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合法谋杀
查拉塞的夜景虽然说不上是灯火通明，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多姿多彩……不过遗憾的是卡恩却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欣赏。
隶属S.R.A.的两架Em21－A夜枭直升机划过夜空，旋翼发出的噪音给地面上的平民带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查拉塞的居民也算是经验丰富了，毕竟是边境的居民，时不时的来一两趟军事行动已经是帝国的惯例了。
就算是大国，适当的武力炫耀也是必须的，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外强中干。在查拉塞的帝国公民眼里，这时不时划过天空的飞行载具正是帝国强盛的证明，哪怕帝国的内在已经腐朽不堪，但是那种莫名其妙的荣誉感却不允许那些‘真正的帝国人’直面这个事实。
“你们已经大概了解了，一群武装暴徒占据了一栋楼房并且扣押了十余名人质。特警队提供的情报显示那些人并没有装备重型火力，但是普遍持有自动、半自动武器，并且受过一定程度的专业训练——专业恐怖分子训练。”
对讲机里传来S.R.A.查拉塞分部总负责人达尔顿中校的声音，此时的达尔顿中校大概正在指挥大厅里处理通过帝国警备通讯网络上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在这种情况下，无线电干扰带来的失真和噪音是免不了的，不过清晰度完全没有问题。
“我们的任务是在特警队开始突击之前击毙全部绑架犯并且确保人质的安全——注意，这一次的任务并非来自警备司令部，而是某个政府高层的请求，因此这次任务并不会记入档案，即使你在这次任务中阵亡也不会得到勋章！”
“怎么回事？”
耳边传来赛西缪尔的声音。卡恩抬头看向坐在正对面的自家队长，发现对方的脸色非常糟糕，以这位上尉的火爆脾气，要是在外面的话大概已经开始砸东西了。
“冷静，克莱文上尉。”总负责人的声音再次在团队频道内响起：“别那么激动，这里面当然有问题，不过显然那些政府高层打算把这个问题埋掉……我找一找相关的情报，你们稍等。”
“真是奇怪……”
第三个声音在团队频道内响起，是个沉稳厚重的男音，卡恩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左脸被一道伤疤纵贯的魁梧男子，而且似乎和赛西缪尔一样是个被人叫‘组长’的……大概就是内勤C组的负责人吧。
“如果只是解救重要人物的话，不可能把击毙所有敌人放在第一位，那么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实际上是……”
C组负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没说出来的东西是什么……灭口。
“该死，那些蛀虫应该被扔进拉格纳火山里！”这是赛西缪尔的声音，不用看卡恩也能想象出对方咬牙切齿的表情：“那些杂种！”
“找到了！嗯，这一次你猜错了，格洛克斯上尉，不过也差不多。”
总负责人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被绑架的人质都曾因世联的‘战争避难协议’和本国的‘414号特别法案’受益……事实上那些人中有一半以上因钻了414号特别法案的空子而受益，而那些人其实并不是战争灾害的受害者。”
“414法案？”赛西缪尔疑惑道。
“414特别法案，那些政客用来博取声望的产物，本意是对失去了家园的战争难民以工代赈以及提供免费住房。”达尔顿中校回答了赛西缪尔的疑惑：“但是这个法案的漏洞却给大量试图成为帝国居民的外国人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而监管的不力也导致了难民涌入的数量大大超过预期。”
“……您的意思是？”
“事实上，那些极端民族主义者在绑架开始前72小时向市长办公室发出过犯罪预告，但是被当做笑话来看。”达尔顿中校道：“而他们在犯罪预告中提出的要求是驱逐那些通过414特别法案获得居民权的外国人。”
“喂喂……不是吧？”说话的是坐在卡恩左侧，一头黄毛的家伙：“帝国这么多年以来通过414法案获得居民权的外国人没有一个亿也有几千万吧？政府怎么可能让他们用这种手段就屈服？”
