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散不去的宴席,没有消不去的狂欢。如果人生可以看做一部戏,那么,无论台上台下,终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刻。抑或生命里有种陪伴可以久远一些,仿佛鸳鸯;又或者有种唯美,可以在二十四桥上出双入对,也不过流星,短暂绚烂后便消散。
方一凡漫无目的走在深山之中,这里多是灌木荆棘,他身上又无什么利器,不便走在林中。一来是为了躲开野兽攻击,二来在林中不好辨别方向。还好不久,他便寻到了小溪,顺着溪流而下,渴了便喝口溪水,只是平常吃食较为勉强,只能寻些野果充饥。
原来,当初岳小毓猜测没错,那在神通所化的苍穹在崩溃之后,出现的黑光果真是个通道。这通道说白了,就是一个传送阵,可以把里面之人瞬息传送到极远的地方。两人经这么一传送,果然又落入了尽是山头的密林之中。不过,他们落脚之处,显然不是阳城附近,也不知这诡异的传送阵法,将他们传送到了何处。
刚开始时,岳小毓不断的拍打方一凡的身体,还不断问及两人的一些事情,担心他是不是被人占据了神识,也就是极其厉害的夺舍。不过方一凡解释没有,他那时只是暂时的被某种东西控制了身体,在轰开那双九瞳天目后,附在他身上的神识,又消退而去。所以现在主导他身体的,还是他自己。
岳小毓一听也便释然,那神秘人道行高到何种地步,这方一凡不过一介草根,其身体根本没有仙胎,怎么可能入得了那等层次人的眼。
两人在林中且休且养,毕竟岳小毓受伤颇重,必须得到大量的休息方可。不然的话,以她这等厉害的身手,早就飞出了林外。在方一凡眼里,可早就见识了她的手段。他可不信前者的道行,斗不过那头白色妖虎。
然而此番遭遇,还是有多少可惜的地方。据岳小毓道,她本以为这神秘的洞府中,应该藏有不少的丹药良方,不料费了一身力气,只见了两个似人非人的天煞二将。除此之外,还差点被九瞳天目所波及,差点命丧那里。
当方一凡被问起有什么奇遇的时候,他脑海里尽是吸收易典之后,出现的那个画面。不过此事,那画面中之人早已告诫,万万不能告诉他人。是以岳小毓这数天的相伴,虽然让两人感情有了深厚,但也决计只字未提此事,只支支吾吾了一番,都是无关痛痒的话语。后者见这般,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也便作罢。
不过,方一凡隐隐觉得,当初占据他的身体,和那九瞳天目对峙的,并非画面中的那人,而是另有其人。只是若说不是,那这如同天人般的人物,岂不是一只存在洞府之中。之所以没有对他和岳小毓下手,是不是想借他们之身,引那九瞳天目出来?
方一凡越想越心惊,后来岳小毓问他在其昏迷的那些天里,他是怎么找到那些药给她服下时,他心中的那些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当初伸手入她兜中,不小心碰到的地方。
他这么一变色,岳小毓便追问越紧。无奈,他只好编了个小慌,说是她自己拿出来的,可能是昏迷之际,神识恍惚中没有记得真切而已。
最后,岳小毓问他有没有哦看到她的相貌的时候,这下他连忙摆手,一脸肃然的说道没有。岳小毓哦了一声,听不出心中悲喜。
于是两人在那不知所处的深山之中,又风餐露宿了几宿,这岳小毓看似刁蛮,实际上很爱说话。虽然身子欠佳,可一路上还是说个不停。无奈,方一凡每每假借出去寻食,费了大半天才回来一趟,以此想图个耳根清净。
一日,突然鹰鸣不止。方一凡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上方有十数只之多的苍鹰,盘旋不止。正疑惑之际,看见岳小毓霍的站起身来,欣喜道:“是我爹爹寻我来了。”不过这话音才落下,她又如泄了气的气球,无力的坐下来。
方一凡不知她是何意,心道这不是好事么,她家既派遣人力出来,两人正好能借机走出这荒山野岭,岂不是好事一桩?
不料岳小毓神情悲切,道:“你不懂的。等下我就要走了,你千万别跟着我。我爹若是见了陌生男子与我在一起,非把你撕烂了不可。你好生在这里等上几日,等我安顿好了,再找人来接你。明白么?”
方一凡听了还得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她都这么野蛮了,谁想到其身后父亲,会蛮横到什么地步。于是连忙点头,表示决不跟去。
要知道,这几日来天气炎热,她女孩子更是喜爱干净,一日必得冲洗一番。可入水又怕遭到别人窥视,所谓别人,不过是方一凡罢了。便在入溪水玩耍之前,必定要把后者打晕了,才放心下去。依他性格,自然不会偷窥她的样子。只是这刁蛮女性格入骨,凭他再怎么解释,都难逃厄难上身。
岳小毓见他这般,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旁人或许道她登下可能话语离殇,不料却话锋一转,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刁蛮女的作风,道:“兀那呆子,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掀开我的面纱。”
方一凡只道她要发作,不说他真的没有碰过,便是真的掀开了,肯定打死也不承认。
“那你想不想看看我长的是什么样子?”岳小毓突然低下声去。
方一凡转念一想,自己自然是想看她的模样的,他性格淳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且数日已过,那在洞府中遇到的奇异之事,也忘记的七八分了,于是便道:“自然是想的,不过我看你蒙着面纱,肯定有你的苦衷。不过,我方一凡绝不是那种以貌取人之辈。”
说话之时,他不单是忘记了九瞳天目和易典男子之事,便是连见到后者洁白下巴时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一心回到最初,以为岳小毓样貌丑陋的想法中去。
岳小毓这么一听,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想发作,可听到他想看自己模样时,到底是少女情怀,心中又喜了几分。于是便伸出右手,在镶金蓝袖缓缓脱落间,裸出的白皙数指牵住薄纱,慢慢的一拉,整个面纱便如褪去的窗纸一样,被风悠悠吹落在地。
在方一凡看去,随着薄纱渐落,是如同芙蓉出水一般的惊世容颜。
琼鼻丹凤眼,樱唇花颊翠。
一笑倘若融化雪,一颦似凝春秋媚。
这一看,方一凡不禁看得呆住了。眼前的这少女,与方少姬相比,可谓是平分秋色而不落丝毫下风。若果方少姬的美丽,如同九天神女一样来得窒人,那么岳小毓的羞花之貌,则是充满妖媚之感。
两种美丽似乎天生对峙,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得方一凡有了失态的尴尬。就在他失神之际,耳边玲珑声音悠然响起,定睛看去,却是岳小毓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一个跃身,引出了蓝色仙绫,远远的飞走了。
方一凡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抓住,无奈只是徒劳无功。想起这数日来得陪伴,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那心中滋味,自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说起此事,不知不觉岳小毓已经离去三天。方一凡只在两人分离之地,呆了半天,便起身离开,想来她家中背景不是一般,若是想寻自己,定然也会很容易。又因思念家中亲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杂汤,便欲凭借以往深山中的经验,看能否找到熟悉的路途。只是数天过去,眼里着日薄西山,又一天就要过去,他还是找不到一个熟悉的山头。
叹息之下,便走到小溪旁边,干脆脱去了鞋袜,卷起两袖便走到过膝水处,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炎炎夏日,这溪水便如同甘霖一般,一身的疲倦登时便去了几分。
“大师兄,我们这一行,不但没有收服那畜生,你还受了伤。要是师傅怪罪下来,那可得怎么办是好?”
就在这时,在那小溪转弯之处,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