为他疯癫了，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这里’出问题了吗？一天之内跟我道两次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啊？！
我一下子就愣了，愣了半响后说：“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啊？”
接下来夏夜吉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他几乎是想都不带想的就脱口而出：“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整间宿舍就寂静了。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夏夜吉发觉到自己的失言，马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对此感到非常的震惊和郁闷，我没有招惹过他，也没有和他结过梁子，怎么就成混蛋了呢？
我就看着夏夜吉，看他怎么解释，然后，接下来，夏夜吉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对我以往种种“恶行”的控诉，看他一条一条地列举我的罪状，揭露我的恶习，评判我的毛病……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习以为常的说话方式、做事风格还有待人态度在他看来都属于“目中无人”的范畴！老天，我顿感头痛欲裂，不禁蜷起了身体。
“难道别人也是这么看我的？”我问。
夏夜吉抱起胳膊，慢慢的说：“我不知道，但估计也差不多。”
啊……失败，真是太失败了。做人做到我这份上，也是不容易了。“目中无人”这个词怎么会和我挂上勾呢？我实在是想不通了。
莫名的尴尬气氛在我俩之间游荡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夏夜吉解释那都是误会，在如此深的误会之下，似乎任何解释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几分钟后，还是夏夜吉打开了话题，“话说回来，我在你看来又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啊……我想想。这一想，以往的种种片段都闪现了出来……
“一个有责任心但喜欢跟我作对的人。”这真是最符合夏夜吉给我的感觉了。
不过这回轮到夏夜吉愣了，他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地说：“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每次不都是你先惹毛我的吗？”
“惹毛你？”我惊讶，“我看起来是那么自虐的人吗？分明是你有问题吧，我不想参加的活动你非让我参加，我提出的建议全被你无视，你平时见了我也是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哪次跟我说话不是阴沉着脸？你这不是跟我作对是什么？”
“我……！”夏夜吉活像被口水呛到了，“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整天耸着肩一脸无所谓的说着‘无聊’‘无聊’什么的，任谁看了都有气！”
我又愕然，“我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我本来就很难对事物感兴趣，我从小就这样。”
夏夜吉则更为愕然。
我们又默默地瞪了一会儿，我突然意识到，我和他之间的误会那真是不一般的深……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真正地认识对方，了解对方，现在想一下子打破这个误会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搞定的……怎么办，这时候该怎么办？既然我们好不容易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内心对对方的想法说了出来，那，是不是可以先和解，然后再慢慢消除那些误解？
我举出双手做出投降状，表示我不想和他争执，“对不起，好像我是很不讨人喜欢……真抱歉，但我不是有意的。我们别再对立了，和解，好不好？”我向他伸出右手。
夏夜吉的表情再次表现了什么叫白天活见鬼，什么叫孙悟空大战奥特曼。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他从嗓子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但身体一直僵持着没动。我的手还可笑地伸在半空中，直到胳膊酸了，我才缓缓地放下胳膊。
这时候，夏夜吉的手握住了我快垂下来的手。
“真是奇怪的家伙……好吧，我们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