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商人来到广州后,会被固定圈在十三行,不许随意走动,连一个身无寸缕的乞丐都能以上国草民的姿态看着这帮衣着华贵的洋人。因此,这些西洋商人在螨清一直过着很不体面、没有尊严的生活。
有鉴于此,早在1830年,47名去过螨清却备受屈辱的英国商人起草了一份致英国下院的请院书,要求英国政府“能采取一项和国家地位相称的决定,取得邻近中国的一处岛屿”,从而把对华贸易“放在一个持久的、体面的基础上”。
这份请愿书说的很婉转,其意思是:英国作为一个称霸海上的国家,武力值在世界排名中可是杠杠的。而今我们这些大英国的商人,却在清国这只小丑般的肥羊面前受尽侮辱。哪有弱者制定规则给强者、并将强者侮辱地“五体投地”的道理?因此,我们希望政府通过战争的方式(和国家地位相称的决定),从螨清的领土中割取一处邻近螨清的岛屿,供我们商人在那长期居住,以方便我们进行贸易,从而为陛下和政府贡献更多的税收……
这封请愿书让英国政府对自己子民的悲惨遭遇而哀伤、愤怒,但并不足以让英国政府发动对另一个国家的战争。毫无疑问,那些头脑正常的议员都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英国作为一个岛国,军队仅有20万,既要维护其他殖民地的稳定,俗称维稳,又要保持本土军力防着其他的“兄弟国家”。
因此,如果发动对螨清的战争,英国可能面临军队不足的局面。而且,发动一场针对远在东方、幅员辽阔、海岸线长的“大国”的战争,单军队的补给这一项极有可能让英国得不偿失。
当然,随着胡夏米等鹰派人物侦查到的关于螨清的各种情报被送到内阁,英国政府逐渐动起了用打炮轰开螨清国门的心思——和平手段已经被马戛尔尼和阿美士德证明是没有效果的。
1839年8月7日,禁烟消息被快船传回伦敦,宛如一颗炸弹被扔进男厕所里——引起公粪了。鸦片利益集团和纺织利益集团则跟打了鸡血般兴奋——机会来了。
而巴麦尊子爵则兴奋地直搓手。抽,是一种生活艺术;找抽,是一种生活态度。你一个军队弱的如同土鸡瓦狗般的国家居然敢摸我大英帝国的虎尾巴,这不是找抽吗?
当然,还有一个让鸦片利益集团兴奋的原因是,虎门销烟后,鸦片价格比之前上涨了好几倍,于是——
莱尔斯特酒吧。
“叮——”
麦赞臣、查顿和比他们小一辈的乔治三人的酒杯一碰,而后一饮而尽,以庆贺虎门销烟后鸦片价格噌噌噌地往上跳,从销烟前的五百银元每箱涨到三千银元每箱,而查顿洋行的伙计抓住这个时机,将积累在澳门的鸦片一售而空,赚得盆满钵满。
麦赞臣咧咧嘴:“可惜啊,这个价格维持不了多久,等其他伙计反应过来,价格也要回落了。”
查顿大笑,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足:“无妨,回落了还有得做。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将剩余资金投资到哪个行业去。查尔斯,纺织业如何?哦,满清帝国销毁鸦片,可是得罪了很多人,还会被很多人利用。之前,马戛尔尼先生和阿美士德先生的两拨使团没能打开满清更多的商埠;现在,陛下政府很可能要通过火炮来完成。一个四万万人的市场,想着就让我兴奋。”说到这里,查顿笑了起来。
乔治倒满酒杯,道:“你会后悔的。我家在几个星期前他已经将纺织厂卖掉了。”
听了乔治的话,查顿愣住了,心中不禁对投资纺织业。他向来对乔治的预测很有信心的。
思考了几秒钟,查顿疑惑道:“我想知道原因,有什么因素值得让你顾虑呢?这一次我们鼓动议会通过针对螨清战争议案的压力会小很多,莫非你还担心我们的军队虐不了清国佬的辫子兵?”
麦赞臣接口补充道:“那些被迫交了鸦片的家伙不会甘心的。义律先生用口头约定将商人的损失转嫁到政府身上,那些议员不会同意让纳税人的钱去补贴走私犯的损失。我们这次可以争取到更多的人,再次鼓动战争。那么,我们打开清国佬这个大市场的机会很大。”
乔治小喝了一口酒,道:“那么我问你们,你们凭什么看好螨清这个市场?”
查顿道:“我已经说了,这个市场很大,接近四万万人。只要他们每个人只买一件我们生产的东西,我们就发了。”
乔治道:“我很遗憾,朋友,你还没完全了解这个市场。如果你看过马戛尔尼的作品,你就知道,这个专#制的国家,只有穷人和富人。而他们的统治者,不知道、也不会藏富于民,只会尽一切手段无差别地剥夺这个国家里的富人和穷人,还要让穷人过着穷日子却不会反抗这种不公的社会。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穷人根本没有能力消费其他东西。”
“你看到这个帝国不停地购买鸦片这种奢侈品,就认为这个国家的购买力很强大。但这种购买力是属于富人的,跟穷人无关。穷人一个月所赚的钱,还不能买全所有生活必需品,又有多少钱去买鸦片呢?”
“这就是你们面对的市场,一个人口很多,然而大部分人都没有购买力的市场。这与这片土地的贫瘠与否无关,只与其文化有关。”
“所以,这个帝国跟美洲不同。我们不能根据这个大市场来安排我们的生产。如果相信我的话,建议从事矿山、能源、铁路等方面的投资吧。虽然火车这玩意现在的安全性有待检验,速度也不让人满意。但是,我相信,它在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我断定,未来是能源的时代。这是我们的机会。”
查顿、麦赞臣听后,互看一眼,心中庆幸不已。
查顿道:“谢谢,查尔斯,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麦赞臣道:“好在我们有查尔斯这个顾问,否则,我们会犯下一个愚蠢的错误。看来我们与东方人贸易,一定要先了解他们!让我们为查尔斯的智慧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