“当然不可能。”这是内勤C组组长——那个刀疤脸：“但是政府不是正在重新考虑对那些外国人的政策么？我听说414法案很可能要被废除，入境限制会被加强，甚至还有可能会驱逐一部分人。”
“真的吗？”这是黄毛：“那为什么……”
“不能留下‘屈从与恐怖分子’的污点。”
卡恩突然开口——他的头埋的很低，看不清表情。
“才被恐怖分子威胁过政策就立刻变风，就算是顺应民意，也会被政敌抓住把柄。但是那些人不可能为这点事改变政策，所以唯一的办法是封锁消息，在这件事被记者知道之前让那些人闭嘴……永远的。”
“说得对，斯塔科准尉，不过这种话最好不要在公开场合说。”达尔顿中校的声音在严肃中带了点无奈：“类似的事你们也经历过不止一次了，哦，斯塔科准尉除外。简而言之，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执法行动……严格的说这是一次政治斗争。”
“该死！这是谋杀！”
赛西缪尔的咆哮声，卡恩注意到自己右边的黄毛捂住了耳朵。
“注意你的用词，上尉。”达尔顿中校叹了口气：“但这是符合法律的……在他们开始实施犯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放弃了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的权利。”
“可是他们应当有站在法**为自己辩驳的权利！”
“的确。”达尔顿中校叹了口气道：“但这就是政治……好了，你们快到地方了，准备行动吧。”
没人回答。
大家的心里都不是太舒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达尔顿中校说的，这就是政治。
或者说……这，就是世界。
“喂，新人。”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卡恩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用刚好可以听见的音量叫自己，转头发现是右边的黄毛。
“跟着这样一个队长，很辛苦吧？”
“呃？”
卡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对面的金发美人却开口了。
“我听得见哦，雷电。”
“是是是……”雷电对着面前的金发上尉干笑了几声，然后转向卡恩：“那个谁……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卡恩.斯塔科。”
“噢，对，卡恩，哈。”金毛挠了挠头，然后向卡恩伸出右手：“我叫欧利佩斯，欧利佩斯.索沃克尔，你可以叫我欧贝，当然，也可以向其他人那样叫我的外号：雷电。”
“唔，你好，索沃克尔中尉。”
“你们两个，交流感情的事情等到回去再说！”赛西缪尔的声音：“杜兰达，扫描战场。”
“明白，长官。”
杜兰达，也就是那个路人脸从直升机的机舱的座椅下抽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打开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安装着许多传感器的头套状物。
“这是……脑波增幅器？”
卡恩稍微有些惊讶，类似的东西他曾经在战场上见到过——用于超感知系能力者的辅助设备，可以非常有效的增强感知范围以及精度。虽然在大范围扫描上不如矩阵雷达，但是这个东西最大的作用是可以轻松地扫描出建筑物内的步兵单位，因此配备增幅器的超感知能力者在巷战中起到的作用是非常惊人的。
说起来杜兰达什么时候上了这架直升机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地上5层，地下两层，人质和敌人集中在第三层，嗯……”此时杜兰达已经戴上了那个头套一样的增幅器，双眼紧闭：“8个人质17个敌人，人质的房间各有6人，正面楼梯4人，后方逃生通道4人，巡逻3人……标准的绑架配置呢。啊，还有，特警队的人似乎准备从消防通道突击。”
“了解了，那么战斗方案，我带一组人从正面强攻牵制，格洛克斯，你的人从顶层索降破窗确保人质，完成清理任务后从顶层撤退——顺利的话我们应该不用和特警队的菜鸟们对上。”
“了解，你们的人手够吗？”这是刀疤脸的声音。
“别小看我啊！”
“此外我们只有20分钟时间。”达尔顿中校的声音响起：“在这段时间内警备司令部的常规力量不会出动，特警队也一样——当然不排除指挥官独断的情况，我们必须在20分钟之内脱离战场，即使是任务失败也一样。”
“明白。”
“明白。”
