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初对着方知竞摇了摇头，非常自豪的说着：“这不都是证物吗？得提交。”
方知竞叹了口气，“那如果这包子没问题，你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What？”沈亦初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满载而归的双手，再看看一脸看戏的吃瓜师父，她低吼一声：“我们这是为了查案，得报销……”
“你觉得我们梁局是那种舍得自己吃亏的人吗？”方知竞继续温润的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刺激的沈亦初一下子就笑不起来了。
她怎么就忘了梁局那抠门的人啊！
沈亦初苦恼的盯着手里的两袋包子，又用手肘蹭了蹭腰间那个小包里的证物袋，沈亦初简直就要疯了。
她站在原地愁眉不展，方知竞则慵懒的斜靠在墙上，很没良心的欣赏着沈亦初的囧状。
他敢保证，如果此时林锋在的话，沈亦初肯定会被直接气炸。
“师父！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啊？”沈亦初秀眉紧皱着，拧成一条线，嘟囔着出声。
她最近是水逆吗？
不是欠钱就是在欠钱的路上狂奔着。
她想要得是挣钱啊！老天爷是不是记错了？
“走吧，说不定哪天你就凭借手里的这些东西扳回一局了呢。”方知竞的目的达到了，他站直身躯，长腿一迈，一手接过一袋便推搡着沈亦初离开。
沈亦初想了想，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号。
直到从鉴定中心回来的那一刻，沈亦初才恍然大悟。
“方知竞你站住！”
这是沈亦初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方知竞的名字，她的声音中还隐藏着些许怒气。
走在前面的方知竞微怔，他停了下来，转身，抬头看着正站在离他还有五步阶梯上的沈亦初，嘴角勾起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怎么？不叫师父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沈亦初怒不可解，她快速冲到方知竞面前质问着他。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最近为什么一天到晚的火气那么大。
她以前明明就是那种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能保持镇定的呀！
肯定是天气太热了！
嗯，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得问问你自己从什么时候才是做事慌慌张张，失了冷静。”方知竞不怒反笑。
沈亦初怔怔的看着方知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从姐姐的事情毫无头绪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师父，对不起。”沈亦初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木讷的道着歉。
遇事不能冷静思考，便容易慌不择路，最后将自己迈进无尽深渊中。
这是师父很早以前就对她讲过的，她以前一直铭记于心，也做到了，可现在……
“小五，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但有些决定一旦做了，那便是不会有回头路让你走的。”方知竞含沙射影的指着某一件事，语气如大提琴般低沉有磁性。
沈亦初知道师父想说什么，可感情的事情就是你情我愿，谁又能控制得了？
在南城足足等了一天一夜，终于拿到了所有的鉴定报告。
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彻底沉了下去。
报告上指出，他们所带回的其中一大部分包子馅都是属于人类的DNA，其余的才是猪肉。
林锋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带着受害人亲属赶赴鉴定中心，与方知竞和沈亦初接了头。
远远的，便听到了那一声声哭天抢地的哀嚎声，一时间大家都沉寂在一片被悲伤笼罩的气氛里。
一大行人，踉踉跄跄的互相搀扶着跟着林锋等人进来鉴定中心。
“我的儿呐！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呐，你才二十二岁就遭遇横祸，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其中一个受害人的母亲更是哭的肝肠寸断，脚步虚浮着，声音更是沙哑的可怕。
方知竞最怕的觐见家属了，所以在闻见其声的时候便悄悄退到了一旁躲清静去了。
沈亦初倒是也想躲，可法医部现在站在这儿的就她跟师父俩人，贾复有事先回局里去了，师父先遁了，她再走也不合适。
所以，最终她就只能拿着鉴定报告站在门口硬着头皮等着那行人越走越近。
“进去吧。”沈亦初的心底一片悲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着最平静的声音朝林锋说道。
林锋会意，接过报告便扶着其中一位年迈的老人一步一虚浮的朝里走着。
只见那位老人步履蹒跚，虽然他一路上不吵不闹，甚至没有主动询问过林锋只言片语，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但他经过沈亦初身侧的时候红了的眼眶，浮肿起的眼泡，无一不在证明着这位老人内心的绝望悲凉。
他大概在接到噩耗的时候自己在家早就偷偷哭过了吧。
他不过问只是不想早一步证实他的亲人已经离去的事实，他不哭不闹也不过是想在心里给自己留一个位置，告诉自己，他的家人其实并未在这次的受害名单中，心存一丝侥幸。
她，还活着。
沈亦初默默地别过头，也红了眼眶。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记忆却飘散回了远方……
——“默默，爸爸的小公主，你以后要在家好好陪着妈妈，不要让她再受委屈了好吗？”
——“放心吧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会保护妈妈的！”
小小的年纪里总是那么自信飞扬，总以为那个如长城般屹立不倒的男人会信守承诺，可结果呢？
爸爸，我好想你……
你和妈妈在那个名为天堂的地方过得还好吗？
是不是这十多年来真就如顾爷爷所说，你们在那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将你们分开了？
可我好孤独，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我，哪怕就是个梦……
思绪渐渐回笼，眼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的逃出眼眶，顺着眼角滑落。
脸颊上一片冰凉，沈亦初抬手一模，那是眼泪，冰冰凉凉的，就如同她此刻内心的荒芜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林锋一个人行色匆匆的走到了沈亦初所做的长椅前，居高临下的看了沈亦初一眼。
约摸一分钟后，方知竞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很凝重，但相比起林锋的怒火冲天，他的表情就淡然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