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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王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在雪山中醒来,山村的居民也还都在徘徊在温暖的梦乡,这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再过半个时辰,雪山才会在黎明中伸展它壮丽的身躯,村民们才会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村子里也会升起温暖的炊烟。

这个时候,勿楠正站在村外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顶上,静静的俯瞰这小村,和村口站着的内尔吉遥遥相望。他背上的包裹里有内尔吉为他准备的干肉和面饼,面饼是刚刚做好的,还带着温热。内尔吉送他到了村口,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踩在雪地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到了村口,内尔吉依然沉默,只是目送着勿楠走远。勿楠走到山坡顶上的时候,回头望见她依然站在村口,她没有勿楠这样经过《归宿》锻炼出来的眼力,黑暗早已经完全阻挡了她的视线。虽然她早已看不到勿楠的身影,但她依然执着的望向勿楠离去的方向,这个纯朴、善良的女孩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勿楠的不离不弃。

勿楠眼睛有点湿润,又站了一会,才一咬牙,转身走向深山。他这次进山要走的路会很长,必须赶在半个月之内回来,所以时间对他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在勿楠的计划里,他除了要采到足够的人参和药材,他还想要见一见那个让他爸爸重伤的雪山之王。

勿楠在林中飞快的前进,他并不是用传统的方法奔跑,雪山中的积雪深达半米以上,有的地方还有暗坑,陷进去可能半天爬不出来。他手足并用,多数时候是在松树最矮的树枝上跳跃,这样的树枝既能承受住他的重量,也没有太多的枝杈阻碍前进。他每次跳跃的距离平均在5米左右,其实他完全可以轻松跳出10米以上的距离,但是那要花费更多的体力,保持5米左右的跳跃间距,是他结合了体重、冲击力等因素计算出的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树枝弹力的距离,这个距离是最能节省体力的。他逐渐抛开所有的心事,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前进”之上,不停的计算着风速、前方的障碍、落点以及滑行姿势等信息。慢慢的他的感觉逐渐和山林融为一体,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前进了普通猎人两天才能走完的路程。

经过一个上午的狂奔,勿楠的呼吸才开始变的沉重,额头也微微见汗,好在他也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可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三个跟班已经等候在这里了,并且还带着一只刚咬死的麋鹿。和一小堆干柴。这三个家伙自从臣服勿楠以来,渐渐体会到了合作打猎的好处,捕猎效率大大增加,不仅不会因为找不到猎物而饿肚子,还能轻松的完成勿楠要求的猎物数量。刚开始三熊总是犯困偷懒,被两只老虎轮流教训,再吃到勿楠烤好的猎物以后,表现明显积极很多,一人三兽互相之间越看越顺眼。其实勿楠更多的时候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伙伴来看待。随着接触的时间慢慢增加,这三个猛兽也渐渐和勿楠配合的极为默契。就像这次,勿楠虽然只是让它们等在这里,但是它们能主动已经准备好食物。

勿楠过来拍拍它们的头,开始生火烤鹿肉。下午还要继续前进,要这样不停的走上两天,勿楠才能进入他此行的目的地—黑松林。因此必须让三个大肚皮填饱肚子,它们才能跟上勿楠的速度。

黑松林属于真正的深山老林,由于处于两座雪山之间的狭窄山谷,这里常年狂风肆虐、猛兽横行,有经验的猎人去了也是九死一生。村里传说黑松林里有几百年以上的野山参和极为罕见的草药。也曾经有村里的猎人冒险去采参,但都没活着回来。由于村子周围还有丰富的物产足以维生,所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进黑松林冒险。

其实村子周边还有许多其他危险性低很多的深山老林,只是唯独这个黑松林从未有人去过,勿楠的时间有限,也许只有黑松林才能让他很快的找到想要的东西。选择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传说雪山之王就住在黑松林两边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勿楠心里还是希望能有机会亲眼见见这个雪山之王,了解它实力和活动习惯。

第二天的黄昏,勿楠终于在落日的余晖里看到了黑松林的一角。虽然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但是已经能感觉到从黑松林里吹出的经年不息的狂风,风里夹带着刺骨的寒气,几乎瞬间就穿透了勿楠身上厚厚的兽皮棉衣。寒风呼啸而过,猛烈的摇动黑松林里无数参天古树,整个黑松林犹如一只无数手足的洪荒猛兽,在夜色中张狂的展露出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勿楠看着黑松林,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他的三个跟班已经落后他很远了,按照勿楠的计算,到明早的时候它们才能赶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勿楠打算先进黑松林,适应一下黑松林的环境,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用来做晚餐的猎物。

