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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苏瑶其实也不舒服,小健似乎并不象聂武说的那样容易接受他,他除了待在青如的房间就是找开明与聂武玩,她也曾试图去逗他,可是没有了零食的诱惑,小家伙并不想卖她的帐。

这个家并没有因为青如的离开叫她的陌生感消失。开明妈妈似乎就是认定聂武与自己的关系,与她拉的家常也全是关于聂武的,而开明似乎就当她不存在,聂武已经开始陪开明爸你下棋,自己是应该去厨房帮忙的,可是自己对做饭一窍不通,还是不露怯的好。

聂武是想陪着苏瑶的,可是他又不得不照顾老爷子的情绪,过年的时候就没陪老爷子杀上两盘,现在再不全力陪他拼杀,估计自己的良心都会感觉过意不去。而开明,在青如离开后,面对苏瑶又仿佛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虽然说不满意青如的离开,可是也对苏瑶避之不及。

终于可以吃饭了,这似乎是一个解脱,无论是对谁。

有些虚假、有些枯燥,一桌子的人各怀心事,费力地抢演着各自的角色。

聂武照顾着苏瑶的吃喝,开明照顾着身边的儿子,还时不时地给青如夹点菜,开明爸爸与妈妈在打着哈哈,一切都似乎很热闹,可是又似乎那么叫人不自在。青如出来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吃饭,给小健夹点菜,她不想笑也不想说。

这使得开明妈妈朝着刚房间的青如看了好几眼,眼里的不满全是都写在脸上。青如装作没看到一般,低头扒拉了几口饭,然后就开始照顾小健。

虽说青如现在生着病,可是无论是开明还是开明妈妈都觉得青如应该陪着客人,甚至说该出入厨房。这是一个做女人的本份,让不让你做在以后,可是你自己想不想做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许是太久的沉默,使得开明妈妈在大家都快吃完的时候,终于对着青如开始说话了:“青如,你生病了,大家都知道,可是聂武跟苏瑶是来看你的吧,你看你,躲在屋子里算什么?”口气中的不满叫大家的情绪都禁不住冷了一下。“不去厨房帮忙也就算了,陪客人在客厅坐坐是礼貌吧?看开明都亲自做了个菜,他哪个时候做过这个呀?”

“好了好了,吃饭不行吗?你也是,守着苏瑶说青如干嘛。”开明爸爸及时打断,他的想法里还是家丑可不外扬。可是开明妈妈却不一样,她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

“不是这么个道理,聂武又不是外人,苏瑶以后跟着聂武也会常常出入咱们家,守着他们说怎么了?”她还是把苏瑶与聂武硬拉到一起来说,这使得除了聂武咧嘴笑着回应以外,别人都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开明更是如此。

“妈!先吃饭!”开明禁不住说,苏瑶怎么会跟聂武在一起?真是有些糊涂了

青如是想离开这个无聊的饭桌的,可是却还是感觉自己的起身离开会伤害太多人的情绪,虽然说是自己感觉那么不舒服,可是叫她真的做起来却还是做不出来。

“妈,我真的不舒服。”青如说的很生硬,也很冷漠。

“青如!”开明硬生生把下半截话咽了回来,可是气氛已经一下子凝结了。

“妈妈,电话!”小健及时帮助了青如,只见他手里已经拿来了青如的手机,一桌子大人都在忙着说话,谁也没注意手机响了,更没注意到小健已经去了那边拿过了电话。

青如接过手机,看到是青阳的电话,竟然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使得开明皱起了眉头,他感觉今天晚上青如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自己因为听从苏瑶的劝告,抱着双方和解的美好愿望,对青如是怎么样都行,可是青如这些天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他已经快把耐心耗尽了。他也开始怀疑苏瑶当时说的是不是有道理,更加忘记了当时在医院见到青如苍白面庞时的自责与心疼。

“青阳。”青如并没有管这一桌子一下子的沉寂,而且拿起电话,朝着一边走去。

“你要来呀?好,来吧,我在家呢。”她轻声回答那边的询问,看来是青阳要过来看她。这个时候,青如也需要青阳。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又一不小心苦恼了开明母子两个,刚刚还在教育她这样子对客人不行,她竟然放在客人不管,叫自己娘家弟弟来这里,这一屋子的人照顾谁的是?自己娘家弟弟怎么想说不出来,直接说家里现在有客人,叫他改天过来就好了嘛。

