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之朝,夕月之夕。”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春祭日、夏祭地、秋祭月、冬祭天的习俗,秋暮夕月便是这重要的四祭之一。
最初的祭月节是定在“秋分”这一天,不过由于这一天在农历八月里的日子每年不同,而且不一定都有圆月,而祭月无月则是大煞风景的。所以,后来就将祭月节由“秋分”调至中秋,固定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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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共生殿处处张灯结彩,已经被布置得有着浓郁的节日气氛。
大殿的窗上、门上、柱上都贴满了形态各异的剪纸。有精致、细腻的江南风格,也有粗狂、朴实的陕西格调,有花鸟虫鱼,也有神祗圣兽,每一贴都别有一番风味。
中秋之夜,华灯初上,共生殿的前后广场,此时已经被布置成了灯市,一片灯火通明,将黄昏映照得更加璀璨。
共生殿的西面,早已搭起了一座月坛,月坛之上摆有一块蒲团和一张供桌,供桌上放有一个香炉和两根蜡烛。
祭月的仪式,便是在这里进行。
此时,主祭正肃立于月坛上,等待着夕月升起。
按照传统,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所以参加祭月的主祭一般以年长的女性长辈或家庭主妇担任。而男子则一般担任赞礼、执事等协助主祭祭月。
而这个主祭的人选,自然就是月眉儿。
天边的余光渐渐暗淡,一道银色的圆弧,悄悄出现在了远方的天际。
祭月,开始!
“亢——”
随着一声沉重的声音,共生殿厚重的大门渐渐开启,一道美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此人儿一出现,顿时惊艳全场!
姚灵手捧着盛有清香、美酒、月饼、水果等贡品的托盘,缓步走向月坛。
姚灵此时挂着浅浅的笑容,身穿黄色形似云锦的盛装,面如桃花,因为捧着贡品,露出一双白皙的皓腕,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姚灵慢慢地从中轴线走向月坛,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当她经过雨帆前面时,冲他露出了一个旖旎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月光一样皎洁,可以瞬间融化任何人的内心。
雨帆看着姚灵那绝美的模样,淡淡地笑着,笑容里尽是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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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灵走上月坛,来到月眉儿身边,将贡品仔细地陈放于供桌上,然后站于一旁。
月眉儿跪于蒲团上,开始铭唱“祭月”。
唱毕,姚灵将一柱清香递到月眉儿手中。
月眉儿接过香,在蜡烛上点着,向着太阴星君——即道教的月神祭拜后插于香炉之中,如此三次。
姚灵将美酒倒入酒樽,然后递于月眉儿。
月眉儿接过酒樽,祭拜后将之洒在供桌前。
……
月眉儿在姚灵的辅助下,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祭月的各项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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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仪式结束,到了自由活动时间,广场上顿时变得吵杂起来。
共生殿前的广场中央,一个足有九丈高的篝火被点燃,冲天的火光顿时将夜空点亮如白昼!
“呵——这些你们先看着,我再去拿一些,不许偷吃哦!”
小清放下一大堆东西,气喘吁吁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再次往共生殿跑去。
祭月仪式之后便是分胙、饮宴和赏月,如今到了这个环节,小清怎么可能清闲得了。
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吃的,有瓜果、蜜饯、干果等等,种类繁多,当然,自然少不了月饼和肉食。
“小清,别拿太多了,给别人留一点。”
哲枫冲着小清的背影喊道,然而,对方似乎听而不见。
哲枫看了看雨帆,无奈地叹了口气。
雨帆笑了。
不一会,姚灵便过来了,身边跟着姚兰——中秋的意义在于团圆,然而姚灵却愣是从姚家的席位上将人家“抢”过来的。
“哇奥——”
姚灵刚坐下便看见面前堆了一座小山峰的食物,顿时惊呼了起来。
她一惊呼,哲枫顿时变得很不好意思——小清确实拿得有点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结束。
“呵——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半晌之后,小清终于回来了。
看着山峰顿时变成了山脉,哲枫彻底无言了。
“灵师姐……你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过来?师座那的东西……应该更好吃吧。”
小清还没把气喘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天,他可盼了足足一年啊。
“没有。”姚灵很得意地冲他笑笑,“不过……我带了这个!”
说罢,姚灵小手一提,晃了晃一个大大的袋子。
“这是什么东西啊?”
“嘿嘿,小帆,走,放炮去!”