黑松林外围的风已经是勿楠长这么大以来经历的最寒冷的了,但是进入黑松林之内勿楠才发现依然低估了寒风的可怕。迎面而来的狂风几乎让他无法站立,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体力,他几乎用尽全力才能勉强保持步行前进的速度。而且寒风锋利如刀,穿透了勿楠身上的衣物,不停的着切割这他的身体,若不是勿楠腹中的那团小火焰还能不停供应给勿楠一丝温暖,他几乎就冻僵了。

坚持了一刻钟,勿楠就无奈的退出黑松林。“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怎么会有动物生活在这里?又哪有人能在这里采药?莫非村里的传说是错的?”勿楠满头狐疑。但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走到黑松林外一个避风的小土坡后面,开始思考进入黑松林的方法。

人在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月上树梢,勿楠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数百种方法,可惜没有一种能让他在黑松林中行动超过三个时辰的,这里的环境大大的违反他所认识的自然规律。换做平时,勿楠是足够的耐心和冷静的,数百种方法不行,他可以尝试数千种,但是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无比宝贵,长时间没有解决眼前问题的方法使他不禁想到了此行失败的后果。

关心则乱,妈妈和爸爸的样子开始不停的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再也无法冷静的思考,开始懊悔自己过于急于求成。如果选择村里猎人去过的深山,虽然很难找到百年以上的人参和稀有草药,但却有更大的把握维持妈妈现在的需求。对自己盲目的自信和经验不足让他甚至没有详细了解过黑松林的情况,仅凭一个传说,就把目的地确定这里,使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勿楠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抛开杂念,专心的思考眼前的问题,这样才能有更大的机会。但情感上他无法不去想目前的处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难以压抑自己的自责。直到黎明时分,勿楠依然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经受了一个晚上的精神折磨,勿楠现在眼睛里密布鲜红的血丝,脸色蜡黄,嘴唇上毫无血色,只有数道深深的裂口。很多时候当我们获得了知识和本领的同时,也失去了应有的谨慎和谦虚。而使我们成熟的往往会是沉重的代价。

正在勿楠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虎吼,三个跟班比勿楠预计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勿楠抬头看到它们追着一只怪鸟从山坡上冲下来。勿楠看着三个家伙,觉得好笑。陆地捕食的动物想要捉到鸟类虽然很难但也有一些动物能够做到,只是老虎和黑熊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的。平时这几个家伙显得还算聪明,今天一起大呼小叫的追一只鸟,不是抽风吗?

再看这只怪鸟的样子,也有点好笑,有成年老鹰般大小,身体细长,头尖嘴短,全身都覆盖着白色的羽毛,翅膀短小,但有一个比身体还大的尾巴,张开时如同一面大扇子。由于翅膀小,根本无法飞高。速度也不快。虽然勿楠不知道这只怪鸟叫什么名字,但是下意识的已经从这怪鸟的动作上准确的计算出它的力量、速度、坚硬程度。“看来是一种素食的鸟类,没有长而锋利的钩爪,也没有尖利的嘴,腿也很短,肌肉力量不强也跑不快。真是种极不适应雪山生存的鸟类。”勿楠下意识的下了这样的结论。

再看了一会追逐的情况,勿楠越来越惊讶。本以为怪鸟很快就会被抓到,但事实正好相反。怪鸟虽然飞不高也飞不快,但是每次老虎和黑熊追到一定距离,朝它扑去的时候它都能恰到好处的避开扑击,大尾巴一扇,就再次拉开了和追击者的距离。并且还回头嘲弄的叫上两声。三个猛兽吼叫连连,却总是捉不到这怪鸟。

勿楠奇怪,怪鸟的表现和他的判断一样,飞的不高不快,速度远远低于老虎,按道理应该很快便难逃厄运,但它却游刃有余的戏耍着对手。好奇让勿楠暂时放下心中的烦闷,仔细的观察起这场追捕。很快他便发现怪鸟的本事。怪鸟似乎对气流的感应特别敏锐,而且非常善于利用虎扑产生的冲击。每次两只老虎夹着恶风朝它扑过去的时候,它便提前利用风力上升到老虎扑不到的高度,随后再尾巴一展一扇,最大程度借用风产生惯性向前滑行很长一段距离。这只怪鸟利用风的本事堪称登峰造极,在三只猛兽的扑击中如同柳絮一样飘飞自如。看到这怪鸟的样子,勿楠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却又模模糊糊的。勿楠又陷入沉思。

