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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千寻)家中小白龙

如果是往常,六点多的时候,太阳准会像一位慈爱的绅士,用最温柔的光线将最美妙的早晨带到色彩斑斓的人间,然后顺着晨风,悄悄进入人们的梦中,将他们唤醒。可这段日子,太阳却像个极其粗鲁暴躁的野人,美妙的清晨早在它降临人间的那一刻,便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它刚露脸,就以最为沉重强烈的光线,蹂躏着村中的每一片土地,每一个生灵,仿佛在它的意识当中,就只剩下粗暴无情的中午了。

向来和善的山风,这段时间也如同戏台上的戏子,一下子换了另外一身装束,成了太阳赤裸裸的爪牙,阴险狡猾,叫人厌恶唾骂。

尽管如此,这样剧烈的天气变化,也丝毫影响不了寻音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这个时候,寻音已经叠好了被子,洗刷完毕,端坐在靠近窗台的书桌旁边,津津有味地阅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童话故事。

幻想类的书籍,在寻音这里,总是受到欢迎的,总会成为寻音最亲切的伙伴,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喜欢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寻音也曾尝试过,提早起来给家里人做饭。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身高和力量的劣势,限制了她在厨房里任何有效的烹饪举动。结果,有那么一次,她的好意却搞砸了一顿早餐,害得家人不得不将除去饥饿的任务转移对象,让妈妈重新煮过。

寻音的房间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显得非常整洁,这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心灵纯净、心思细腻的小女孩乖巧的外在表现。

但寻音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心中依旧保留着各种天真无邪的想法,这不,四面粉红色的墙面上,就七上八下、古灵精怪地贴着十多幅卡通画卷,画卷里边的内容,却几乎是漫画大师宫崎骏先生的动画电影《千与千寻》里边的一些画面。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迷上这部动漫电影,为什么对这部电影之中——千寻这个小女孩有着如此亲切的感觉,寻音也并不很清楚。

或许,是她那身朴质无华的穿着打扮,与千寻有些相似;或许,是她和千寻一样,姓名之中,都有着一个叫世人心动的字眼——寻;或许,是她的年龄与千寻相仿;或许,还有其他很多或许。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寻音梦里梦外,那位经常出现的银发龙角少年和那条银光小白龙。因为,在《千与千寻》的世界里,就有那么一位银发少年和那么一条小白龙,虽然,那位银发少年头上并没有龙角,但二者之间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于是,寻音就这样迷上了千寻!

自然,也许是心中本身就怀有某种渴望。

寻音忽然崇拜起千寻来,她忽然觉得,千寻是个不可思议的小女孩;她忽然梦想着,自己也能够像她那样,经历一次奇异之旅。就算不是什么汤屋之行,寻音也希望是次像样的历险记,希望自己能像千寻一样,结交各色各样,稀奇古怪的朋友。

当然,她最渴望的,还是那个梦中梦外的银发龙角少年,那条银光小白龙,能够出现,能够与她相识,能够成为她的知心好友。

可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它还是现实,寻音心里明白,那些都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跟千寻一样,也不可能像千寻那样。

至少,千寻还拥有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至少,千寻还拥有一位慈爱可亲的爸爸。

所以,每当想到这时,寻音的眼泪总会在鼻酸的那一刻,悄然掠过娇美的脸蛋。

“小寻,小寻,下来吃早餐啦!趁太阳公公还没发火,吃完妈妈赶紧送你上学去!”

注:“小寻”是寻音的小名,自从这个叫法诞生了之后,家里、邻居、包括学校,只要是知道的人,就很少再喊她的名字“音”了。

这是寻妈妈的声音,柔美而又温和,叫人听了非常舒适。

为了给小寻准备早餐,然后送她上学去,寻妈妈几乎每天早晨都要很早就起床,也不去理会,前一天晚上,到底干活干到何时,才得以上床安寝。

听到妈妈的呼喊声后,小寻赶忙抓起挂在胸前的金色长哨,吹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金色长哨有尾指般大小,金黄色的外表,非常精巧,头端有个洞口,一条粉红色的小绳紧紧地系着。这是四岁生日那年,爸爸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并一再嘱咐她,以后如果与家人分开了,就吹响长哨,好让家人知道她的位置或作为回应也可以,至少,家人心中有数。