“伯母,看来是青阳要过来了,我们也吃饱了,要不然,我们就先走了。”聂武站起身来说道,苏瑶也跟着站起来。

“别介啊,你看青阳也不是外人,你们又不是不认识,等他来了,一起玩玩也成啊!”开明妈妈还替媳妇打着圆场。

“不了,不了,伯母,你看青如也很累,刚刚生病还没好,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了,打扰够久了,以后我们有空会常来的。”聂武也并不是不看眼色的人,这一家子的火药味已经很浓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青阳真的不是外人,你们就再坐下吃点水果吧!”开明也搭话留人,他总感觉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叫聂武他们走了,很不礼貌。可是青如却还是沉默,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后搭言,既然已经这样,她也不想再做什么叫人理解的事情。没人体谅她,她又何必来体谅别人。

苏瑶看了一眼沉默着的青如,突然有些可怜她,这样子生着病的一个人,就这样一下子被人抹杀了全部的好,可是她依旧需要面带微笑。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再看一眼开明,那是她的一个梦想,不管是不是被自己套上了自己划定的光环,可是依旧还在她的心里闪耀着,不想离开,也不想失去。她该走了吗?

“真的不了不了,改天再来,你看你们这个样子,青如还需要休息啊!”聂武拉起苏瑶的手起身向大家道别。

看到要走的大局已定,开明妈妈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把聂武拉到一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倒是惹得苏瑶很无耐地看了开明一眼。

两人要离开了,开明送他们出门,青如站在门口朝他们一摆手就独自去了自己的房间,后面开明妈妈紧跟过来的唠叨一下子被她关到了门外,她需要安静,这是她自己的家!头又开始晕了,缠绕着她几天的眩晕的感觉又回来了。青阳,你怎么还不来?

这些天,青如没有流一滴眼泪,那些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除了这个还有更多叫她理不清的痛。记得有人说,你在最痛的时候,泪水不一定会在眼内流出,而是会在心底划过……

如同今天晚上的星星吧,青如隔着窗纱看着那些在暗夜里闪动着的明亮,好心伤!

其实,青阳已经来了,他在青如旁边的小超市里买青如买了一大袋草莓,这个季节的草莓还很贵,可是青如爱吃。还记得当时怀着小健的时候,青阳还在这座城市,他就常常见姐夫买大袋草莓,他还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姐夫就含着笑说青如是头猪,能把这一大袋草莓全部都吃掉。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幸福的,两个人会嘻笑着抢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满屋子跑,可是现在多少年没见姐姐这个样子了。

也许现在的姐姐已经早没有了草莓可吃。

当他拿着草莓朝青如家走去时,正好看到开明在送人,里面灯火通明,看来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热闹。他停下来站在冬青后面,等着这群人过来。

等一下!

这是谁?这个女人的身影怎么会这么熟悉??

不对,怎么可能?

青阳朝旁边黑暗处又站了站,看到聂武把这个女人带上了车。他暗自笑自己,原来自己也可以在想念过后心生幻象,一个聂大哥带着的女人怎么可能与自己有交集。

等人走以后,青阳才走进那所有着姐姐的房子。

青阳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姐姐不在屋里,姐夫的态度冷淡,两位老人更是见到他后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只有小健,这些日子以来,慢慢已经跟舅舅混得很熟,喜欢青阳把他扔起来再放下,然后扛在肩头。他笑着迎上来,在被青阳抱起来,顺势爬到了他的肩头。

“舅舅,朝着妈妈冲啊冲啊!!!”他一边喊着,一边指着青如的房间。

青阳并不想在这个家里多说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姐姐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想拉起姐姐就回家。如果这个家里没有人珍视这个人,那么他来珍惜。

“姐!”青阳把小健放下来,轻声叫道。

“青阳来了,快坐下吧,小健,去给舅舅拿水果。”青如一边说一边想起来,可是被青阳按下又躺了回去。本来青阳的到来她应该能听到,可是那一片热闹的欢送声一下子叫她想从把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她自觉地屏蔽了自己不想听到的一切,所以顺便也把青阳屏蔽出了自己的视野。