姚灵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二话不说,拉着雨帆和姚兰就往外走去。
听到有得放炮,哲枫顿时抬起头,脸上的郁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立即跟了上去。
小清一听到放炮,也是很兴奋地站了起来,然而他却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看看那座山,然后再看看十丈外的四人,再看看山,再看看二十丈外的四人,再看看山……
“啊——”
当四人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时候,小清发出了一个撕心裂肺、极其痛苦的吼叫,狠狠地甩了下头,随手——但也是尽可能多地抓起那堆吃的,然后疾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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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在共生殿的众弟子中,你最看好哪几个?”
一个轻盈的飞步落在共生殿的高高飞檐上,单手拎着酒壶,俯视着广场上的各色弟子们,姚晟晢侧了侧身子对大哥说道。
此时已经是正统十三年,雨帆他们这群五代弟子都已经长成了英姿飒爽的少年,开始步入了孟浪、痴狂的青葱岁月。
而这几年,流云泽依然在招收着各地的弟子,因此,现在在广场之上,除了那些老面孔之外,还有着数百名几岁大的孩童——六代弟子。
“喜欢的弟子有很多啊,不过说看好的话,应该是天字班的班长张天宇以及枫清帆三人吧。不过,天宇说实在,我到现在还看不透他。”
“哦?大哥都还看不透?怎么说?”
“从入门以来,天宇就一直是天字班的班长,十年来从未改变,这可是流云泽创派三千年来都未有过的事情,所以此人的能力必然很不简单。所以,我对他一直很好奇,然而,除了做事比较认真之外,我始终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也许,他只是人缘好吧,所以大家都信任他。”
“呵呵,班长本就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能力,同窗服他就行。那,枫清帆三人呢?”
“性格决定命运吧。他们三人的前景各不一样。
哲枫的性格耿直、中规中矩,什么事情交给他处理都会让人很放心,但哲枫有个缺点就是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这就决定了他日后不可能做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至于小清嘛,他性格大大咧咧,做事总是缺乏细致得考量,然而他为人直率,表里如一,这是他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
而小帆,性格隐忍、坚韧,做事思前想后,虽然有时未免想得太多,但他独特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也决定了小帆具有开创的特质,他能做出别人想不到——或者是即使想到也做不到的事情。然而,这样的人永远是痛苦的。先天下之忧而忧,自然也要先天下之行而行,所以雨帆就像只候鸟,除了家之外,他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
“大哥的意思是说,小帆迟早要离开流云泽,自立门户?”
“那倒也不一定,雨帆天资聪慧,日后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他就像一只永不疲倦的候鸟,共生殿只能是他暂时的栖身之所,等他羽翼丰满了,自然会飞向更高阔的天空。
这么说吧,论前景,小清最多只能是供奉,哲枫也许可以做到首座一级,而雨帆就很难说了,就算是一派之首都是很有可能的。雨帆要么沉寂,要么一飞冲天,但我更相信是后者。”
“我也希望九派能出一个像散灵界天罡剑那样的领军人物。”
“是啊,灵教覆灭后,九派之间一直明争暗斗,也该要出一个盟主平衡各方势力了。”
“唉,这个太远了。对了大哥,距离上次的九派会武已然有二十年了,你说,如果大赛重开的话,这一届夺冠的会是哪一派的弟子?”
“这很难说啊,怎么了?九派要重开会武?”
“前阵子和师尊闲聊,他老人家无意间提到了这件事。或许,再过那么两三年,这正道九派的盛事还真有可能会再次举行。”
“呵呵,那自然好,我也期盼着这群猴崽子们能够多见见世面,好让他们明白天下之大俊才何其之多。不过,若说要问鼎华山之巅的,应该还是师门吧,历届会武的头名,可从来没有旁落过啊。”
姚昊晢口中的师门,并不是指流云泽,而是逍遥渡。
“呵呵,”姚晟晢大笑两声,摇摇头道,“师门这一届确是有几个优秀弟子,不过依我看,下一届会武的头名,恐怕还真非大哥家的灵儿莫属啊。武术双修的天赋本就惊世无双,再加上有着大哥大嫂两位武、术巅峰级的灵者以及流云泽闫正大师的悉心传授,灵儿想必已然站在了同龄人的巅峰而傲视群雄了吧。”
姚昊晢看着广场一隅与雨帆亲密无间的女儿,映着摇曳篝火的眼神中,有着比柴火光更加炫目的光芒。
或许下一届在华山之巅上演的巅峰对决,该是这两人吧。
然而,如若真是如此的话,两人究竟谁能最终折冠呢?
姚昊晢转头和弟弟碰了一下酒壶,猛地仰天灌了一口。
“哈哈……”
兄弟二人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