刀疤脸格洛克斯和赛西缪尔的声音同时响起。两家夜枭直升机分别飞向绑架犯盘踞的五层小楼，不同的刀疤脸乘坐的那架的目标是楼顶而卡恩乘坐的目标是正门。
尽管警备司令部的人已经封锁了交通，街道虽然足够空旷但是一些直立式的障碍物却阻止了直升机的直接降落，因此驾驶员在放下了直升机两侧的悬梯。
“嘭！”
卡恩最先落地，紧随其后的是赛西缪尔，而雷电是最后一个。至于杜兰达，那个路人脸的职责是侦查支援，因此大概不会从直升机上下来。
“行动！行动！”
赛西缪尔一马当先的冲进被绑匪占据的小楼里，雷电也是轻车熟路的跟在赛西缪尔身后。卡恩注意到周围警察投来的略带羡慕的眼神，耸了耸肩跟上已经进入建筑物的两人。
一路无事，事实上，赛西缪尔和雷电甚至没有对可能隐藏敌人的角落以及可能被伏击的拐角进行任何的防备，因此推进速度快的吓人。
卡恩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前面的两个人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松的突进。
“前方拐角，三个。”
通讯器里传来杜兰德的声音，赛西缪尔点了点头然后靠在拐角边的墙壁上，手中的AU1969冲锋枪对准拐角的方向。
“等一下。”
卡恩挥了挥手，从腋下枪套里拔出UGI——没错，就是那把UGI，由于紧急集合的缘故卡恩并没有把那把练习用的UGI还回装备库，而是直接把使用状况从训练用变成了行动中，然后从战术背心里拿出一支警用UGI消音器装上，然后朝雷电招了招手。
“给我个闪光弹。”
“哎？你没有带么……”
虽然这么说着，但雷电还是从自己的战术背心上摘下一个绿色的罐状物丢给卡恩。
“忘记了。”
卡恩接过闪光弹，把手里的PG105无托卡宾枪背到背后，耸了耸肩然后拔下了闪光弹的保险，延迟片刻后抛进了拐角后的空间，同时左手已经拔出了横插在胸口刀套里的作战匕首。
“嘭！”
一声低沉的爆响，闪光弹爆炸的时候一般没有剧烈的爆破音但是会有强烈的次声波和闪光。不过因为正面突击的三个人都呆在拐角之后，所以并没有受到闪光弹的影响。
闪光消退，卡恩一个闪身冲出了藏身的拐角用持刀的左手架着持枪的右手瞄准了面前的敌人，同时卡恩激活了自身的能力。
此刻，被闪光弹的强光晃的暂时失明的三个匪徒在卡恩的眼里和固定靶没有区别。
“噗噗！噗噗！”
四发子弹，两次短点射。距离卡恩较远的两个绑匪的脑壳上绽开了鲜红的花朵。然而卡恩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前进，在两次短点射完成的时候已经突进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家伙身边。
“呜啊！”
卡恩反手持匕，一刀刺进对方的左颈，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UGI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部。
“噗！噗噗！”
一枪击中头部，卡恩拔出匕首的同时把已经成为尸体的绑匪踹倒在地，顺手在那两个之前就已经被击倒的绑匪身上各补一枪。
“安全。”
卡恩转头看了看身后——雷电悄悄向他比了个大拇指，而自家组长的眼神却有点奇怪……在那种眼神的注视下卡恩突然有种莫名的寒冷感。
三层的某个房间。
人质们被反绑着双手，眼睛和嘴也都被胶带缠住，而绑匪们各自抱着武器，或是在透过百叶窗观察窗外的警察，或是在监视人质。
“什么声音？”一个皮肤黝黑抱着散弹枪的壮汉看了看正门的方向道：“头儿你听见了么？”
“嗯……”抱着冲锋枪，靠在门边的眼镜青年指了指身边的两个武装分子道：“喂，你、还有你，叫上外面的弟兄去正门那里看看。”
视角回到卡恩这里。
“对方分开了，有四个人向你们的方向过来了。”通讯器里响起杜兰达的声音：“格洛克斯组长，这边一交上火你那边就可以开始攻击。”
“了解。”
“了解。”
已经知道了对方正在赶来，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设置一些诡雷然后原地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组长和雷电似乎都没有这么做的意愿。卡恩有些疑惑，不过转眼间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虽然人数上并不占优，但是从战斗力上来看自己这一边是处在优势地位的，毕竟敌人充其量不过是恐怖分子。更重要的是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给他们慢慢悠悠的伏击敌人。