正在勿楠苦苦思索的时候,一鸟三兽已经追逐的靠近了黑松林,黑松林的狂风让三只猛兽也经受不住,不甘的吼叫着慢慢退了回来。只有那只怪鸟,一声尖锐的鸣叫,翅膀和羽毛紧紧收拢,尾翼一张一合速度骤然加快一倍有余,如一道白色流星,一头扎进黑松林。只见它也不张开翅膀,只是尾翼忽张忽合,绕着林中树木盘旋前进,速度极快,三绕两绕就不见了踪影。勿楠见黑松林的狂风竟然奈何不了这只怪鸟,瞪大眼睛看着怪鸟在林中飞过的路线,凝聚了全部精力仔细察看,竟然惊奇的发现黑松林中的狂风被参天古树阻隔分成无数的暗流,这些暗流绕树回旋,相互撞击,隐隐还有逆向的的风流。只是这些暗流都飘忽不定时隐时现,毫无规律可循。那怪鸟就是借助狂风的暗流才速度大增,进入黑松林之内的。

自然就是如此神奇,它孕育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也同时诞生了完全适应恶劣环境的生命。人类与这些神奇的生命比较,实在诸多不如。勿楠生活的小山村里的居民从小就被教育要对自然充满敬意,勿楠也不例外,但是今天他才有了更深刻的感受,面对雄伟的雪山,他不禁肃然起敬。

正在感慨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鹰鸣,鹰鸣高亢嘹亮,直透云海。勿楠身边三只平时耀武扬威的猛兽听到这声鹰鸣马上被吓得伏地不起,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莫非是雪山之王?”见三个跟班害怕的样子,勿楠连忙藏身在山坡之后,抬头观看。果然黑松林右侧的雪山之上一个黑点疾飞而下,转眼间就到了黑松林之上,正是一只巨大的金雕。勿楠如今的目力不凡,远远的只见这金雕和普通的金雕明显不同,身体大如公牛,浑身都是金色的羽毛,只有两只巨大的翅膀是赤红色的,最为奇怪的是这金雕腹部生有四只脚爪,而不是鸟类的两只。

“这是什么?”勿楠心中惊讶无比。在他的常识里,动物即使生长的年头再长,也许会变大,但是不会多长出几只爪子啊。“这大鸟肯定不是金雕,但它迎风飞翔,气势如山,必然是传说的雪山之王。”勿楠暗想。

雪山之王在黑松林上盘旋一周,看了看林外索索发抖的三只猛兽,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忽然一头扎进了黑松林,让勿楠头疼一夜的狂风丝毫对它构不成威胁。一会就从林中抓起刚才冲进林里的怪鸟,看也不向三只猛兽看一眼,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于雪山之顶。

勿楠看的满头大汗,这雪山之王远远超过他的计算,当初他按照金雕的生长规律得出的结果连雪山之王十分之一的实力也不到。勿楠不禁佩服起爸爸,爸爸竟然能在这种怪物手下逃生,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忽然勿楠想起妈妈的一本叫做《异物志》的书,书里都是奇珍异兽的介绍,其中提到一种叫“鹏”的鸟类似乎和雪山之王很像,勿楠记得书中写道:混沌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大鹏头翼爪嘴如鹫,生有四肢,面白翼赤,遍身金羽。

“难道刚才我看见的就是孔雀和大鹏?这也太离奇了。”勿楠原以为《异物志》里不过都是神话传说。

虽然惊奇,但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进入黑松林,见识了雪山之王强大的实力,勿楠暂时不敢再打它的主意了。然而黑松林竟然有两种奇珍异兽也更坚定了勿楠进入的决心。他没有雪山之王那样的力量,看来只能学那只疑似孔雀的怪鸟的方法了。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黑松林的狂风流动没有规律可循,勿楠倾尽全部精力也仅能勉强跟上风流变化速度,若说借助风势就必须抢在变化之前调整位置,这那里是容易做到的。

一连三天,勿楠做过无数次尝试,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狂风和树枝切割成一条一条的布片,早就起不到保暖作用,挂在身上勉强能掩体而已。这件衣服的变化就是勿楠三天来取得的唯一成绩。勿楠已经停止了尝试,坐下来开始一遍一遍的回想孔雀进入黑松林的动作。开始抱头苦思,动也不动。

入夜,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勿楠依然静坐不动,片刻间就成了雪人,三只跟班绕着勿楠不停低低吼叫,勿楠却如同一座雕塑。

日升月落,转眼间又过了三天,勿楠依旧保持这抱头苦思的姿势,不吃不动,连眼皮也未抬过一下。

高山之上,一双锐利的鹰眼,透过云层紧紧盯着静坐不动的勿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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