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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郭璇与独孤活之间的法力只在伯仲，暂时难分高下。青烟对黑雾，满天弥漫。
“妖怪，不许伤害我老姑祖！”郭笑虎和郭可突然出来喊了声。那独孤活愣了下，看着这两个小娃，哈哈笑了几声，立即收了法术，张开大嘴，将郭笑虎和郭可吸进肚子里……
我和如秋顿时吓得大声喊叫——伤心又愤恨。可怜的小虎和小可，你们没事跑出来干嘛？现在命丧妖口，惨恸至极！
郭璇大怒：“妖孽连孩童都不放过！”
“孩童怎么了？孩童更好吃。”独孤活笑道，“金童玉女，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郭璇听罢，又作法。独孤活道：“好，你个老人精，我送你上路。”这时郭春生从庄里赶回，如秋指着独孤活哭道：“他吃了小虎和小可，求神医快杀死他替小虎小可报仇啊。”
郭春生怒目一瞪，山羊须吹了起来。只见他飞也似的冲过去，举一掌推出来，独孤活躲避不及，被打中胸口，飞到墙脚……
独孤活坐起来运功疗伤，郭璇一棒挥过去，欲打碎狼狐。但见独孤活一口衔住郭璇的竹杖，狠狠地咬住。郭璇马上动身不得，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畜生！”郭春生念动咒语，但独孤活用力一嘣，竹杖被他咬爆。郭璇倒下，化成尘土，不留一点痕迹……
独孤活吃了郭笑虎和郭可，法力大增。郭春生斗不过，正要带我和如秋逃走。只是那独孤活怎么会放过？他化作一束黑光，穿过郭春生的身体，置他死地。郭璇和郭春生都打不过独孤活，看来是天要人亡……
碧眼狼狐独孤活杀死了郭春生，用黑袍卷了我和如秋溜走。后面，郭笑阳和郭芳等众人晚来一步，只能远远地追踪……
很快独孤活落地，却是狐山风景。狐山之上，本来草木稀少，时值冬天，更显凄凉。独孤活把我和如秋扔在地上，指着前边对我们道：“看到了吗？我的两个妹妹在那斗法呢！啊！”
我和如秋望眼过去，只见白夏和苏当相互缠斗，法术融融，难舍难分，不辨高低。原来苏当躲到狐山来了，怪不得白夏感应得到。
“大哥，三妹又要抢我们的东西。快来助我！”苏当喊道。
独孤活飘了过去，一掌、两掌、三掌将白夏打伤，镇摔到我和如秋的身旁。
白夏受了重创，全身颤抖。见了我和如秋，忍痛说道：“你们……快走！”
独孤活和苏当落身到我们三人跟前，道：“别痴心妄想了，你们走不掉的。”
“大哥、二姐，”白夏吞吐难言，“这是我们兄妹三人之间的恩怨，跟，跟他们无关……他们是无辜的，请大哥、二姐放过他们，可好？”
苏当已经把盒子交给了独孤活。“三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当嘲笑着说，“我们闹至今日之不快，全是因为一个张良玉，你怎么能说跟他们无关？”
“张将军对我有救命之大恩，小妹不会让你们伤害他。”
“三妹，你活了一千五百岁，就糊涂了一千五百年。”独孤活道，“张良玉救了你的性命，乃是缘于他前世害了你。因果循环，你何必对他心存感恩？”
苏当接着说：“大哥所言不假。实话告诉你吧，张良玉的前世便是那个娶了公主，害你气绝身亡的臭书生许承祖。当年张良玉一死以救你性命，你求我们替他报仇。我们本想告诉你，可是怕你伤心，一直没说。如今你与我俩恩断义绝，再不会于心不忍，便说与你听。”
“张将军之前是谁小妹忘了，但他为我丧命于长白山的那一刻，我终生不敢忘。他是许承祖也好，张良玉也罢，我都不许你们伤害他分毫！”
“那如果他是郭子仪的弟子东方胜呢？”独孤活愤怒地问道。
“什么？”白夏颤抖得更厉害。
“三妹，你最大的本事莫过于飞身和感知前后五百年，难道你感知不到吗？”
“是。”白夏道，“不瞒大哥、二姐，小妹误入时空隧道，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感知的本领大不如前。只是，我在梦里见过东方胜。”
“三妹，五百年前我和二妹复活，你横空出现，又把我们封印回去。而后你被东方胜追杀，难道你忘了吗？”
“大哥何出此言？”白夏焉道，“小妹从大唐而来，跨越千年，一直在狐山修行至今，如何在五百年前发生这许多？大哥、二姐，你们欲为难小妹，动手便是，不必再妄加罪责，诋毁小妹。”
苏当道：“三妹好健忘！五百年前你的所作所为我当是劫数，本不想多说。可是铁一样不争的事实，还请三妹不要抵赖。”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说了句。
“住嘴！”独孤活呵斥我，口喷黑气，又对白夏道：“旧账累累，且不与你算。但两个月前我们重生，你为何又不顾交情，将我俩打回原形。看到我们被三十几条疯狗撕咬，为何狠心见死不救？”