“前面的拐角之后，你们会和绑匪遭遇。”
“了解。”
“准备一颗闪光弹，雷电。”赛西缪尔没有回头，身为组长的她一直是冲在最前面的：“直接用饱和火力把他们送回去。”
“好的。”
雷电再次从战术背心上摘下一枚绿色的罐状手雷拉掉保险，但是没有拉开引信，而是攥在手里等待消息。
“他们过来了。”
通讯器里传出杜兰达的声音，雷电摘下闪光弹的引信，拿在手里默数了三秒之后抛进拐角后的空间里。
“嘭！”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一支AU1969冲锋枪、两支PG105无托卡宾枪形成的交叉火力可以说是十分强大，毫无准备的冲出来结果被闪光弹晃晕的四位可怜的绑匪被这火力网打成了马蜂窝，颤抖着倒在地上。
卡恩上前各补两枪，然后给PG105无托卡宾枪换了个装满的弹匣。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雷电小声嘟囔着，然后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阵短促而激烈的交火声和隐约可闻的惨叫声。
“安全，人质确保。”
“所有人向消防通道方向移动，格洛克斯上尉准备迎击对方的援军，。”
“明白！”
“明白！”
团队频道响起刀疤脸和杜兰达的声音，看来突击作战很成功，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干掉那些还没有被击毙的匪徒了。
“你们得加快速度，特警那边似乎开始躁动起来了。”杜兰达通过通讯器向团队频道发出指令：“他们开始撞门了，特警队真的独断了，BOSS中头彩了呢。”
“闭嘴！”赛西缪尔道：“格洛克斯，你把你那边的搞定，消防通道那里的家伙交给我。”
“好的。”
“砰砰砰砰砰……”
通讯器里传来交火声，看来刀疤脸组长他们已经和后门的匪徒交上火了。转过一个拐角，卡恩看到两个在平民服装外面套着战术背心的家伙正在用满怀不安的表情看向被外面的特警撞得哐哐作响的消防门。听到脚步声而转头看到卡恩的他们露出了颇具喜感的痴呆表情，然后被三把自动火力打成了渣渣。
“格洛克斯，你那边搞定了吗？”赛西缪尔对通讯器道。
“唔，刚刚搞定。”
刀疤脸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被杜兰达打断：“快点去楼顶！你们要被特警队撞上了。”
卡恩伸头看了看安全门的方向——门被撞开了，但是虚掩着。而离消防门不远的地板上，有个易拉罐一样的东西正在“嗤嗤”的向外冒着无色的气体。
“咳咳……催泪瓦斯吗？”看到那些小心翼翼打开门，戴着防毒面具的特警，卡恩笑了笑，从地上尸体的战术背心上摘下一颗破片手雷扔了过去，然后发出一声高喊。
“小心手雷！”
注意，他没有拉掉手雷的保险。
“这大概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卡恩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赛西缪尔和雷电，耸了耸肩：“怎么了？”
“没事……”赛西缪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顶楼
卡恩他们乘坐的夜枭直升机早已待命，而刀疤脸他们已经坐在直升机上俯瞰夜景了。卡恩回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警察——他们还在进行着包围和喊话，丝毫不知里面的匪徒已经死光了。
“哼……”
轻哼一声，卡恩做到了夜枭直升机的座位上。接下来，大概就是一个轻松的夜晚了吧……
但是会有那么简单么？（笑）
“干得漂亮，各位。”团队频道响起达尔顿中校的声音：“但是你们还不能休息……我想被你们干掉的那些可怜虫是被利用的，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什么情况？”
“一群恐怖分子占据了查拉塞会议中心……训练有素，而且手里有重武器和人质。”
“任务是？”
“拯救人质……这一次的任务是由警备司令部下达的，附近的队员已经赶过去了。现在查拉塞警方拿不出突击力量，原因你们都知道。”
“了解了。”
听着团队频道里赛西缪尔可达尔顿中校的一问一答，卡恩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下有的忙了，不仅是今晚，明天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