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果儿和米露呆了快一年了,对米露最近的反常表现,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一连好几个星期,米露都是在寝室过的夜,白天除了偶尔听听课以外,也大都窝在床上,拿着笔记本上网,瞪着房顶发呆,原来那副很high的样子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米露也不和大家说话,嘴巴除了吃巧克力饼干“吧唧”几下,或者塞着耳机随着MP5哼唱几句,其他其他基本没什么声响发出,就跟没这人存在一样。
米露也偶尔跑到六楼的平台上捣鼓着什么,回到宿舍后,脸上的阴云也散开了不少,还可以自顾自地哼上几句小曲儿。
大家有点莫名其妙,平台上是什么有如此的魅力,竟然能解米露大小姐百般愁。在大家的印象里,那平台上除了几座可以远眺的小山丘外没有什么让人生动起来的东西。
大家趁米露睡觉的时候,偷偷跑到平台上一看,有一个非常别致的小猪笼,里面有一只哼唧哼唧的宠物猪,黑白相间的身子,耷拉着耳朵,抬着嘴巴点点头,大概有欢迎这几位室友的意思,有点小可爱。
米露很早就对迷你猪情有独钟,这是源自她父亲篡改的一句名言,“宁愿做一头幸福的猪,也不做痛苦的苏格拉底”,于是她就喜欢上了猪。
米露纠结了很久,就是不放心在普通的市场上买,怕碰到假货,最希望父亲出国时带一只回来。
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在一个高级宠物市场老外经营的摊位上看到了这一款“小可爱”,向找到办事的一个房地产商暗示了一番,这房地产商心知肚明,当日就把“小可爱”送到了他的家里,把价格签有意无意地放在猪笼的角落里,上面标的是一万元。
米露就在自家省城的别墅里给“小可爱”弄了一间专舍,按照“小可爱”生活习性精装修了一番,既温馨又不无气派。
米露有时也把“小可爱”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放在自己床上住上一宿。但自从有一次“小可爱”勇敢的尿了大小姐一床上,就再也没有享受过温暖的被窝了。
但米露并不责怪“小可爱”,甚至觉得“小可爱”是委屈的,因为在小猪笼里有明确的方便之处,在床上压那么厚的被窝,暖和是暖和,两眼一抹黑,谁知道哪是哪儿呢。
当然关于“小可爱”是什么来历,“小可爱”为什么不享受别墅来到这个日晒露的平台上,这是寝室的几个人都不甚清楚的。
虽然米露有了“小可爱”缓解内心的落寞,但并不能给她灰暗的生活基调带来全部的亮色。
蓝果儿和室友们几次都想上去,问候一声,安慰一下,但又弄不清什么情况,凭米露的脾气,弄不好,会让她们下不了台阶,弄个自讨没趣。
她们私下议论,米露要么就是失恋,凭她平常那种玩世不恭对待感情的态度,那个男的敢要她,只有傻瓜才当他的男朋友。
曾经有人好心劝她不这样朝三暮四,她总有一句大家都很熟悉的口头禅:跟不同的人似恋爱非恋爱的感觉挺爽的,不信,你试试,挺有意思的。
寝室里的几个人都觉得像她这样,即使谈了朋友,失恋也只是早晚的事,她自己也许并没有什么,因为这可能也是她情感生活的常态。
米露是个典型的物欲主义者,自家那么富有,别人的贵重物品还来者不拒,或许她收受向她求爱的礼物后,又掉过头来把别人若无其事的踹了。
这次是不是碰上一个较真的男人了,可以找他麻烦了,就天天躲在这寝室里来了。寝室里的几个人弄不明白,像米露一样,有一些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却还要去做,明知道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却还要在危险的边缘徘徊,或许这已然是一种习惯。
好在米露在她们面前已经成为一面镜子,可以在她的身上或多或少地看清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可以节省一些成长的成本。
事实证明,她们的猜测一点都不准确。
紫禾并不是一个长舌丫头,也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但她最恨贪官,所以把米露这家里这事儿偷偷的告诉了蓝果儿和杨圆圆。
米露的父亲已经被免去住建局长职务,据说是因为挪用社会保障房建设的大量资金,利用职务之便发包工程收受贿赂。另外,还查出了在任镇党委书记期间,强行取得镇彩色水泥厂百分之十的股份。
在“双规”期间,他主动向纪检部门退出现款三百万人民币,大概是争取宽大处理。在县城和省城以及海滩的几处房产,现在都已经被查封。
紫禾看她父亲胃口那么重,估计判得不会轻,至少十五年以上。她说她的老家以前有一个和他职务相当的官员,犯罪事实相差不大,也是这么多的年头。
这消息是米露一个县的同学,告诉紫禾的。那同学的父亲也在住建局担任一定的职务,因为不肯参与局领导假公济私的统一行动,说难听一点就是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一直受到米露父亲的排挤打压。
那同学还在紫禾面前渲泄了一番,说人在位上,不要做得太过份,万事留一线,吃多了是要吐出来的,做人盛过了头,是要偿还的。很明显,她是觉得这事替父亲出了口气。
紫禾要求蓝果儿和杨圆圆保密,这事烂在肚子里都不要对任何人说,再好的哥们姐们都不要说。如果嘴巴跑风漏气,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她们在寝室里正说着,米露推门进来。
“亲爱的,我请大家帮我一个忙,好吗?”米露开口慢条斯理地说。
“好啊!好啊!这有啥客气的?。”她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
米露指了指堆在床头柜里的衣服,自己摇摇头:“我有快十天没洗衣服了,我也不会洗。你们能不能每人帮我洗两件,我看你们平时也洗得挺干净的。”
“这个找我们找对了,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没问题!”紫禾说。
“我们帮你洗。但我要问,你不会是真的不会洗衣服吧,谁信呀。大学都快毕业了,你前几年是怎么洗的?”蓝果儿边上前去清理衣服边问。
“以前,要么是我换一个星期衣服,等妈妈周末来洗一次,要么就是扔给凤凰山庄外面的泰洁洗衣店,洗得很干净的。”
“哦,那多省事啊,现在怎么不这样弄呢?”蓝果儿说。
紫禾向蓝果儿挤了一下眼,叫她不要问这些接近她家事件真相的敏感问题。
蓝果儿吐了一下舌头,也觉得自己少脑子,这些话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我家在省城凤凰山庄的那个双排别墅,我爸打算把它卖掉,太大了,打扫起来真是挺麻烦的。你没看我这些天都住寝室吗?”米露有点吱吱唔唔,说话没有以前那么爽快利落。
米露父亲的权力消失后,在米露身上也有非常直观的反应。逛商店的次数少了,尤其是她津津乐道的高档星级购物广场,再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添置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了。
米露那一大把银行卡和信用卡里的钱,以前像印钞机一样,只要愿意碰它,随时就能哗哗往外流淌,现在似乎一下子全蒸发了,连一点雾气都看不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