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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城外的千重甲胄

走廊后方尽头的拐角处,一个穿着宽大白色长袍的人双手成叉状在胸前摆着从那里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那袍衣几乎要长得拖地了,更奇怪的事这个人居然还习惯性地把帽子也完完整整地戴着,朴素得让人不禁心里一颤,唯一的装饰是他左手的那块乌金手表。

“就知道光是台面上的那段时间是不足以考验两人之间的理解能力的,雷纳德,你刚才的表现就算是普通人看了也会打零分哦。”

“什么....!”惊讶得差点一头栽在地上,雷纳德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在他心目中从出生以来就从未以‘正常人’来看待过的古怪男子,不对,现在评价更新了,追加一个恶趣味跟踪狂的称号。“杰布斯特!你怎么在这里!”

“啊呀呀,错了,应该叫哥哥啊,虽然有一个你这样的不争气的弟弟我也很难为情呢。”

以调侃的口吻随意说道,男子继续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说什么!算了,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我正想去找你呢.....艾薇,这家伙....”立即意识到刚才不平常的事态,雷纳德对刚才随意脱口而出的艾薇的名字生生又咽了回去。

“杰布斯特....”艾德薇日似乎也被突然窜出的这个人吓到了,虽然刚才那股任性、不知道诞生于哪的气依然被削弱了很多,但依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话。

“啊,你好啊,美丽的艾德薇日小姐,好久不见。”温柔地笑着朝她打招呼,最后还不忘加上一个让雷纳德看了掉一地鸡皮疙瘩的媚眼。

“喂,你....”

“喂什么喂,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改呢,怪不得会惹可爱的艾薇小姐生气啊,而且生气是小事,如果在内心产生什么隔阂的话,可是很难再去治愈的哦”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相反,我到时很乐意帮助情侣调解关系啊,介于对象之一是我的弟弟,就打个折,给我当一个月的贴身奴仆怎么样啊雷纳德。”笑嘻嘻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杰布斯特已经走到了脸色极为难看的雷纳德身前。

“你去死吧....”

“比起我怎么样,你还是快跟她道歉吧,让女士等待可是作为男士的大忌啊。”

“都说了你别管了.....”雷纳德压低声音,由于他背冲着艾薇,便向杰布斯特做出了一个‘如果你全部看到了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已经道歉了的吧!’的表情。

“所以说的你无论从理解上来讲还是行动上来讲都是零分啊,艾薇小姐,我替我反应迟钝的弟弟向您道歉喽。”

“什么嘛......”艾薇低声在嘴边说了一句。心中大部分的情感已经转换为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不管怎么变沉默是必须的。

我......算了,雷纳德怎么就这么迟钝呢,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让我每次开口!

“快去吧,再去人家道一次歉。”

“就算你这么说也....”

杰布斯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之后以极快的速度隐蔽地朝雷纳德做了一个手势。

——真是输给你了,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哭完之后再做些什么啊,这种时候不用说也分明是该男士主动出击啊,少女的内心看似坚强,但一旦收到伤害可是极为脆弱的。

转过身去,杰布斯特的示意已经做得不能再明显了。

雷纳德绷住心跳加速导致的紧张,缓缓地径直朝艾德薇日走了过去。

“....”少女有点惊慌失措,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像是在等待什么,我......

两人间距离又缩短到了杰布斯特出现前的那一刻,两人之间没有对话。

艾薇..........对杰布斯特的手势还是有点怀疑,但是真的要这样吗...

不需要语言,直接主动出击吗.......

说起来,每次那种时候还都是艾薇主动的......果然还是心理原因不够淡定吗....

“雷...纳.....”少女的嘴唇微微颤动,脸庞从刚才开始就渐渐有些红晕。

干脆闭上眼睛,艾薇就这样等待着眼前....

“杰布斯特先生!不好了!”

这时,与一切的一切极不协调的声音突然插入。

可恶!居然在这种时候!——不知道这是原本在场的其中多少人心中的共鸣。

雷纳德急忙拉开与艾薇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对方也立即睁开眼睛压住难以形容的心境。

“有什么事吗。”杰布斯特面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语气极为罕见地冷淡。

“杰布斯特先生,威尔夫将军让您赶快过去......大事不好了.....”

