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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罗普拉小镇

在狂暴的风暴之海和阴森恐怖的莱比茨山脉之间,坐落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镇。它常年忍受着雷暴和狂风的骚扰,奔腾的海啸和不息的冰雹将它原本就贫瘠的土地砸成一片的荒凉和萧索。它没有围墙,没有守护者,甚至没有生活必需品——它有的只是恐怖和冷寂,一如它的名字‘罗普拉小镇’,意味‘放逐之地’。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称‘放逐者’,他们与世隔绝,每日在野兽的獠牙和亡灵的哀嚎中抢夺生存必需品。然而,这群不欢迎外界的孤僻者们,却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如‘机械王’布托、‘毒焰’莫奈莉、‘疯汉’杰克……

不知为何,这群曾光芒万丈的传奇人物们,卸去了满身的光华,悄悄龟缩于这片并不幸福的土地。一道神话级的结界将他们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除非是没有经过职业认证的新人或者是经过镇民认证的家伙,没人可以踏入这里。

这里是罗普拉小镇,一个隔绝于帝国管辖的放逐之地。

这里的房屋破败而凌乱,它们全都低矮而肮脏,毫无秩序地挤在一起,散发着臭味的污水和垃圾从房屋和房屋之间狭窄的缝隙间露出来,和空旷土地上凹凸不平的黑色泥土合为一体,漫天的白色雪花伴随着蓝色的闪电一同降落,它并不能掩盖这肮脏和贫瘠,纯洁的雪和垃圾混合在一起,带来新的污秽。

由于外界糟糕的天气,居民们大多呆在他们那可能会漏雨的房屋中,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被誉为‘卡伦娜之光’的西比尔,这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每天都披着麻袋一样的破衣服,在漫天的雪和雨中疯狂地绕着小镇跑圈,他光着脚,也不管地上可能随时有玻璃渣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此时,这个被他的邻居骂作‘没脑子的蠢蛋’的行为艺术家,依然在坚持着自己每天必做的功课,不过这次有点例外,他跑到一半,遇到了意外来访的家伙,这个还稍微有点好客的年轻人停下脚步,胡子拉碴的脸侧过去,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他碧绿的瞳孔上下看了看,最后定格在眼前青年腰间的卷轴上,片刻,他很是兴奋地说:“噢!这么剧烈的魔法波动,我说怎么感觉不到莱比茨那边的暴动了?好小子,这一路上你带着这个被诅咒的玩意走过来的吗?”

钟青眉毛一挑,很无所谓的:“是的。”

她已经认出来这家伙是谁了——西比尔·赫里斯,生于光耀年代的伟大圣骑士。他一生效忠过三个君主,首先是带领大陆赢得第一次统一的精灵之王斯德立克,斯德立克死亡后,他又担任‘王国圣殿祭祀’效忠于斯德立克之子,暴君吕德斯,在独裁年代被人叫做‘吕德斯的第一号走狗’,身为圣光的传人却杀害了大量妄图反抗暴君的平民。因此,当黑玫瑰女皇克丽丝特的军队攻破吕德斯的王都,无数人叫嚣要将这个‘光明的背叛者’处以绞刑。然而女皇原谅了他,这个宁死也不愿叛变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跟随了女皇的脚步,并成为圆桌七十二将之一。

克丽丝特女皇的圆桌七十二将,每个人都是传奇乃至传说级别的强者,他们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职业,在女皇统一的路途中发挥了强大的战斗力。在这七十二个神奇的存在中,吕德斯明显是很不受欢迎的一个人,无数人预言‘这小子一定会可耻的叛变!’‘他是一个卑劣的家伙!他为什么不去死?’,几乎没人相信他会改邪归正——然而,当女皇遭遇了可悲的叛变,这个昔日的‘暴君走狗’,为女皇杀出一条血路,并带领手下的圣骑士和战士们死守当时的黑玫瑰之都卡伦娜,城败之际他那毁天灭地的圣光禁咒震撼了所有人,而被誉为‘卡伦娜之光’。

历史上有名的‘卡伦娜之役’之后,这个毁誉参半的圣骑士就不见了踪影,史书上也完全没了关于他的记载,没人会想到,他会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小镇,正如其他隐居在这里的史书英雄一般。

钟青也学着吕德斯的样子,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半,看完之后钟青又是嘴角一抽。这个脏兮兮的,披着麻袋的家伙,真的没有一点和史书上帅气的卡伦娜之光相似,连德比克小镇那个著名的乞丐弗洛都比他要光彩几分。