“姐!”一时间青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又叫道。

“怎么了,你这个孩子,看你,我不就是生个病吗?已经快好了。”青如见到青阳的时候,这些天来似乎都未曾有的眼泪就一下子冲进了眼眶,可是她要忍着,叫这个傻瓜弟弟看到了,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姐姐,我给你买了草莓。”青阳刚才一手抱着小健,一手提着草莓,进门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他就一路拿着走进了姐姐房间。他把袋子打开,给青如看,这一袋子草莓一下子拉开了青如的记忆大门,那些她与开明的往事就那样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冲进了她的脑海。

这些记忆一下子把她刺得生疼生疼,那些存在于她与开明之间,已经随着这无情的岁月流逝了,流逝的似乎毫无踪迹。除了他们的痛苦,还有他们的甜蜜,相伴八年走过的点点滴滴也许在有人想走出时,都会变成一份不想提及,一分不值的东西,甚至还会如同象拍落沾在衣服上的尘埃一般,毫不留情地把它丢弃。

眼泪似乎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劲地流着,开始青如还在压抑着,努力用手擦拭着,到最后直接任由一颗一颗地流下来,擦也擦不完。

“姐!~”青阳伸手抱过来青如,而她就靠在弟弟怀里任由泪水浸透了他的前胸衣衫。

“姐!你到底这是怎么了?那天在医院你就不说,现在好几天了,你总得告诉我吧?”青阳等她哭过一段以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病了嘛!”青如连自己都没彻底想好要怎么办,所以肯定不会跟弟弟去说什么,她这人就是如此,一旦自己做了决定,也许就真的是决定了,没做决定之前,她不想把事情给说出来太早。

这一袋子草莓彻底击中了她,这里有似乎盛载了太多开明与她原来的东西。那个时候开明常常会在她不爱吃饭的时候买这些她喜欢的东西给她,虽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可是也会偶尔送她两件小礼貌。

这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的想起来这些都叫青如感觉到如果碎玻璃的杂渣开始碾压自己的心。

还记得当时她看中一件裙子,而开明当时忘了因为什么小事没给她买,便小夫妻开始赌气,赌气的结果是当天晚上,开明拿着裙子出现在他点满蜡烛的房间里。

“青如,你来!你来!快看,我给了你什么?”开明拿来一袋爆米花举到她的面前“人家情人节送花,我也来给你送花喽!!”

……

“青如,你要小心喽,完了完了,天都黑了,鬼都要出来喽!!!”开明总是这样子恶声恶气地在黑暗里把青如诱惑进他的怀里。

……

“青如,快来看,这家伙尿我一脸,哈哈哈,你是我李开明的儿子!!”开明抹一把被儿子尿中的脸,再指着小健笑道。

……

“青如,可不能动不能动,小心摸了凉东西以后手指缝会痛的。”开明在见到青如拿水洗尿布的时候。

……

这一幕幕一下子就这样拉近了展现在青如的面前,又一下子被现在的开明拉远了,青如无力地去找寻什么,只是知道她的开明不是原来的开明了。

所以她不会叫开明知道她受伤,那是她唯一可以留给自己的屏障,躲藏起来用舌头慢慢舔拭自己的伤口,再在记忆来临时,自己不自觉地扯开以后再撕下盐。这是属于她的伤痛,她不会叫别人知晓。

青如抱着青阳哭了一会儿,就似乎给自己这些天的憋闷找到了一个出口,她会继续沉默,直到找到一个可以真正释放的窗口。而现在这个窗口到底开在哪里?她还在黑漆漆的屋里子摸来摸去,在摸索的过程中,她就只能任由伤口一直在滴血。

“青阳!出来喝点水吧。”开明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他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其实这些天他也在郁闷,在医院初期,青如很激动地不与他待在一个屋子里,青阳来过之后虽然好些,可是依旧固执地闭着嘴巴。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个人未来的方向,是自己与她各自走出太远了吗?还是他们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走这段路?

这些天来,其实已经快把他的耐心消失殆尽,特别是今天晚上,他本来以为青如会跟以前一样,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也会把表面功夫做足,可是他却猜错了。她连送人出门的行为都给省略了。

可是自己不能这样,青阳还是自己的内弟,怎么样也是客人,他却不想再进去看这个女人一眼,发脾气使小性是要有限度的!何况刚刚母亲说的很有道理。母亲临走时已经把他拉过一边,叫他好好说说青如,这个说说的意思是什么?就是一种教育,就是一种叫她自己来体会到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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