小寻吹响长哨后,便将书本收好,整齐地放入粉红色、背部印着《喜羊羊与灰太狼》图案的小书包里。提起书包后,小寻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房间,一转弯,“噔!噔!噔!”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寻妈妈正摆放着早点,抬眼看到小寻一脸欢快地走了下来,笑着说:

“小寻,快过来,看看妈妈都给你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一眼望去,那是一张橙黄色的圆形木桌,桌面上印有一幅清新宜人的蓝天图案。此时,桌上已经有规律地摆放着几样精美的早餐,一时间,将这片空阔的蓝天点缀得缤纷亮丽,生意盎然。

或许,这样的点缀,并不能成为艺术家们心动的作品,但它却包裹着母亲对女儿那份浓浓的爱意。

小寻将书包放好后,便毫不迟疑地来到了桌子边,寻妈妈见到,眸光晶亮,面含笑意,便试着用一种文雅的方式,将自己的作品一一介绍了出来:

“瞧,鸡蛋豆浆,营养又健康;鲜艳苹果,病虫远离我;洁白馒头,脾胃天天牛!呵呵,小寻,怎么样?妈妈的作品?”

寻妈妈说着,便朝小寻投来一抹清澈柔和的微笑,眸光之中,几丝期待悠悠荡漾着。

寻妈妈苏小环30未到,细致的柳眉之下,一双迷人水灵的眼眸,炯炯有神,柔媚清丽;皮肤雪白如霜,细如凝脂,五官端正秀美,娇艳妩媚,宛如天仙般,迷人心神;一顶秀丽柔艳的长发,很随意地接受橡皮筋的处理,搁置在背后,朴质中,自然之美隐隐浮现;整个装束,仿若一酝陈年的老酒,淳朴浓郁而又香甜可口,谁见了谁都会当即失神,陶醉其中,留连忘返。

独揽家务的重负虽然使她憔悴了不少,岁月的伤痕,也层层在她脸上沉淀,但却抹杀不了她那张鹅卵形面容之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温存清艳的妩媚。

寻爸爸失踪了之后,虽然未见其尸体,可村里人都认定他已经死去。于是,便有不少亲戚朋友都来告诫她,不要重蹈覆辙,不要重走她母亲李秀的老路,劝她趁现在还年轻,还有那么多追求者,为何不考虑再婚,这样也好有个伴,也多了一双手照顾残疾的女儿,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

但是,寻妈妈却总是婉言谢绝了,因为,在她心中,永远都只能容下一个男人,一张竖毅的面孔,那就是她的丈夫——寻月。

她总是说,她的爱这辈子只能给她丈夫一个人,就算丈夫已经不在人世,就算夫妻俩已是阴阳相隔,她也愿意为他守寡一辈子,她将自己对丈夫的爱,全部倾注到宝贝的女儿小寻身上。

况且,她的丈夫现在也只是下落不明,只要见不到尸首,她永远都深信丈夫还活着,永远都深信,终有一天,丈夫寻月还会回来与她们团聚。

事实上,这无意间也可作为她与母亲的一个相像之处。

对于妈妈的一番苦心,小寻自是毫不犹豫,当即便带着甜美的笑靥,连连点头,作为回应,笑靥中既包含着满意,也包含着对母亲丝丝的感激之情。

寻妈妈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不过,她似乎还不满意,只听得她又温柔地鼓动道:

“这种微笑可不能当作点评结果哦,最多也就三十分,要是你能高高兴兴地把它们通通消灭掉,妈妈的早餐才能算是成功,来,快尝一尝吧。”

寻妈妈说着,便伸手从桌底下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小寻坐下。

“呃,呃。”

小寻看着,沉吟片刻,眸光微闪,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顺从妈妈的意思。下一片刻,她却“咚咚咚”跑到桌子另一边,拉开另一张椅子,然后自己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抬眼便向妈妈投来一片欢喜自得的神色。

寻妈妈看着,不由得摇摇头,微敛柳眉,露出一脸苦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动手把早餐挪了一下,然后,坐上自己拉出来的椅子。