一个浑身都绑着厚重护甲的兵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送信,到达时已经精疲力竭地差点倒在地上。

“说具体点。”从这个人的各项表现来推测肯定是有问题后,杰布斯特眉头轻皱,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同时脚下开始朝那个兵士所在的方向缓步移动。

“包括训练场在内的数十个地方突然出现异常现象,而且威尔夫督统目前还没有找到.....但更确切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事发突然,但周边地区可能是撒旦之刃的反应也十分明显......”

“我知道了。”斩钉截铁地回答后,白色长袍包裹的男子快速踱步离开。

这下要出事了,威尔夫那个混蛋还不知道去哪了,先锋军和全军的推进时间近隔不到24个小时,这种事态........

“走吧....”在杰布斯特的脸上看到少见到了极点的慌张,雷纳德一把抓住精神仿佛还处于恍惚状态的艾薇跟了上去。

“....等....”还没来得及再跟他说点什么,身体便已随着前臂受到的拉力而跟着他朝走道里最近的一处光亮跑去。

什么跟什么嘛.......

时间追溯到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前。

地点位于斯图亚特住宅区之外,相隔一段距离的训练场上,清爽的风吹过宽过的场地,然而这里却着实难以让人感到松懈。

在极为微弱的日出之光的斜射下,是战士们穿戴整齐的各种铠甲。

由主色调来区分,无论是从表面上来看还是实际所属的各个卫队依次整齐地集结在这里,大部分是袖标上色彩分明的队伍,这些兵士井然有序地按照指挥排列,他们是从十天前就来到这里的精良兵士,五个‘蓝血’家族的特佣卫队。

其中数量最为庞大的便是在<启示录>咒符发布会上的东道主,斯图亚特家族的近卫军团,虽然隶属于此形形色色的给类兵种都统称这个名字,但主要是分为两个从装束以及战斗方式都截然不同的队伍组成,身着胸前成V字状银灰色重装铠甲的是通常编制的战团,其中有从全国搜罗和挑选来的最优秀的战士,不乏大剑使,双剑士,中远距离的弓弩手,甚至是运用铳枪等各类武器的稀有兵种。

而另一支队伍就明显不同了,他们的身上没有铠甲,取而代之的是缝纫精致的连身袍衣,在数量上远不及第一支,但人人都身怀绝技,其中主要成员都是拥有斯图亚特家族血统的爵士。

“威尔夫。”远远地望去,一个骑在连鬃毛都被梳理得极为规整的雪白纯血战马之上的男子出现,年龄大概是在五、六十岁之间,他身披着和斯图亚特<启示录>特卫队相似的华丽袍衣,延伸之犀利却看似一个身货真价实的精英战士。

“法雷德公爵。”摘下分量沉重的钢盔,阵队中另一个气质迥异的高大男子行礼,他背后的大剑足有一般双手剑两倍之长,虽然威尔夫在王室下达的指令书中担任通常糸战团的督统,但本人却是一名实力不凡的<启示录>二阶‘结界’糸施法者。

“跟我就不必多礼了。”法雷德的表情稍稍变得随和,他习惯性地叼着的一个檀木烟斗感觉与其他的打扮十分不符,而且旁边的人也曾再三叮嘱过他骑马的时候就不要再抽了等等,但他却一直不以为然。

“大部分的军队都集结完毕了吗?”

“不,公爵,这里只是驻扎在附近所能调动的军队,尽管昨天连夜派人报告王室调通报撒旦之刃即将再度来犯一事,但遣派军队过来毕竟不像那群游手好闲的团查人员般随叫随到。”一边用余光估算着四周的兵马,威尔夫双手交抱在胸前说道。

“嗯,反正时候还尚早.....”像是打盹般地,法雷德的精神状态忽然又有了点晕眩感。

“您还需要休息的话就请回吧,这里现由我一个人盯着就可以了。”

“不,不。我这么早过来可不是为了来看一眼,更是因为有话要跟你说呢。”

