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也许是觉得困了,大家都倒在凉席上睡觉,只有一个小女孩没睡,一直坐着。
迷迷糊糊,玉兰在睡梦中,仿佛听到有抽泣声,然后翻了个身,没有理会,一会,抽泣声变成了嗡嗡的哭泣声。
“有什么好哭的,我都说了,没什么事,找个人担保,交点钱就出去了。”此时传来了同寝室一个女子不耐烦的吼声。
也许是听到这个声音,女孩哭的声音更大了。
“你还有完没完,昨晚就闹了一晚,听着心烦,都跟你说了,没什么大事,我都是第二次进来了。”女子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如此大的动静,玉兰也没有了睡意,坐起身,看见小女孩停止了哭泣,低着头静静坐着。
玉兰仔细打量着那小女孩,碎花衣服,灰色长裤,也许是两天没有梳理了,头发有点蓬乱。只有十五六岁的样,非常瘦小。
经过一翻吵闹,本就心事重重的大伙,都没有了睡意,在床台上围了一圈,聊起了自己的遭遇。
这里面除了有一个女孩是今天上午进的,其余几人都是昨天进来的,那位“二进宫”的女子看上去也只有二十来岁,穿着白衬衣,也许是第二次进来,经验丰富,所以在不停的安慰大家,从她的口中,玉兰也知道了自己被抓进来的原因。
原来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由于大量外来务工人员进城,广东的各地城市治安直线恶化,为管理外来流动人口,广东实行了暂住证,外来人员均要办理,不然就被视为非法居住,抓进治安管理大队,必须要人来担保,交了担保金后才能出去。
治安人员都是当地居民组织,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素质参差不齐,加之当时的社会体制又不完善,查暂住证成为了当地部分人谋财的手段,也成为了那几年务工人员的恶梦。
“要是没有担保呢?”一个女孩不解的问。
白衣女子翻了下白眼:“没人保,没人保就拉去修公路,搬砖头,等你把回家的车费挣齐后就送你回家。”
听了那女子的话,小女孩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哭什么嘛?大不了回去了又来嘛。”那女子不耐烦地说到。
女子的话并没有让小女孩止住哭声。
“你家是哪里的?”玉兰用她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到。
小女孩摇了摇头。
白衣女子跳了起来,大声道:“不会吧,小妹,连家都不知道是哪里的。”
小女孩还是哭泣,没有讲话。
“把你身份证给我看看。”
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你在深圳还有什么熟人?”
小女孩再次摇了摇头。
“有没有搞错,那你是怎么来的。”白衣女子继续问到。
“我是被骗出来的。”也许是哭泣,小女孩的声音含糊不清。
“妈哟,终于开口了。”那白衣女子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那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白衣女子接着问到。
又是摇头,虽说停止了哭声,但小女孩再次陷入了沉默。
“来,给姐姐们说说,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玉兰拉着小女孩的衣服,想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亲近的感觉也许会为这小女孩打开一扇窗,她说出心中的故事。
小女孩没有动,但确略抬起了头,怯生生地看着玉兰:“你真的可以帮我。”
也许是开始小女孩在哭,所以没注意,此时玉兰听来,她的口音有点熟,对,小草,跟小口音有七分相似。
“你家在贵州吧。”玉兰试探着问到。
小女孩第一次没有摇头,而是点头。
“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吗?”小女孩急切的问到,她那布满红丝的双眼透着深深的期盼。
也许不想磨灭小女孩刚升起的希望,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看到了希望,小女孩终于打开了话闸。
从她方言很重的口音里,在大家的反复询问下,身为四川人的玉兰终于明白了个大概,给大家当起了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