这时候,小寻似乎想到什么,忽然伸出小手来,指了一指旁边那张精美的古褐色木椅,那是外婆向来的座位。

“呃,呃。”小寻看着妈妈,发出两声,代表询问。

寻妈妈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小寻想要表达什么,便柔声说道:

“哦,外婆嘛,她很早就出去了,说是约了位老朋友,可能会晚点才回来,她让我们先吃早餐,随后,给她留点就可以了。”

寻妈妈不再看小寻,而是专注于手中的鸡蛋,剥好之后,伸手递给小寻,又说道:

“给,听外婆的话,我们先吃,吃完妈妈好送你上学去,顺便到厂里去看看。”

“呃。”

小寻微微点头,应了声,连忙伸手,接过妈妈递来的鸡蛋。

却在此时,明丽的光线下,清幽小屋里,一片银光掠过,一个银发龙角少年,身着一袭白色袍装,面带丝丝微笑,眸光柔情似水,注视着小寻,微微点头。

小寻无意间看到,登时便怔住了,可她一晃头,一眨眼的功夫过后,刚才那银发龙角少年又凭空消失了。

依然还是明丽的光线,依然还是清幽的小屋,却不见那银发龙角少年。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幽境,从她五岁那年,在她爸爸消失了之后,便频频出现,又频频消失。

带给小寻的,既是惊讶,又是莫名的失落,而当《千与千寻》,这部动漫出现在小寻世界里头后,复杂的思绪之中,又徒增了些许迷茫。

寻妈妈见小寻眸光飘乎,面色无泽,若有所思状,便温柔地喊了她一句:“小寻。”

小寻听后,忽然一惊,如梦初醒,怕让妈妈看出自己心头的迷茫,便“呃”了一声,点头,一笑掩饰过去。

寻妈妈以为小寻是想念外婆了,才会有些失神,又说道:

“不用担心外婆,外婆好好的呢。”

小寻听后,摇了摇头,应道:

“呃,呃。”

随后,却假意吹了吹豆浆,想让妈妈以为自己失神,是因为豆浆太烫了。

却没想到,妈妈看了,心头一震,脸色微微变了样,连忙问道:

“怎么,豆浆很烫么?”寻妈妈顿了一下,眸光一闪,继续说道,“不会吧,妈妈已经盛了很久了,也许,是这天太热了。这样的话,妈妈明天要早点起来做才行!来,让妈妈帮你吹吹。”

寻妈妈说着,便露出一脸认真神色,伸出手来,要去端小寻手边的豆浆,当然啦,这也有可能是她故意的。

小寻看了,急忙摇头,答道:

“呃,呃。”

看样子,小寻倒真以为妈妈真有此意了。

这会儿,小寻将整碗豆浆抓在手里,侧了侧身,连连摆头,不想让妈妈碰到。

为了让妈妈相信,这豆浆并不烫或已经不烫了,这早餐非常美味,很合小寻胃口。

小寻眉眼一开,立刻便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蛋,嚼了嚼,又猛喝了一大口豆浆,缓缓地吞下去后,红润的脸蛋上,随即露出种种幸福的快感。

寻妈妈看着,不由得又是一番苦笑,连忙说道:

“好啦,好啦,慢着吃,别咽着,不然妈妈可要伤心啦。”

“呃!嘻!”

小寻这下脸含傻笑,满意地点点头,什么时候,小嘴边上,竟沾了些浅黄色的颗粒,宛如朵朵盛开的小花,看起来,更是惹人怜爱。

寻妈妈见了,不禁一笑,微微敛了下眉,从一旁抽来了一张餐巾纸,起身,轻轻地帮小寻擦拭。

忽然,小寻也“咯咯咯“地笑了。

这一刻,因为这对母女俩温馨甜美的微笑,这所简洁的房子,顿时变得如同仙境般,神圣、清幽、淡雅、怡人。

蓦然间,依旧是在明丽的光线下,依旧是在这简洁清雅的小屋中,却在小寻身后,寻妈妈眼前,一片银光掠过,那银发龙角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他面带微笑,神情悠然,他看着寻妈妈清丽无方的面容,又听着小寻甜美怡人的微笑,眸光微微,若有所思,看来,已是醉倒在这花一样的世界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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