白夏咳了两下，说：“是。小妹把大哥和二姐打回原形，是怕大哥二姐伤害无辜生灵，真的万不得已。大哥二姐被狗咬而不救，是小妹知道那不是你们的真身……”
“够了！”独孤活打断白夏，“昔日种种已成往事，但你忘恩负义，屡伤我俩，实不能善罢干休！我独孤活念及旧情，且不杀你，只把你打回原形，受修行轮回之苦。只是张良玉转世，乃是种种因缘之源，不杀不足以雪恨！”
“不。大哥，小妹求你了。”白夏哭道，“他已经中了你的毒，无药可救，早晚是个死。大哥何必要杀他呢？”
“好三妹，我独孤活有仇必报，有恨必消。我们相交千年，你岂是不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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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独孤活要取我性命，如秋趴在我身上，挡住我。白夏力不能动，只得苦苦哀求。
“孽獐！”郭笑阳挥刀，急速坎来。身后是郭芳，还有武当山的七个道士——他们终于追到狐山，再晚一步，我就看不到他们了……
独孤活避开降魔刀，与苏当大战郭笑阳兄妹和七个道士。霎时间天旋地转，飞沙走石。二比七，双方斗了上百回合，狐山之上风起云涌，乾坤浑浊……
独孤活才腾出身，急忙往我这边打出一掌。白夏拼命一跃，挡在我前面，用她的身体接住了独孤活那全力一掌。白夏受掌力冲击，撞到我身上，与我一齐摔了好远好远。
白夏趴在地上，头抬不起来。她的手在发抖，双腿无力地蹭着枯草。我摇着她喊了几声，她只弱弱地呼吸，根本不能开口说话。
“你醒醒，白夏。”我亦觉得胸口剧痛，但忍忍也无碍。忽然白夏身体冒烟，从头到脚，活脱脱演变成一只白色的双尾灵狐。
独孤活又要飞过来，被郭芳拦住。我抱起白夏，揣在怀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死逃命……
“这种感觉……”白夏窝在我怀里，发出闷响一样微弱的声音。我没说话，只顾逃跑。终于，我们逃至狐山之源，蓝潭之上。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独孤活没有追来，但万一他追来了，前面无路，又该怎么办？
我还在犹豫不决，狐毒又发作。因为皮肉腐烂，把我疼得站不稳。我滚到地上，死抓身体，感觉身上的肉正在被蛆虫啃噬。
白夏从我怀里钻出来，圈着狐身，一口一口咬下她的其中一条尾巴。但见她血流不止，顾不得舔抵伤口，便努力吹出一丝仙气，将那脱身的尾巴化成一颗白色的丹药。
“快吃了它……”白夏对我说。
“我不吃。”
白夏没再说话，还在身上的尾巴延伸过来，顶在我的喉结下方。我被迫张开嘴巴，白夏再使劲一吹，那颗丹药便飘到我嘴边，“呼”一声掉进我嘴里，热热的直到腹中。
吃了白夏的尾巴，我不再难受。白夏元气将损失殆尽，鼻梁都是汗珠。她说：“我的尾巴虽解不了你的黑毒，可，可是能帮你续命，一时三刻，不在，话下……”
我泪流涟涟，爬过去抱住她。想到她对我千般万般好，我却总是误会她，冷漠她，让她心寒。这只脆弱的狐狸，只不过想报恩而已，却多遭劫难。回想往事一一，我只能痛哭，搂紧她——即使她是一只狐狸。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她，她只是一只狐狸而已！
许久，白夏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我们是在蓝潭上面吗？”她问。
“是的。”
“跳下去！”怀里白夏又道。
“我不敢。”我有恐高症，从小就有。
“相信我，跳。不然我大哥追来，就晚了……”
“嗯。”我闭上眼睛，纵身一跳。身体坠下，“扑通”一声，水花高溅。我和白夏缓慢沉入潭底，只觉水沁身心，温暖流畅。白夏由狐变人，与我接吻。她褪了衣服，卷作裳茧，把我们窝在里面。
我体内炙热难耐，居然把持不住抚摸她，迎合她的唇。终于，在蓝潭之底，我们完成了阴阳交合，达到了男女双修的最高境界……
白夏搂着我，冲出蓝潭。我们功力大增，要返回狐山山顶救如秋。
狐山山顶，郭笑阳、郭芳均已受伤，七个道士也只剩下一个。如秋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独孤活和苏当却止高气仰，早已杀红了眼。
“如秋，如秋。”我飞到如秋身边，抱着她呼唤。如秋只睁了下眼睛，又昏迷不醒。
“你们来啦！倒省我功夫。”独孤活道。
郭笑阳把降魔刀扔给我，说：“代我杀了他。”而郭芳也将诛仙剑抛给白夏。道：“刀剑合璧，斩妖除魔！”
我和白夏一刀一剑，与独孤活、苏当斗法。