吕德斯搓搓手,泥巴扑簌簌从他手上落下来,让他对面的钟青又是一阵胃疼,他依然很兴奋:“这么说?我们亲爱的布托终于可以找到继承人?哈!这可是大消息!不过小子,我得告诉你,你要小心布托那个家伙,他是个神经病!机械狂!我真的搞不懂那些机油有什么用,虽然卡莎一直认为机械是男人的浪漫……”

他口中的老布托,正是‘机械王’布托·拉曼,将伦比斯的预言囚禁于莱比茨山脉的工程学天才,一个比他更要长寿的老怪物。钟青闻言,微微一笑,的确,老布托是个神经病……他满脑子除了机械就是机械,没一点别的东西。

“对了!”吕德斯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你要不要先陪我跑一圈?见到老布托之后,估计你就要开始长期的闭关生涯了……那样的话,你会生锈的!”

“不用了……”钟青看了看罗普拉小镇满地的脏水和吕德斯那已经被泥水污染到看不出是人类一个器官的脚,尽量委婉地拒绝掉:“我不太适合,剧烈运动。”

“那你就等着老布托给你上机油吧!哈哈!”

吕德斯狂笑两声,也不说拜拜,直接转身继续跑起来,钟青站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如果这家伙是从失踪之后就开始在这个鬼地方跑圈……那他跑了至少有上千年了,这是一种什么样锲而不舍的‘两千米拿不下,将来怎样闯天下’的精神……和他一比,神马肯尼亚的长跑冠军,都弱爆了有没有!

告别了一个有追求的人,钟青继续朝着布托的家走过去。这个中老年男人算是第二个罗普拉小镇里肯在下雪天出门的奇葩。他通常这个时候都会坐在家门口脏兮兮的土地上,一边抽烟一边惆怅机械的未来。

没过两分钟,钟青就走到了布托家门口——这个小镇实在是担得起一个‘小’字。布托果然坐在地上,他懒洋洋地倚着一块表面不怎么干净的大石头,稍有浑浊的灰色瞳孔直直看着前方,他右手拿着一个烟斗,烟斗斑驳的表皮已经快要脱落完毕了,但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的一个螺丝钉样的纹印。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他扭过头,点点头:“你的效率倒是不低。”

“还好还好。”钟青挠挠头,有点无语。效率高是建立在上辈子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基础上——如果有人问上辈子的钟青什么支撑她学习工程学?那钟青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对方,正是无数次死在工程学下的经验,让她知道这门耗钱耗时间又看上去很坑爹的学问是有多么大让人崩溃的杀伤力。

布托依然自顾自抽着烟,丝毫没有要亲手来拿卷轴的意思。钟青咬咬牙,大无畏地伸出手将卷轴接了下来,在接触到卷轴的瞬间,那种强烈的腐蚀的痛感再次降临,让钟青着实在心里慰问了一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布托全家。

“你要的东西。”说着,钟青将卷轴递过去。布托抬头看了一眼,动作迟缓地像是慢镜头,他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个手套带在手上,接过卷轴,缓缓打开,沉默着看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钟青的整个右手已经快要废掉了。

给自己刷了一道初级的治疗术。功效不怎么好,毕竟她的智力点数着实低的可怕。钟青无奈地看了一眼还在剧痛的手,这悲催的世界啊。

“这个伟大的预言被诅咒了……”布托抚摸着卷轴的表面,缓缓道:“那帮卑劣的亡灵杂种,他们痛恨伦比斯伟大的预言能力,所以诅咒了这上天的礼物。”

片刻,他又说:“当然,超越了历史的东西,是不应该存在的。”

钟青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听着,布托一番自言自语式的话之后,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钟青:“我绝对将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学问工程学传授给你,在这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什么是工程学?”

来了!就是这个问题!钟青打起精神,上辈子,她回答了一大堆,什么‘和孤独打交道的学问’‘精密的学问’等等等等……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被传授了工程学,然而布托却很明显的不满意于她糟糕的回答,他当时的评价是:“你说的太虚了,年轻人。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很简单的。”

是的,很简单——和工程学打了一辈子的交道,钟青这一次终于理解了工程学的真谛,的确,它是精密的、枯燥的、冗长的、无聊的、孤独的……但是归根结底,这门学问只是一门和机械打交道的学问,非常简单。

她不会再说那些虚浮的话了,钟青沉静地看着布托,同样缓缓地开口了。

“它只是一门有关机械的学问,仅此而已。”

****

剧情缓慢推进中……复习焦躁推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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