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耗子!”清脆而急促的稚音在院外响起。
“哦?!来啦!”小王昊从发呆中惊醒,猛然记起今天可是这疯丫头第一次参加村里测试的大日子,于是赶紧将手中的一块八角形的小饰件贴胸挂好,拽起一脸惊恐想要躲到桌子底下的云豹,跟屋里的柴叔打了声招呼,一阵风似的向院外奔去……
目光追逐着园中远离的身影,屋子里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一双孔武有力的手紧紧的交错在一起,一袭青衣的而立之年的男子微蹙着眉头神情有些恍惚,“昊儿已经快七岁了!不知道大哥和嫂子,你们现在处境如何啊?”
……
“大哥!大哥!有事急报”军帐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哗”的一声,帐帘被掀开,一道人影闪进帐中,在案几前双手抱拳施礼。王超将手中的笔丢下,赶紧从案后起身,抢出一步,双手搀扶道:“青衣,你我兄弟,不必多礼,什么事情?”
“大哥,嫂子就要临盆啦!老夫人请您赶紧回去!”
“青衣,待我将此间的事情安排一下,即刻回城。”
天都城外的官道上,在晨曦的薄雾中,远远的两道黑色的身影犹如利剑一样刺破长空,转瞬间来到了南边的城门口。两匹异常神骏的黑色云豹上,端坐的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王超两人。
待到进城之后,王将军放缓步伐,一边含笑着和周围的人群打招呼,一边向沿着中央大街向城主府前行……
天都城的中央大街两侧的商贩、酒店、茶楼鳞次栉比,赶早集的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伙计,那两个在豹子上的是谁啊?”茶楼上,一个手持“铁口断命”幡的黄袍老者,一把拉过正在忙活招呼客人的伙计,一手指着街上的云豹问道。
“这位老先生,您是外乡人吧,天都城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一个是城主王将军、另外一个是他的过命兄弟柴青衣,因为他一直穿青衣,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说起王将军,他真是大英雄啊,就是他的云豹军团,一直扼守在城南百里的天都隘,阻挡蛮夷和流匪。现在我们能够安居乐业都靠城主大人了。哦,听说这次城主回来是因为城主夫人要生孩子了,城主家一脉单传,现在中年得子,我们掌柜的待会儿也要去道贺……咦!老先生人呢?”小二还在唠叨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问话的黄袍老者消失不见了。
从中央大街向东拐,是一条宽阔而幽静的大道,道路两旁红砖绿瓦、绿树成荫,一派远离市井喧嚣的出尘气息。路的尽头有一座庄严的府邸,门口两侧各蹲坐着一头栩栩如生的云豹石雕,云豹圆睁的眼睛带着一丝灵动,像在注视着过往的行人,让心怀不轨者胆战、让胸襟坦荡者振奋。两扇一丈宽、一尺多厚的朱漆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匾,上面书写“王将军府”四个黑底金色的大字,左下角刻着“贾义”的朱漆大印。显然这是当今天子的御笔亲赐的牌匾。
今天,将军府一改往日的宁静,门口吉灯高悬,两座冰冷石雕的脖子上也被下人们系上了红色的喜带,它们灵动的眼睛也似乎露出一副喜意,暗祝小主人的降生。
宽敞的前厅挤满了祝贺的平民,仆从们双手端着各色的茶点和佳肴在人群中穿梭,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客人。这些自发前来道贺的民众这个提着珍藏半辈子的佳酿、那个拎着刚从河里捕到的活鲜,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与前厅的热闹不同,后厅就显得有些安静了。主桌正中坐着一身锦袍的中年人,此人一双剑眉挑入两鬓,略带风霜的国字脸上布满了红光,不时心不在焉的和两侧的宾客寒暄几句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忐忑,要不是炯炯有神的豹目难掩杀伐的气息,此时没人会联想到他就是令蛮夷和流匪闻风丧胆的将军。
王超从军中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府中,由丫鬟仆从安排沐浴更衣洗换停当,到内院后堂拜见母亲后,刚想去里屋探看妻子,被一群丫鬟婆子挡在门外。王将军只好嘱咐柴青衣留在内院注意警戒和随时打探消息,然后一脸郁闷的来到后厅接待前来道贺的乡绅富贾。
“报——圣旨到!”随着一声呼喝,一名家丁从门外匆匆而入。王超闻声,站起来双手抱拳向四周宾客说:“诸位稍坐,恕王某失陪一下!”宾客们纷纷起身作揖,“将军请自便。”
随即,王超命人大开正门,一路龙行虎步赶往前院。远远的看到一个身着蟒袍手捧黄色锦盒的佝偻人影,身后跟着两名全身铠甲的带刀侍卫抬着一个箱子,由府内的管家引导着向前缓缓的走来。王超闪目细看,此人头戴一顶明黄色圆帽,帽顶坠着一朵红色的绒球,白发盘髻藏入帽中,脸青无须,稀疏的眉毛下一副刀鱼眼在闪烁,这不是大*内*总管秦公公么。
这时,四处出溜的刀鱼眼也正扫了过来,看到王超从厅内出来,脸上马上挤满媚笑,哈着腰,迈着小碎步疾行过来,边走边扯着尖细的公鸭嗓喊道:“恭喜王将军、贺喜王将军,咱家来讨喜酒喽!”