“先对付二姐！”白夏对我说。于是我暂逼退独孤活，与白夏合力堵杀苏当。降魔刀和诛仙剑同时击出气浪，苏当承受不住，现出七条尾巴。白夏见状，连挥五剑，截了苏当五条尾巴。我再复一刀，又砍了一条……
独孤活打过来，我挥刀相迎。白夏一剑把独孤活的右手臂砍下，我见他仰头哀号，便举起降魔刀，自上而下，将他劈成两半。独孤活化成黑雾，烟消云散。我回身要杀苏当，却不见她。而如秋不知何时醒了，与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如秋站在那里。
“你是谁？怎么跟我一个样子？”一个如秋问。
“妖怪，你变成我的模样！”另一个如秋说。
“文，我是如秋。”
“文，我才是如秋。我才是。”
“老公，我是真的。”
“老公，我才是真的！”
我翻身飞过去，一刀劈了右边那个如秋。说：“你变得出她的样子，但你变不出她眼里的泪！”果然，倒在血泊中的假如秋现了本相——没有尾巴的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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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千年狐精死了，木盒子也重新回到如秋手里。但与独孤活、苏当大战之后，我真气消耗过重，被体内狐毒进犯，便又发作。
郭璇和郭春生仙逝，无人能镇此黑毒。无奈之下，他们把我送到龙城医院，接受化疗。郭笑阳说：“除非有那半颗九转还魂丹，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如秋苦道：“可惜那唯一的半颗九转还魂丹五百年前被狐精盗了去，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也许是上天要夺他性命。”
“其实还有一丝丝希望。”郭芳说。
“什么希望？”如秋紧问。
“如果能回到五百年前，从碧眼狼狐手中抢回九转还魂丹，不就有救了吗？”
“回到五百年前？那要怎么回？”
“明天晚上会有天狗吞月，到时候天维之门会出现短暂的时空缝隙，如果传说没错，人可以从时空缝隙中回到过去……”
“明天晚上？真的可以吗？”
“是的。十年之前白夏从狐山出来，我相信狐山就是时空隧道的所在。反正他无药可救，不如试试，也许会出现奇迹呢！”郭芳越说越投入，好像一切可行。
“我愿意试试。”如秋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我都不会放过。”
“你不可以，你只是个凡人。时空隧道里有旋风，我们都避不过，何况是你？”郭芳摇头。
“我去。”白夏飞进来，道。
“你去？”
“是。我去。时空隧道我走过，我能抵得住旋风。”
“但是……”郭笑阳略显担忧，道：“你打得过碧眼狼狐和九尾银狐吗？就算你能打得过他们，那万一时空隧道关闭，回不来了又该怎么办？”
“先不管这些，能回去便赢了一半，不回去那就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了。”白夏心意已决，郭芳亮出诛仙剑。交给白夏，说：“带上它，助你法力。”白夏接过诛仙剑，点头道谢……
次日正是十二月十号，农历十一月十六，会逢天狗食月。当天晚上，世人将看到十年一遇的唯美的红月亮。白夏告别郭家庄，偷偷回狐山了。我是听如秋说的，知道白夏要回到五百年前，我总是心神不宁，感觉要跟她永别了一样。
天黑了，大家都在等着看红月亮。我运功调神，避过如秋，纵身往狐山飞去……我吃了白夏的一条尾巴，拥有她一样的本领。不多时，狐山就在脚下。
月亮高悬，光照狐山。看到白夏立在狐山之嘴——十年前她出来的洞口。我降身下来，喊她：“白夏，别走。”
白夏转过身，只见她泪盈双眸，与月色同光。
“恩公，你来做什么？”她望了望月亮，叫我别过来。
“我不让你走。”我要走过去，她使出诛仙剑，远远一划。剑气冲来，我本能地用手相挡，只觉手臂疼痛刺骨。
“别过来。”白夏哭道。
我不顾手臂麻木，咬着嘴唇用力地摇头。
白夏又望了望月亮，这时的月亮已经被一个黑影吞食了边缘。我向前迈出一步，白夏仗剑指我。道：“别过来……”我不听她的，又迈出一步。白夏挥剑一划，气浪把我撞飞。我爬起来，摸了摸手臂，却又多了一道伤口。
“叫你别过来。求你了。听到没有，别过来。”白夏大声喊着，声音划破月空。
“不要，不要走。”
“我会回来的。”月亮被吞食了一半，白夏要进洞。我伸手，叫道：“别进去……”白夏回身又是一剑，我被她的剑气冲击，后退倒下。再抬头看时，只见她收了诛仙宝剑，闪身进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