“可是公爵,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

“有什么关系,先随便找人替一下吧。”露出随意的表情,法雷德无视一旁威尔夫用以抗议的推辞。“诶,那边的那个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嗯,就他吧。”扫视于阵队当中目光忽然一亮,法雷德伸手指向那里。

尽管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但精英的战士们一时间交头接耳,都在关注这个由法雷德公爵亲自推荐的临时指挥官是哪个幸运儿,说不定就是自己原来认识的哪个战友,威尔夫的铁石心肠是公认的没得说,要是私底下能巴结巴结新上任的督统,那想必以后仕途一片风光啊。

“您说这个人吗。”顺着大致的方向望去,威尔夫的视线落在一个肩扛硕大重锤的强壮男子。“不妨您说,这个人就是我带出来的心腹兵,体格固然没得说,然而谋略方面......”

“不是这个人,往后,那里........”

刚才被提到的男子白心里高兴了一下,一看法雷德瑞奇的指尖所对另有其人,便霎时一落千丈。

“嗯?.....哦!!您真是慧眼独到,斜后方的那个双手剑士,他可是我的嫡传弟子,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胜任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试练一下这小子,既然您......”

听到两人的谈话,一个脸上有十字伤疤的,旁边的人都因其散发的杀气而避而远之的男子,他原本冷酷到了极致的面容此刻在嘴角处略显一丝笑意。

“啊?不是,我让你看后边,哪!”依旧没有放下手臂,法雷德不耐烦地给威尔夫指向远望。

阵队中顷刻有些躁动,本是最有可能的两个人选,而且威尔夫将军也相加美言了,法雷德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公爵,可是后面没有人了啊?”

“你是瞎子吗,那不是人?”

眯起眼睛,威尔夫有些诧异地眺望远方。

“最后那个方阵,左数第二排第五个,就是他了!”

“第二排.......第五个....?那......”

威尔夫视线所及之处并不属于正规的守备队伍,而是相对而言用于打杂送信和跑腿的候补兵士,以无比不解的心态搜索后,他的视线中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就五官上说,可被评判为标准路人甲,丝毫没有任何将才之气,体格上来说,不仅身材并不高大,而且相对其他候补兵都瘦弱一圈,至于武器,在这个人身上仅发现一把不超过五尺长的短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我勒个去的...............那不是雷纳德据说因为不想早早就去参加<启示录>发布会而一次作为借口,去什么仪仗队挑的那个二把刀侍卫吗,叫什么西蒙奇?不对,是席奇斯蒙德!

“嗯,我觉得他非常合适,作为吾儿的骑士,应该在各个方面得到锻炼才行。”如是地说道,不知道是怎么胡诌出来的,这个人说得还一副倍儿有理的意思。

“这个....公爵......他吧........席奇斯蒙德是一个十分不着调的.....”

“哦?你是对我所看中的优秀将才不满意吗?”

“不,公爵,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订了,我,法雷德瑞奇斯图亚特,代表王室任命才武兼备的优秀兵士,席奇斯蒙德,为临时代替威尔夫的总督统,请大家听从其的安排,违者依军法处!”

“遵命!”法雷德一声令下后,全场官兵即可单膝跪地着附和道。

“好了,我们借一步说话,威尔夫。”对此时欲哭无泪的健壮男子说道,法雷德调转马头,纯血骏马的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无语地也翻身上马,威尔夫跟着穿出列队。

这绝对是绑架啊.........

“什么事会如此重要呢,如果这里真出了事情,那个临时督统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怎么会呢,再说出了事情你也会想办法解决的吧。其实要说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重要。”

“得了,我看我还是回去了....”

“等等...我开玩笑的啊。”

“好吧,不过下次请您注意方式方法。”

“话说回来,你听懂我刚才的意思了吧?”

“嗯?”

稍稍停止真正最无意义的闲扯,法雷德摘下叼着的烟斗,任凭烟随着风在眼前飘散。

“不过是希望你如今作为指挥官,能够知道一些关于开端的事而已,否则呢,可能这场战斗本身的价值也不过尔尔,没错,连着飘渺的风烟都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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