王超将秦公公等人迎入内厅,摆上香案,正要去里屋换上官服时,秦公公一把拦住,屏退左右道:“王将军,你我都是熟人,以后还要仰仗将军,衣服就不要换了,咱家直接宣旨吧!”王超双臂一震,剑眉一紧,圆睁虎目不悦道:“秦公公,我王家世代忠良,现虽无外人,但君臣之礼不可废,你不要陷我于不忠啊!”说罢,衣袖一甩,进入里屋了。秦公公一脸尴尬,神色阴沉下来,暗自恨恨的想,“王匹夫,哪天你失了圣恩,看我不弄残你!”
稍顷,王超一身甲胄从里屋出来,秦公公瞅见后脸上又堆满了馋笑道:“王将军请接旨!”王超随即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高呼:“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超将军替朕巡守西南蛮夷之地,平寇伐乱,令帝国西南无忧,功高盖世。特赐黄金千两,蟒袍一件,允在帝都禁城纵马。近日朕闻将军将诞麒麟,朕有一嫔妃亦将诞雏凤,特赐婚,待成年后进皇城迎娶,钦此。”
“谢主隆恩!”
秦公公读完圣旨,脸上像开满了鲜花,招呼侍卫抬进箱子,然后挥手让其在外等候,跨上一步,双手搀扶起王超,从怀里掏出一物道:“王将军,恭喜啊!咱家别无长物,这玉佩据说是某个仙家的仙符,有逢凶化吉的功效。咱家在皇帝身边也没啥危险,这个就给令公子当作护身符吧!”
“这可使不得,”王超听罢,连忙摆双手摇头道。
“王将军,不要见外,咱家还要赶回皇城给陛下复旨呢!您留步!您留步!”说罢,秦公公不由分说,将玉佩放在香案上,匆忙招呼在门外候着的侍卫,一溜烟的跑掉了。王超一愣神,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将玉佩收起,寻思着找机会将烫手的山芋还回去。
回到屋中,匆匆换回便服,王超惦记着夫人临盆的事情,便没心思再到后厅招呼宾客。于是他轻手轻脚的溜到内院,正想探头看看里屋的情形,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拽他的衣襟。王超扭头看去,发现柴青衣手中拽着纸条,正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青衣,有什么事吗?”王超诧异的问道。
“大哥,您看看这纸条。”
王超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首打油诗:
“祸缘镜碎起,封神梦虚无;降雷梁倾覆,麒麟夜遁伏。隐秘仙凡中,待得有缘图;藏锋乾坤际,苍生万物从。”
看完字条,王超也一头雾水地问青衣:“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青衣挠了挠头,一脸沮丧地说道:“大哥,刚才在内院等候消息时,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背后拍了一下,我连忙转身看去,眼前就有一道白光飞来。我以为有贼人偷袭,闪身去接白芒。没想到那道白芒突然在我身前停住,飘入我的手中,就是这张字条。等我再抬头望时,恍惚间有一道黄色的身影飘出墙头。我立即腾身追去,待飞上墙头向四周探看时,那道身影已经杳无踪迹了。”
王超紧蹙着眉头,沉声道:“青衣,你现在的境界应该是武师中阶吧!来人这么厉害?噢,你的老伤怎样?”
“我体内的余毒一直无法根除,要想恢复,除非——哎不谈我的事了。大哥我看来人至少是武师高阶之上。不过,从他的做法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知他是来传讯呢,还是有其它什么意思?真是耐人寻味啊!”
兄弟俩正在寻摸间,突然一声炸雷从头顶响起,只见如玛瑙般碧蓝的天空瞬间裂出一道横亘千里的巨大口子,黑漆漆的犹如择人而噬的恶魔的嘴巴,一束红光像闪电一样毫无征兆地从中劈下,直奔内院西侧的豹园而去。兄弟两人正要过去查看,“哇~~”的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也从屋里适时的响起。王超向柴青衣使了个眼色,飞身向里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