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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们去厦门吧

春天一过,当世界开始渐渐卸下厚重的色彩时,人慢慢地也开始变得明朗。鸟语花香的五月,天气格外宜人,很多人都会利用这个时间,去个不算太远的地方,探亲或者更多地,去旅游。特别是生活开始独立又时间过剩的大学生,虽然经济还不足以让自己玩得多high,但借着天南地北,同样也读着大学的高中或初中同学的便利,也足以开开心心地去,高高兴兴地回,顺便欣赏其他大学的风采,品尝各地的食堂伙食。

浩祺就是在这一季节发出去厦门的邀请帖的。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向浩祺,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某班的班长,是校旅游协会的理事。去哪里玩,怎么去——这是他的强项。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星期六的上午十点,我正躺在床上看小说,燕子已经去兼职了。周末一到,除了常去兼职的燕子,我们宿舍的人都习惯了晚起,有时甚至睡到中午,然后结伴一起去吃个brunch,或者打包回来一起吃。

“五一长假你们有什么打算?”浩祺直切主题,我注意到他问的是“你们”。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你们”无非就是我和燕子,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借着问我来了解燕子的去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忽然涌上一阵火气,很是不想给他答案。

“你是指我们宿舍的人吗?洛神花打算回家,阿甘可能会去海南,我,还没打算。”我故意略去了燕子,漫不经心地说。

“你们宿舍不是有4个人吗?欧阳燕有什么打算?”不得已,浩祺最后只好直接这么问了。

“不太清楚,我是说,她目前为止还没有宣布自己有什么计划。你是有什么重大策划,想要我们加入啥?”不想让他太失望,压制着火气,我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说出了燕子的情况。

“那,我们去厦门玩吧。我已经策划好了路线和食宿,只要你们去,我现在就可以定下来。帖子,我过会儿给你两张。”浩祺当机立断,一副俨然我们就会去的样子。

“你就觉得我们回去啥?”

“那你是,不想去?”

“也不是,就是没想好。你说说看,去那有什么好处?”

“看看大海,感受下异地风光,尝尝当地小吃,还有免费的导游。”

“真的?那导游是当地人吗?”

“到时你就知道了。”

“切——卖什么关子?!”

“去吗?”

“好吧,那你来我宿舍吧。到了楼下的时候打我电话。我住在西苑1栋,下了坡就是,楼前有一大片草地,很好找的。”不想走太多路,我干脆让他把帖子送到楼下来。其实我更想他送上宿舍,只怪宿管阿姨把门口的“男生免入”条规执行地真的可以给她颁金牌了。

“行,那我差不多就会过来,没情况的话,先这样。”

“等等,等等,等等,”我忽然想起,今天周末,燕子因为直接出门,没给我带早餐。

“我还没吃早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来送帖子的时候,顺便帮我带早餐吧。一份拌粉,加辣。”

下楼取早饭和帖子的时候,我想起了常常能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的场景:望着门口方向静静等在外边的男生,端在手心,包装简易却严实的食物袋,快速下楼的女生,以及当我进入宿舍楼时,回头看到的那个大大的温暖拥抱。

我快速地下着楼,拖鞋因为频繁地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嗒嗒声很快响彻在楼梯间,那一刻,我的心里涌起一丝淡淡温暖:要是每一天,有个人在下面等着,那该有多好?

一楼的门口,浩祺已经等在了楼下,五月十点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青春的朝气炫目地显现,看到我后,他笑着走近了门口,很奇怪,宿管阿姨这次居然没有大声斥责。

“这是给你和欧阳燕的,你收好,记得早点给她。喏,还有你的早饭。我先走了。”说完这些话,他转身便准备离开。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恍然想起,十二年前也是那样一个背影。

“你是没人要的鼻涕虫,没人要!你爸爸不要你,你妈妈不管你。我们不跟没人要的鼻涕虫玩。”

“你爸爸才不要你,我爸爸没有不要我,没有!”被孤立的小女孩急了,慢慢地哭了起来,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事实,“我爸爸没有不要我,我爸爸没有不要我。”

“你爸爸就是不要你!”

“没有!”小女孩尖锐的声音忽然高了一个音调,她抬起双手,用力推了一下眼前刚刚说完话的孩子,猝不及防,那孩子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推我!没人要的鼻涕虫居然敢推我!”坐在地上的孩子立刻爬起来,号召着身边的其他孩子一起打她。伙同的小孩们面露惧色,但谁都不想被挤出在这个群体之外,也就都或多或少地加入了自己的拳脚。

“住手!你们都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就在此刻从天而降,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同样稚嫩但却满脸正义的脸,因为怒气,他眉头微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她是没人要的鼻涕虫,她还推我。”为首的孩子理所当然地居高临下,但显然被眼前这个高自己两年级,也高自己一个头的男孩子震住了,说完这句话,他知趣地领着其他小朋友前往了别处。

楼上某扇窗户这个时候也忽然打了开来,“浩祺,在那干嘛呢?快把酱油拿上来。”

“哦。来了。”男孩抬头应了声,准备走,犹豫了几秒后,他弯下腰说,“去我家玩吧。我妈正在做红烧全鱼,很好吃的。”

小女孩擦干眼泪,点了点头,男孩带头走在了前面,阳光下,挺拔的背影满满的投射进女孩的瞳孔。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不是那个整天挂着鼻涕的小女孩,但男孩的背影,却永远烙印在了我记忆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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